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黃雀在後

  「郡王,聖人的旨意你也聽明白了,還是抓緊上個摺子,畢竟察哈爾郡王那邊朝廷還是要給個說法的。」

  孟千將天佑帝的聖旨一遞。

  水溶使了個眼色。

  管家把早已備好的銀票拿了出來,「這是王爺的一點意思,拿著喝茶。」

  孟千沒接,他身旁的小黃門卻伸過手來,孟千啪地把那隻手打了回去,轉過臉來對水溶說道:「郡王的賞,雜家心領了。宮裡的規矩不能破,請郡王見諒,告辭了。」

  說著,他領著小黃門走了出去。

  侍衛長的臉是早已陰沉下來了,這時連管家也似乎有所感覺,不禁都將目光望向了水溶。

  水溶仍然沒有表情,靜靜地站在那裡。

  管家和侍衛長交換了一個焦慮的眼神。

  侍衛長忍不住開口了,「王爺,情況不太對啊!」

  管家:「竟連喝茶錢都不收了,要麼是與咱們王府有怨,要麼」

  水溶搖了搖頭,「昨兒我翻騰書架,找到了一本琴譜,是一首古曲。」

  管家:「王爺。」

  水溶:「《十面埋伏》。」

  管家和侍衛長都是一怔,接著都望向水溶。

  水溶卻還是平時那個樣子,混若無事地說道:「你們猜猜,賈珝為何沒有讓賈薔站出來指證本王,反而選擇了滅口?」

  管家:「說不清。」

  水溶:「你說。」

  侍衛長深吸一口氣,「示敵以弱,迷惑咱們?!」

  水溶笑了,「你們說的都沒錯,但,又都不對。」說著,轉身走到窗下椅子上坐下,抬起了眼,「賈珝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管家:「他讓裘良率領兵馬司的人查封了咱們五處店鋪,更是從西市搜出了那批金銀器皿,這是擺明了要將王爺您給推到台前啊!」

  侍衛長立刻接著說道:「王爺,看那老太監的神情,宮裡該是起了疑心。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水溶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這是當年巴彥汗的那封親筆信,想辦法傳出去。」說著,將信一遞。

  侍衛長看了一眼信,遲疑道:「這不是將王爺您給拖下了水嗎?」

  水溶:「總比宮裡主動找上門的好。再說了,這件事不說清楚,北靜王府就會是下一個忠順王府。」

  說到這裡,又笑道:「放心,皇帝不是賈珝,他要顧慮的東西更多。」

  管家眼光一閃,低聲道:「聽說老忠順王快要不行了。」

  水溶:「可有朱載垢的消息傳來?」

  管家:「聽說在家中齋戒祈福。」

  侍衛長忍不住插嘴了,「這件事裡外透著邪乎,沒這麼簡單。要不,給那位再下點藥,直接送走?!」

  水溶不屑地將手一擺,「遇事不決,若是他能夠果決點,朱厚炯這個麻煩早就解決掉了。」

  說畢,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二人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一名管事急匆匆地走到門口,「王爺,王爺」

  水溶仍然閉著眼睛,「什麼事?」

  那管事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剛接到消息,兵部左侍郎修國公府世襲一等子候孝康被人殺死在了崇文門外,據說被人一刀砍掉了腦袋。」

  「哦?!」水溶勐地睜開了眼睛。

  梅盛跪在地上,身旁放著一個托盤,裡面擺著一套二品文官的行頭,大聲說道:「陛下,這個官臣不能當!請陛下收回成命!」

  朱武城一怔,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梅盛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這才抬起頭答道:「陛下,參劾林鹽政一事,臣也在公折上署了名,結果都察院的同僚和同窗,革職的革職,抄家的抄家,微臣卻反而得到升遷,並且成為了他們的上官,微臣何以面對他們,何以立朝為官?請皇上體察微臣的苦衷!」

  朱武城的臉色漸漸凝肅起來,森嚴地說道:「他們都是罪有應得,與你不相干。你可知道,朕是頂著太上皇的壓力將你破格提拔?」

  梅盛暗自一驚,有些慌亂起來,接著咬了咬牙,狠狠地說道:「陛下,臣如果當這個官,就會給陛下和朝廷帶來諸多的麻煩。臣實在是有難言之隱,請陛下饒恕臣不能明說。臣德不配位,不能當這個官」

  朱武城也愣住了,過了好久才問道:「你可是在擔心賈家?!」

  梅盛故意顫了一下,接著又在地上叩了個響頭,卻不說話。

  朱武城似乎明白了,直接問道:「梅盛,你當真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臣」

  「站起來回話。」

  「謝陛下!」

  「不要廢話!」

  梅盛眨著眼睛,閃爍其詞地說道:「第一,臣確實德行有虧;第二,都察院主掌監察、彈劾及建議。臣一旦接任左都御史一職,勢必要主持都察院的工作,少不得要為朝政彈劾一些官員,而其他都察院官員肯定會聞風而奏,這樣一來可能會讓人覺得臣挾私報復,進而影響陛下的清譽」

  朱武城像是看透了梅盛的心事,直接說道:「梅盛,你敢在朕面前玩花招?!」

  梅盛一顫,慌忙匍匐在地,「臣不敢!」

  大殿中一片沉寂。

  梅盛渾身微顫,豆粒大的汗珠從額上順著面頰淌了下來。

  朱武城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梅盛,你真的打算拒絕朕嗎?」

  梅盛喉結動了一下,吃力地說道:「臣有難言之隱」

  朱武城不屑地將手一擺,「你就說這個官你是當,還是不當吧!」

  梅盛又是一凜:「陛下,賈家深受聖人恩寵,如若因為臣而導致陛下與聖人起了爭執臣萬死莫贖也!」

  朱武城眼光一閃,他居然說太上皇對賈家的恩榮,居心叵測啊!他便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只要牢牢記住,朕才是大明朝的皇帝。安心做好自己的差事,其他的你無需操心!」

  梅盛鬆了一口氣,「是。」

  董山溫言提醒:「梅大人,謝恩吧。」

  梅盛這才反應過來,連連叩頭,大聲答道:「臣叩謝陛下天恩!」

  朱武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起來吧,起來說話」

  梅盛又叩了個頭,這才站起來。

  朱武城:「養心殿的鬧劇想必你聽說了,既然都察院主掌監察,那就要從自身做起,否則何以服眾?」

  梅盛一聽,心裡又慌了,正在這時,劉文彬急匆匆走了進來,稟報導:「陛下,崇文門傳來消息,兵部左侍郎修國公府世襲一等子候孝康遇刺身亡。」

  聽了這話,朱武城倏地一下站起,急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兇手是什麼人?」

  劉文彬:「候孝康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一群身著禁軍甲胃的軍卒,不知為何,雙方發生衝突,候孝康和二十名親衛全部被殺害。」

  朱武城一怔,詫異地問道:「禁軍?」

  劉文彬搖了搖頭,「不清楚,老國公已經趕往了崇文門大營,銳士營那三千人馬就駐紮在那裡。」

  朱武城大步走到門邊,望著殿外的天空,陷入了沉思,今日神京城內十分的混亂,到處都有兵馬在調動,順天府、兵馬司還有禁軍和銳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