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暖的春風迎面而來,帶來絲絲暖意,今日陽光格外明媚,遠遠近近的樹枝上都是一片油綠,御花園中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天佑帝朱欽德背著手走在前面,內閣首輔溫方言、戶部尚書丁元竹跟在他的身後。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保證大軍的糧草,湖廣的秋糧不是沒有送進京嗎!戶部擬一道公文,讓布政使衙門儘快送五十萬石糧食進京,嗯,最遲七月底之前。」
天佑帝一邊走一邊說道。
丁元竹:「遵旨。」
「三十萬大軍消耗太大了,還要在做準備。」
溫方言說話了,「不若從山東想想辦法,或者京畿。」
天佑帝沉吟了好一陣子,這才說道:「山東那邊是沒可能了,孔家是油鹽不進,逼急了就說糧食都賣給了糧商。至於京畿各家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不過,他們估計也沒有太多的糧食了,畢竟去年已經賣給了朝廷五六十萬石。這件事就交給首輔了。」
溫方言:「是。」
「聽說忠武伯準備南下金陵?」
丁元竹問道。
天佑帝腳步一頓,接著一字一板地說道:「朕瞧他就是閒得!」
溫方言笑了,「他這是想南下躲清閒去。」
天佑帝點了點頭,這幫勛貴鬧得也太不像話了,真當進入御林軍當差是件好事?
丁元竹:「還望陛下准了忠武伯的摺子。」
天佑帝站住了,溫方言接言道:「甄應嘉不是說鹽商和那群私鹽販子在鬧事,東平郡王老了,手段太溫和了。」
說到這裡,略想了想,接著道:「淮安鎮守府不是說,最近漕幫內部流傳著陛下準備裁撤漕運,重開海運的消息,這可不是個好消息,整個運河沿線有數十萬漕丁,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扇動漕丁鬧事,漕運一阻,神京可就斷糧了。特別是朝廷正準備打一場大戰。說不得,這個消息就是被人刻意流傳出去,為的就是達到這個目的,擾亂南直隸,阻斷漕運。」
天佑帝的眉頭蹙了起來
一陣一陣的木魚聲從房內傳來。
榮禧堂,東廊正房內,王夫人正盤膝坐在榻上,手裡數著念珠,嘴裡在默默地誦著佛經。
他身邊的桉几上擺放著王子騰寫給賈政的信。
突然,外間門帘被掀起,周瑞家急匆匆走來,低聲道:「太太,打聽清楚了,消息是真的,太子親自舉薦璉二爺為順天府府丞,內閣已經通過了。」
王夫人倏地睜開雙眼,一切聲響戛然而止。
周瑞家極具耐心地站在邊上等著。
「這是好事!」
王夫人面色稍轉,點頭道:「你挑兩件好的東西送過去,說兩句好話。」
周瑞家猶豫了少頃,只得答道:「是。」
王夫人站了起來,「聽說蘭兒學業很是不錯。」
「回太太的話,族學裡的幾位老先生都誇讚蘭哥兒聰慧,前兒,老爺特意賞了一套文房四寶。」
王夫人假裝吃驚,「哦?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
說到這,略想了想,又道:「你去告訴李氏,從這月起,我會從公中另外出二兩銀子,專門用做蘭兒的學習之用!」
周瑞家怔在當場,一向鐵公雞一毛不拔的王夫人竟然要出錢,看來此次璉二爺升遷給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寶丫頭最近在做什麼?怎麼不見到這邊來?」
「寶姑娘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就沒有出門。」
「什麼?寶丫頭病了?」
王夫人驚問。
「是。」
王夫人一臉的驚疑,「什麼病?」
「薛大爺不是給請了個教引嬤嬤,這陣子有點勞累,再加上吹了風,就病了。」
聽周瑞家提起教引嬤嬤,王夫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想起仍舊在宮裡蹉跎的元春,微微嘆了一口氣,對周瑞家說道:「你去瞧瞧,就說有什麼缺的不要客氣,都是自家人。」
「是。」
周瑞家退了出去。
等周瑞家離開,王夫人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她清楚,寶釵不是病了,就是在躲自己,哼,想攀高枝兒,也不看看什麼身份,將金釧兒喊進來,直接開口,「讓人去工部請老爺回府。」
「璉二奶奶這下子更加神氣了,咱們以後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可不是,這順天府府丞可是實權,手裡還掌握著兵權。」
「這下子二太太估計要氣瘋了,管家權這下子是徹底拿不回去了」
賈母后院,穿堂外,幾個看門婆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著府里的八卦。
榮國府存不住事,賈璉被太子舉薦為順天府丞的事情很來便傳開了,鬧哄哄的,各種雜七雜八的傳聞滿天飛,
「什麼,你們老爺真的是這麼說的?」
榮慶堂內,賈母一臉不可思議問道。
「老爺就是這麼說的!」
賈璉硬著頭皮答道:「老爺還說了,有沒有能力不要緊,最關鍵的是態度,這是那邊最看重的。」
賈母可不是外面那些婆子,當聽說賈璉被太子朱武城舉薦為順天府丞之時,立刻命人將剛從西府回來的賈璉喊了過來,問清楚緣由,又問了問賈赦和賈珝的態度,聽了這話,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婆子的稟報聲,「姨太太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薛姨媽走了進來,笑道:「給老祖宗賀喜。」
賈母一見了薛姨媽,便笑道:「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哄人罷了,竟勞煩姨太太跑一趟。」
說著,又向賈璉笑道:「還不給姨太太回禮。」
話未說完,薛姨媽忙道:「噯喲喲!可使不得,老祖宗。」
說笑一會,賈母便對賈璉說道:「你回去吧!告訴你媳婦,咱們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不要鬧得雞犬不寧。」
「是。」
賈璉答應著,又給薛姨媽行了禮儀,方轉身離去。
望著賈璉消失的背影,薛姨媽猶豫一下,開了口,「聽說昨夜恆舒典遭了賊,不知怎麼樣了?」
賈母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不問外面的事情,趕巧剛璉兒提起了此事,說是順天府已經立了桉,可以肯定是里外勾結,好在損失不大」
薛姨媽默然不語,她已從老掌柜那聽得消息,知道是原薛家小廝犯下的桉子,這才跑過來打聽消息。
賈母接過茶碗,捏著茶蓋慢慢地趕開浮在上面的茶沫,然後飲了一口,這才笑道:「外面的事情自有他們去處理,姨太太就不要操心了。」
說著,又問道:「寶丫頭身子怎麼樣了?」
薛姨媽欠了欠身子答道:「勞您掛念,已經好了,明兒就可以過來給老太太請安,陪您摸骨牌說笑。」
「好!」
聽了這話,賈母拍掌笑道:「也就寶丫頭知道陪我這老太太摸牌說笑,林丫頭她們整日忙,根本坐不住。」
薛姨媽一聽,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也跟著笑了起來。
賈母看在眼中,對鴛鴦說道:「你去告訴寶姑娘,讓她晚上過來一起吃晚飯。」
又向薛姨媽點頭笑了笑,「寶丫頭這孩子我也喜歡!」
「這是她的福分。」
薛姨媽怔了一怔,連忙起身說道。
賈母手一擺,「走,咱們摸骨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