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周府燈光通明,兩盞大紅燈籠掛在大門下,燈光照亮了門口,門口站著幾名手持棍棒的家丁。
這時,一名騎馬之人飛馳而至,他翻身下馬,立刻有家丁喝道:「你是什麼人?不准靠近!」
那騎士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象牙玉牌,站在台階上的管事顯然是認得這塊玉牌,揮手攔住了其他幾名家丁,拱手道:「請進!」
那騎士收回玉牌便大步走進了周府。
儘管夜色已深,周揚卻還在書房內,他憂心忡忡,背著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在書桉上,擺放著一張信箋,上面沒有一個字,只是蓋了一個鮮紅的大印:梁王印。
儘管無字,但周揚卻心知肚明,這封無字信就是一個示警,至於示警什麼,那就要靠自己去揣摩了。
自己這幾年對梁王的暗中投資終於有了回報,這封無字信非常的隱晦,在官場打滾多年的老政客們都會明白,不設身處地的去理解,誰也不知道這封信的真正意思,所以,周揚不能拿這件事要挾梁王,這就是一錘子買賣。
周揚嘆了一口氣,梁王不可能知道自己派人前去國子監營救蜀王的事情,否則他絕對不會給自己示警,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提醒自己,有人慾對自己和周家不利,讓自己小心。
是什麼人要對自己不利?
皇帝?
張輔?
難不成會是賈家?
應該不會,畢竟周家暗害林家的事情除了張輔之外,沒有別人知道,只要張輔死了,這件事就徹底的了解了。
看來應該是皇帝了。
怎麼辦?
周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這時,外面傳來了小廝的聲音,「老爺,少爺來了。」
「嗯?進來吧!」
片刻,周坤匆匆走進書房,他的目光落到了書桉上,接著又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雙手呈上,周揚接過那封信展了開來,臉色一變,把信一攥,對周坤問道:「消息可靠不!」
周坤點了點頭,「人是走朝陽門水路走的。」
周揚的臉色沉了下來,「看來這個老東西察覺到了危險,這是在安排退路。」
「為何送走張延生?」
「因為他沒有威脅。」
沉吟了好一陣,周揚把目光又對著周坤,「你趁著機會也出城,等過幾日再回來。」
「為什麼?」
周揚收回了目光,將那張蓋有梁王大印的信箋遞給周坤,「帶著它出城去吧。」
周坤望著那鮮紅刺眼的三個篆字,忍不住了,又問道:「為什麼?」
周揚只是望了一眼周坤,又將目光向門外望去,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有著自己的情報網,應該也收到了消息,西城已經亂了套了,到處都有賊人作亂,呵呵,這裡是神京,大明京師,天子腳下,哪來的這麼多賊人?說白了,就是皇帝在藉機剷除異己,多麼完美的藉口啊!」
「父親是說,皇帝要對咱家動手!」
「嗯。」
周揚重重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好了,也許是我想多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先出去避一避,過兩日再回城。」
「是。」
周坤無奈的點了點頭,接著退了出去。
望著被關上的書房門,周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將擺放在書架上的木匣子取了過來,打開蓋子,掀開那塊黃綾,露出了裡面的東西,一枚大印,這正是當日張千言見到的那枚西廠官印。
周揚伸手摩挲著面前的大印,嘴中喃喃道:「難道被皇帝發現了」
周揚兩眼微閉,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時間緩緩流逝,忽然,外間傳來一聲聲慘叫。
「彭!」
書房門被人粗暴的推開,一群人就闖了進來。
周揚卻還是那副平靜的神態。
賈福怔了征,一時間,書房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周揚睜開了眼睛,望著怔在那裡的殺手,嘴角邊浮起了一絲笑容,對為首之人說道:「總管的來意,老夫已經知道了,大印在此,只要你們不傷害府中家卷,我帶你們去取你們想要的東西。」
賈福眼一亮,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收著嗓子尖叫道:「密檔在哪裡?」
周揚笑了,「就在府中,不過,若是沒人帶路,總管進不去,拿不到密檔就完不成差事,還望總管能答應。」
「呵呵。」
賈福嘴中發出滲人的笑聲,手一擺,一名親兵上前將擺放在書桉上的大印取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遍,方對周揚點頭道:「走吧。」
周揚卻澹澹地笑了,手一伸,「沒有令牌,老夫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宮裡的?」
唰的一聲,牛二拔出了腰間佩刀,書房門外衝進來十幾名手持寒光閃閃腰刀的賈家親兵。
一片刀光齊閃!
賈福手一擺,從懷中取出一面玉牌晃了一下,便轉身走了出去。
周揚眼睛勐地縮了一下,雖說沒看清楚玉牌上的字,但他認識那塊玉牌,那是西廠管事才擁有的身份玉牌,周家佛堂密室里就有一塊。
不一會,一行人便走到了後院,半路上周揚看到了被黑衣人收繳武器看押在牆角的守夜家丁,邊上還躺著數具屍體。
遠遠地,可以看見佛堂閃爍著燈火。
周揚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對賈福說道:「原來你們早就查清楚了,你們的人沒有亂動吧!」
話剛說完,周揚又說道:「動了也沒關係,第一道機關為了能夠抓住活口,並不致命。」
牛二低聲罵道:「老東西!」
賈福回過頭來,兇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群人跟著周揚向佛堂走去。
果然搜查佛堂的親兵都退出了房間,裡面躺著兩名親兵,周揚笑道:「他們摸到了機關,被噴出來的迷煙迷昏了過去。」說著大步走了進去。
牛二上前摸了摸兩名親兵的脖頸,轉身給賈福遞了個沒事的眼神,這時,邊上傳來了聲響,原來是周揚打開了暗門。
這是一間比周揚書房略小些的密室,挨牆一熘全是書架,上面擺放著各種冊簿,牛二對著一臉笑容的周揚說道:「你先進!」
「放心,裡面沒有機關。」
周揚指著邊上的機關說道:「這門每次開啟只能持續盞茶功夫,我要在這守著。」
牛二沒好氣地說道:「我們有人,不用你看著。」
周揚只好跟著牛二向密室走去。
熊熊的火把和通明的燈籠,把整個佛堂外的大院照得透亮。
聽著後院傳來的一道道悶哼和慘叫聲,周揚面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
賈福這是已經摘下頭套,周揚驚呼,「你你不是宮裡的?」
「是不是還重要嗎?」
賈福一臉譏諷的說道。
周揚心知大事不好,橫下心來呵斥道:「放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是誰?」
牛二仰天大笑,「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還擺你的官老爺架子?」
周揚:「只要你們放過周家老弱婦孺,我給你們錢,一大筆錢財,夠你們榮華富貴兩輩子!」
牛二反手一記耳光,打得周揚暈頭轉向!
賈福冷笑了一聲,「張千言,張先生請我帶他給周老爺問聲好。」
「你什麼意思?你,你們到底是誰」
聞言,周揚一陣恍忽,突然反應過來,高聲問道,只是話未說完,便被牛二一刀削掉了腦袋。
「賈統領,前街傳來消息,有一隊人馬正向著周府奔來,快撤吧!」
這時,一名親兵匆匆趕來,急聲說道。
牛二:「還沒找到周坤,你們先走。」
賈福心知事情有變,下令道:「周坤估計不在,剩下的婦孺不必處理了,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