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您瞧!」
賈珝順著牛二的手指望去,只見馬廄水槽旁的草垛邊有一口水缸,擺放的十分合理。
賈珝一擺手,立刻上去幾名親兵,將水缸搬開,在那個賭坊小廝的指引下,親兵們將水缸下面的石板掀開了,下面果然是個黑黝黝的通道,只聽裡面有人用草原話低聲問道:「首領,是你嗎?」
賈珝給牛二使了個眼色,牛二一把抓住那小廝的衣領,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小廝咽了口唾沫,望著周邊緊握刀柄的明軍,只得上前道:「副首領,首領被明軍軍官給帶走了,首領讓你立刻出城。」
片刻,從地道中鑽出一個中年男子,他剛一露面,便被一擁而上的親兵牢牢按在地上,捆住了他的手腳,並堵住了他的嘴,那副首領兩眼憤怒地盯著那小廝,如果眼神能殺人,此刻那小廝已經死上千百回了。
賈珝走過來,上下打量那副首領一眼,對賈貴說道:「你帶人下去看看,將所有東西全部搬上來,一張紙都不要放過。」
不一會,院子裡擺滿了大大小小十餘個木箱子,賈貴指著那幾個大箱子笑道:「三爺,您猜猜裡面是什麼?」
「金銀珠寶?」
「差不多。」
賈貴將一口大箱子掀開一條縫隙,賈珝靠近仔細看了看,只見裡面全部都是金元寶,眼中射出一絲興奮的目光,他忽然問道:「這幾箱都是?」
「都是!」
賈貴按捺不住臉上的激動。
「一共有多少黃金?」
「一個金元寶十兩,一層五十個,總共三層,這裡共有五箱,共七千五百兩黃金。」
賈貴又將一個小木箱子搬了過來,打開了,說道:「這一箱全是銀票,不多,三萬多兩。」
賈珝沉思片刻又問道:「那幾個小箱子裡面都是什麼?」
「都是些珠寶首飾一類的,對了,還有一本書。」
「書?」
賈珝一愣,連忙上前將賈貴口中的書給翻了出來,打開看了看,點了點頭塞進了懷裡。
賈貴:「三爺,怎麼辦?這些財物要交出去嗎?」
賈珝背著手走了幾步,這才說道:「這裡是神京,這麼多箱子瞞不過東廠和錦衣衛的眼線,四海樓在神京經營二三十年了,不可能就這麼點家底,一定還有藏在別處。」
說到這裡,對身後的幾名親兵說道:「找輛馬車來,將這些箱子全部送進宮去交給戴總管。」
這時,牛二捧著一張沾血的紙張急急忙忙向賈珝走來。
走到面前,牛二低聲稟報導:「伯爺,那副首領招了。」
說著把那張口供遞給賈珝。
賈珝接過口供看了一眼,懷疑地望著牛二,「清虛觀?」
牛二:「回伯爺,卑職都問清楚了,就在清虛觀腳下的莊園裡。」
賈珝這才點了點頭,把那份口供遞給賈貴,「去,仔細問清楚了。」
「是。」
賈貴應了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賈珝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牛二則手握刀柄站在賈珝身側。
一片沉默。
「這些騷韃子真不禁打,才兩下子就死了,廢物!」
片刻,賈貴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賈珝:「問清楚了?」
「人不小心被打死了!」
賈貴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小的無能,耽誤了大事,請三爺治罪。」
牛二這時候說話了,「伯爺,這事都怪卑職下手太重了。」
賈珝瞟了牛二一眼,轉頭對賈貴說道:「起來吧,留下五十人善後,其餘人接著搜查,你們和我去軍營!」
清虛觀山腳下有三個莊子,一處是自然形成的百姓村落,一處是當初皇帝賞賜給賈家的田莊,還有一處莊園距離清虛觀不到兩里,賈珝做夢也沒想到,瓦剌人的情報點竟然就在清虛觀腳下,還和賈家田莊緊靠在一起,只能說這些人太狡猾了。
一個時辰不到,三千銳士營騎兵便趕到了清虛觀,鋪天蓋地的騎兵占滿了官道,鐵騎如暴雨般擊打著地面,大地也為之震撼,當騎兵從清虛觀山腳呼嘯而過時,山門處的道士以及前來燒香祈福的高官貴胃嚇得變了臉色,驚慌失措。
沒多久,遠處的莊園已經隱隱可見。
「家主,前方就是那處莊園了。」
一名賈家斥候營斥候指著前方小聲稟報導。
莊園裡傳來了犬叫聲,馬蹄聲驚動了它們,只見有人從莊園中走了出來,看見黑壓壓地全是明軍,嚇得慌忙往回跑。
「前後堵住,一個也不能放走,殺光所有異族!」
賈珝馬鞭一指前方的莊園,冷冷道:「殺!」
三千騎兵形成的氣勢驚天動地,塵土飛揚,就在騎兵快要接近莊園之時,游擊將軍王安下達了射擊的命令,「放火箭!」
一支支火箭騰空而起,帶著熾熱的火焰撲向莊園,霎時間,莊園內燃起了大火,火借風勢,越燒越旺,莊園裡開始有人向外奔逃,明軍箭如雨發,片刻間,逃出來的十幾人全被射死。
火勢越燒越旺,莊園裡的瓦剌人走投無路,一片哭喊哀求聲,還夾雜著馬匹的嘶鳴聲
這時,牛二上前大喊道:「裡面的人聽著,脫掉上衣,把手舉在頭頂上出來,否則格殺勿論!」
「饒命!饒命啊!」
不一會,三十幾名男子高舉雙手赤著上身走了出來,一個個戰戰兢兢,一直走到牛二的坐騎前,跪了下來,為首之人是一名老漢,低聲道:「軍爺饒命啊!我們都是本地村民,我們都是被逼的。」
立刻衝出數十名軍卒將這幾人五花大綁抓了起來,那老漢嚇得渾身發抖,原以為明軍會在發現這幾名瓦剌人之後直接下令斬首,卻沒想到還要審訊,這一審訊自己不就露餡了嗎?
片刻,一名軍官走了過來在牛二耳邊低語了幾句,牛二冷冷一笑,探著身子對那老漢問道:「老東西,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請你說!」
「軍爺饒命,我我」
不等他說完,牛二便下令道:「將這個漢奸綁起來!」
兩名銳士營軍卒衝上前將那老漢五花大綁起來,這時,牛二翻身下馬,抽出腰間佩刀,走到了那老漢面前,忽然回頭一刀將跪倒在地一男子砍翻,「說不說?」
他又連連揮刀砍翻了五六個跪倒在地的男子,其餘人嚇得魂不附體,紛紛轉身便逃,但早有軍卒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將這些人按倒在地捆綁了起來。
這時,賈珝驅馬過來,馬鞭一指,道:「全砍了!」
身後衝出數十名親兵,像拎小雞一樣,將這些人拎到了一邊,那老漢嚇得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將軍饒命!我說!我全說!」
牛二:「你快說,瓦剌人哪裡去了?」
那老漢低頭想了想,道:「半個時辰前,從神京逃回來三人,說四海樓被官兵給圍了,有暴露的風險,瓦剌人都嚇壞了,二頭領帶著一隊人拿著收集來的情報出關去了。大頭領他們剛才被軍爺們給射死了。」
「往哪個方向逃走了?」
「這個小老兒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的東西藏在什麼地方。」
「你快說,在哪裡?」
那老漢望向賈珝,「將軍,小老兒真是被逼迫,求您能高抬貴手,繞我一命。」
賈珝瞥了牛二一眼,點頭道:「好,我會放你走。」
「將軍,瓦剌人每個月都會通過西便門將四海樓的財物偷偷運送出來,之後一部分會存放在莊園密室內,還有一部分會送往各個官員的府邸,另外一部分會送進城內存放在當鋪之中。」
「當鋪?」
賈珝慢慢直起身,問道:「哪家當鋪?」
就在這時,王安捧著一隻匣子急急忙忙向賈珝走來,「大帥,這是在一個被射死的韃靼人身上搜出來的。」
說著把那隻匣子遞給賈珝。
賈珝打開匣子,先是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陸先生親啟』,而落款是朱厚澤,也就是說,這是朱厚澤的親筆信,打開細看,賈珝笑了,原來這是朱厚澤寫給吏部右侍郎陸南笙的信,估計朱厚澤還不知道陸南笙已經不是兵部左侍郎了,信中還稱呼其為左侍郎。
信中說了兩件事,第一,感謝他幫助聯軍奪下了張家口堡,並說會有十萬兩酬勞送上。至於第二件事則將賈珝驚出一身冷汗,正是他所擔憂之事,朱厚澤盯上了兵庫司的火器圖紙以及工匠,希望陸南笙能夠幫助他,還許諾了三十萬兩的酬勞。
看完這封信,賈珝終於明白張家口堡為何會如此輕鬆的陷落,原來是陸南笙搞的鬼,點了點頭將信塞進懷裡。
接著又拿出了一張當票,仔細瞧了瞧,『恆舒典』,這不是薛家新開的當鋪,怎麼會在那裡?
懷疑地望著那老漢,「怎麼回事?」
那老漢:「回將軍,這是四海樓首領的意思,他說西市那幾家當鋪背後都和文官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旦對方翻臉就麻煩了,正好這家新開的當鋪背後有著勛貴軍方的關係,所以就將東西全部存在了那裡。」
賈珝這才點了點頭,把那當票也塞進了懷裡,接著說道:「你可以走了。」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那老漢激動地給賈珝磕了個頭,轉身往外爬去,牛二卻緩緩拔出了雁翎刀,就在老漢爬過牛二身邊時,他忽然揪住了老漢的頭髮,惡狠狠道:「老東西,讓你走,可沒說讓你活著走!」
說著,一刀將他的人頭剁下。
賈珝一聲厲喝:「殺!」
數十名親兵一揮刀,頓時那些男子人頭落地,鮮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