第145章 血流成河
大明軍寨之中,位於東南門方向所在已經亂成一團,
俘虜營內草原俘虜的暴動迅速蔓延,
起先只是幾個人爭吵推搡搶奪食物,
但不知為何,俘虜營內變得暴動,成百人開始捉對廝殺,
隨著時間流逝,俘虜營內已經變成了千餘人捉對廝殺的流血戰場。
甚至,在俘虜營一些人的帶領下,
他們翻過了高聳的牆壁,來到了一側的養馬地,
他們翻過了圍困住他們的木柵欄與鐵門,向著四周擴散。
「反了!反了!」
軍卒們驚惶失措地呼喊起來,一點點後退,看著前方衣衫襤褸,面目猙獰的草原俘虜。
他們迅速拿起兵器,試圖阻止。
然而,守衛的百人隊在這數千人的俘虜面前,只能被逼著後退。
「站住!不要動!站在原地!!」
此刻,軍卒們有些慶幸,
草原俘虜對於明人還有一些畏懼,輕輕大喝便不敢上前,猶豫地停留在原地。
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是,前方的草原雖然暫時安靜下來。
但在後方,那些草原俘虜對待同族人,可沒有絲毫畏懼,
拳腳相加,兵器交鋒,牙齒、指甲、被撕碎的大腿胳膊,成為他們的武器。
呼喊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只是稍稍聽聞就覺得有些不堪入耳,
一些俘虜被刀劍砍傷,鮮血四濺,無力地倒在地上,然後被踩成了爛泥。
有的軍卒則被俘虜的石塊擊中,倒在地上,被踩成了爛泥。
戰俘營的動亂在飛速擴大,養馬地與戰俘營之間相隔的牆壁被齊心協力推倒,
草原俘虜們歡呼著沖入養馬地,去搶奪戰馬所吃的糧食。
引得戰馬不安地刨動蹄子,大大的眼睛閃過疑惑,
它們感受到了戰場的氣味,可這裡卻不是戰場。
然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上,幾具屍體糾纏在一起,與一些屍塊被踩得稀巴爛,大地一片血紅,觸目驚心,到處都是碎肉。
草原俘虜們為了爭奪一塊微不足道的稻米,
他們像野獸一般,牙齒緊咬,雙手如爪,狠狠地撲向同族,手腳並用,拼命搶奪。
「給我!給我!」
草原俘虜眼中只有稻米,像一頭餓狼,完全失去了理智,不斷地揮舞著雙手。
養馬地與戰俘營內,這樣的場面比比皆是。
他們互相扭打、撕咬,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絕望與殘忍。
鮮血染紅了地面,哀嚎聲此起彼伏,整個軍帳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
軍寨的東南門附近,喧囂與混亂已達頂點,
草原俘虜們的自相殘殺與對大明軍卒的瘋狂攻擊,使得整個空氣中都充滿了血腥味道。
就當那百餘名軍卒艱難抵擋,人越來越少之際。
震耳欲聾的戰鼓聲突然響起,如同天際炸響的雷鳴,
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節奏。
兩千名大明軍卒,身披漆黑鎧甲,手持鋒銳兵器,浩浩蕩蕩地湧進軍寨。
都督俞通淵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心中的憤怒無以復加,
此刻整個營寨中除了臥床不起的幾位將領,就剩他能主持大局。
他身披甲冑,手持長刀,屹立於軍卒之前,迅速掃過戰場,
當看清這些草原俘虜們的攻擊方式後,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當他得知此事後,第一反應是有人譁變,利用這些草原人針對他。
但好在,這些草原俘虜手中都沒有武器,皆是赤手空拳。
若有人在背後指使,定然不會如此雷聲大雨點小。
但即便如此,俞通淵依舊怒不可遏,
他高舉長刀,指向前方,發出一聲大喝:
「弓弩齊射!」
隨著俞通淵的一聲令下,軍卒們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取出弓箭,搭箭上弦,動作整齊劃一,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肅殺,軍卒屏息凝神。
這時,一陣急促的戰鼓聲響起,
軍卒們的箭矢幾乎在同一時間破弦而出,帶著呼嘯的風聲,劃破長空,形成了一片密集箭雨。
箭矢在空中交織、碰撞,發出尖銳鳴響。
下一次,箭頭刺入血肉的聲音不斷響起,
噗嗤噗嗤!
前方的草原俘虜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下了一大片,臉上帶著身體被洞穿的愕然,久違的恐懼浮上心頭。
其餘俘虜們瞪大眼睛,同樣驚惶失措,試圖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只可惜,箭矢的速度實在太快,
他們中的許多人被箭矢洞穿,鮮血噴涌而出,讓本就鮮紅的土地又徒增了一抹色彩。
他們的哀嚎聲、尖叫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喊聲震天。
箭雨持續傾瀉而下,仿佛永無止境。
俞通淵看著眼前草原俘虜一個又一個倒下,眼中殺氣凝結,拳頭緊緊攥起。
當看到那些草原俘虜只能無力地抱著頭趴在原地後,俞通淵更是怒不可遏!
此等膽子,他們怎麼敢暴動!!
「大人,要不要停下。」
一位副官走了過來,面露急切,
眼前的草原人乖巧得如同綿羊,哪裡還有半分剛剛的暴戾。
但俞通淵眼中閃爍著凜凜殺氣,胸中的氣憤已經無法言說。
功勞沒搶到,南雄侯又病重,如今營寨內留他值守,還出現了暴動。
俞通淵覺得,整個老天似乎都在與他作對!
「齊射!齊射!將這些人都宰了!!」
副將臉色一僵,飛速地揮了揮手,
原本射速慢下來的大明軍卒又繼續拈弓搭箭,急速齊射。
時間流逝,當最後一支箭矢落地之時,前方已經是一片狼藉。
俘虜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與泥土交織在一起,場面慘不忍睹。
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腥臭味,
不知多少聞訊趕來的軍卒看到這一幕,眉頭都皺了起來,
早已忘掉的戰場記憶被重新回憶,引得諸多軍卒面露不適。
養馬地與戰俘營不遠處,胡奎站在跛腳馬旁邊,輕輕撫摸著碩大馬頭,
而他身後的板車上,已經站滿了軍卒,一個個踮著腳查看,神情複雜。
胡奎臉色平靜,看著眼前血腥之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中也充滿冷漠。
旁人與他說話,胡奎也不搭話,就那麼靜靜看著。
直到那些在地上蜿蜒蠕動的草原俘虜盡數死了,他嘴角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胡奎看向身後那些站在板車上的軍卒,眨了眨眼睛,臉上出現一絲畏懼,
他略帶慌張地說道:
「下來下來,都下來。」
軍卒們聞言低下腦袋,笑著打趣:
「老胡啊,你膽子怎麼這么小,這種場面都把你嚇到了。」
胡奎額頭上甚至已經出現了冷汗,連連搖頭:
「快下來,我要走了,我可見不得這個。」
軍卒們聞言也從板車上跳了下來,周遭軍卒看向胡奎眼中多了幾分感慨,
只有像這種在戰場上撿回一條命的人,才見不到此等場景。
就這樣,胡奎擁擠著從人群中走出,
他一直低著腦袋,不論誰與他搭話都沉默不語,一副嚇壞了的模樣。
直到胡奎離開了那些軍卒,他的臉色才一點點恢復平靜,
額頭的冷汗被抹平,臉上的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淡然。
陸府,三拜之禮已成。
陸府人聲鼎沸,不大的院子中已經擺滿了酒桌,
因為來的人太多,陸府門前的街道上也擺上了數十桌,
本來是不許的,但藍玉大將軍放出話來,儘管擺,讓附近的街坊鄰居都來吃,都來喝。
對此,也就沒人再說什麼。
一眾軍候被安排在內室,讓特意前來想要看一看軍候的百姓大失所望。
此時,陸雲逸手中拿著的不是酒壺,而是酒罈,
他行走在人群之中,每到一桌都要咣咣喝上幾大杯,
天才剛黑,陸雲逸就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他站在陸府門口,看著街上那看不到盡頭的餐桌以及茫茫多吃喝的百姓,不由得眼前一黑.
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來,雲逸啊,今日你大婚,我們都高興,喝一杯。」
陸雲逸側頭看去,門口擺上了兩張長桌,上面有著一些酒菜,
所坐的是慶州城的一些長輩,幫他在這裡攔著人。
陸雲逸沒有拒絕,拿起酒罈給自己倒酒,哐當哐當一飲而盡。
「雲逸啊,你這次立了功,聽說已經是將軍了?」一名鬍子花白的老者笑呵呵問道。
陸雲逸點了點頭:「承蒙大將軍看重,的確立了一些功勞。」
「好好好!雲逸你是有出息的,但叔公還要給你提個醒,
行軍在外打仗要多一個心眼,要多用咱慶州的娃娃,
他們跟你一起長大,不會害你。
慶州是你的根基所在,缺兵少將了你就回來跟我們說,咱們給你拉人。
就算是打輸了也不丟人,再打回去便是。
可別學了那項羽,輸過一場就無言面對江東父老。
殊不知啊,江東父老都在等著他回去開口呢,
慶州是苦寒之地,什麼都缺,
但就是不缺不怕死的人,你好好在打仗立功,我們也跟著沾光,
可別去貪污受賄,皇帝會扒你的皮。」
「三叔公,你喝多了,雲逸是個好孩子,怎麼會做這種事!」
桌上一名中年人有些埋怨,手掌在下面不停拍打老者的大腿。
他轉而看向陸雲逸,拿過酒罈,嘿嘿直笑:
「三叔公醉了,雲逸你不要介意,
但三叔公說得很對,以後你有什麼事就儘管開口,咱們慶州人都支持你。」
說完,那中年人將桌上的酒碗拿起,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然後指了指手中酒罈,又指了指在門外的諸多父老鄉親:
「你少喝一些,多陪陪諸位大人,父老鄉親們交給我們來應付。」
桌上其餘幾個中年人也站了起來,
拿著酒罈搖搖晃晃地走出大門,向著門外走去。
陸雲逸眼中有幾分朦朧,這些人他認識,但不熟,只是點頭之交。
但他們的子侄都在自己帳下,反而無比信任。
「行了雲逸,你也別再傻站著了,快進去吧。」
白鬍子老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陸雲逸推進院子。
陸雲逸歇了一會兒,頭腦中有了片刻清醒,
看著來捧場的父老鄉親以及諸多長輩,心中無比複雜,這或許就是鄉黨。
軍中諸多將領的親衛以及親信或是同鄉,或是小時候的玩伴,又或者是玩伴的子嗣,總之一脈相承。
軍侯的親信親兵,大多都是淮西之人,
只有如此軍伍在戰場上才會不要命地衝殺,以此來建立功勳,保衛上官,越戰越勇。
陸雲逸陷入沉默,今日雖然是他大婚之日,大喜之時,
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同步進行,
那件事所用之人不過二十,全數是慶州人,都是他小時候的玩伴。
只有此等布置才能讓他放心,
因為喝了酒,陸雲逸的思維格外跳脫,
他親歷其中,忽然覺得自己能寫一份報告,
《大明軍伍:同鄉紐帶與軍事力量構》
又待了一會兒,陸雲逸收起思緒,手提酒罈,端著酒碗搖搖晃晃地向院內走去,
就在這時,他耳朵微動,聽到了陸府外傳來的一陣急促馬蹄聲!
陸雲逸將腦袋迅速低下,故作醉酒搖頭晃腦,
但眼中卻閃過了冰冷殺機,
醉酒之意有一點點褪去,嘴角勾起一絲絲微笑。
馬蹄聲的到來昭示著行動順利,草原俘虜定然已經暴動,
至於成功與否,陸雲逸沒有考慮。
兩個月來的思索以及謀劃布置,所換來的只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必定功成!
一名身穿甲冑的軍卒匆匆跑進院中,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沖入屋內,去往一眾軍候所在。
內室,大笑聲一直伴隨左右,
武定侯郭英此刻正拿著酒罈,一腳踩在椅子上,與對面的定遠侯王弼怒目而視!
王弼也是此等模樣,一手拿酒罈,一腳踩在椅子上!
在他們中間還有滿臉通紅的長興侯耿炳文,他看了看二人問道:
「準備好了嗎?」
「來!!」武定侯郭英花白的鬍子一甩,將酒罈猛地拿起。
王弼見狀也毫不示弱,朝著手掌呸呸兩下,也將酒罈拿了起來,黝黑的臉上已經多了一些漲紅,大喝一聲:
「來!!!」
「好,有種。」長興侯耿炳文滿目紅光,同樣大喝一聲,
「三!二!!一!!」
「喝!!」
武定侯國英與定遠侯王弼瞪大眼睛,將酒罈舉起,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引得在場之人哈哈大笑,
永昌侯藍玉沒有了以往的嚴肅,手裡拿著兩根筷子,身前擺著兩隻碗,一左一右不停敲著。
忽然他眼神一凝,指向武定侯郭英:
「郭英,要洗澡回家洗!!」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鄧鎮也沒有了往日的穩重,哈哈大笑,將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見遲遲沒人來倒酒,他腦袋轉了轉,看向一側。
徐增壽抱著酒罈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兩位侯爺拼酒,嘴巴一點點張大面露震撼
「小兔崽子,給他倒酒,愣著幹嘛!」在他旁邊的東川侯胡海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罵道。
「奧奧.來了」徐增壽抱著酒罈,小跑到鄧鎮旁邊給他倒酒,
一邊倒他的眼神還瞟向了一旁的兩位侯爺,見他們還在喝,更為震撼。
「滿了滿了!!」
鄧鎮忽然覺得褲襠有些濕涼,低頭一看,清澈的酒水已經順著酒碗邊緣溢了下來。
徐增壽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連忙將酒罈收回。
「哈哈哈哈。」此等場景,又引得一眾侯爺大笑出聲。
就在這時,外院的軍卒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屋內原本熱烈的氣氛忽然一致,
眾人眼中那略帶迷茫的醉意剎那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鄧鎮擦拭褲襠的舉動猛然停止,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那名軍卒快跑到藍玉身側,彎下腰輕聲說道:
「大將軍,大營中有草原俘虜動亂,人數三千餘,如今已被俞都督鎮壓。」
藍玉眼中閃過一絲不喜,輕輕點頭:
「知道了,讓他處理好。」
「是!」那軍卒快速轉身離去。
一旁的鄧鎮連忙將腦袋湊了過來:「大將軍,何事?」
就連在拼酒的二人也停了下來,看向藍玉。
藍玉臉上露出笑容,擺了擺手:
「俘虜作亂,俞通淵已經鎮壓了,繼續喝。」
「這俞通淵,什麼事都干不好。」武定侯郭英大罵,看向對面的王弼,罵道:
「雙刀小兒,你停下作甚,莫不是喝不下了?」
說完,郭英又抬起酒罈,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老東西!」王弼大罵一聲,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