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副總管王安攙扶著貴妃甄氏走出了寢宮,戴權搖了搖頭,然後,才轉身走回寢宮小書房。
今天註定是多事之日,剛剛安撫送走了甄貴妃,天佑帝靜靜地坐在御桉前,戴權捧了碗參茶過來。
天佑帝擺了擺手,「派個人去南鎮撫司問問,揚州是怎麼回事?」
戴權:「是。」
天佑帝:「慢著,叫馬順一塊兒來!」
戴權:「遵旨。」大步而去。
過了一會,馬順匆匆走進了小書房,躬身施禮道:「臣參見陛下!」
「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消息?」
馬順一愣,只好答道:「啟稟陛下,時間過去太久了,搜集證據較難,好些猜測都無法查證。臣已經將老家以及能想到的地方都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還是沒有什麼發現。那些老人也記不清當年的事情了,只能慢慢追查。」
天佑帝臉一沉,「是不好查?還是你沒用心?」
馬順的額頭有些冒汗了,隨著朱厚澤的崛起,天佑帝越發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特別是誰背叛了武宗皇帝,因為這關係到三十萬御林軍的安危,皇帝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是老忠順王,畢竟當年是神機營的潰敗才導致了整個大軍的戰敗,但沒有任何證據,就連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當然,當年領兵的勛貴武將也是懷疑的目標,不過,他們的嫌疑沒有忠順王府大。
想到這,他只得硬著頭皮道:「臣以為還是將目光放在忠順王府,也許會有收穫。」
天佑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揚州是怎麼回事?怎麼甄應嘉來信說,鹽商、鹽丁都在鬧事?」
馬順一愣,朝戴權望了一眼,答道:「內務府接手李家三家生意之時,並沒有掌握他們三家留下來的灰色生意,所以就引起了一些人的窺覦,原本不過太子殿下打算趁機將所有鹽商、私鹽販子以及地下勢力一網打盡,所以這件事南鎮撫司上了一本摺子」
天佑帝聽到這裡,詫異地朝戴權望了一眼,戴權會意,從御桉左側最高一摞奏章中取出一本奏摺,天佑帝接過一看,心中微微一嘆,最近太忙了,這三五日前看過的摺子都給忘記了,想到這,不由想起賈敬的話,也許自己錯了。
將奏摺合上,沉吟一下道:「用點心,太子年幼,未免處事不周全,你們可不能大意,揚州不能亂。」
「陛下放心,揚州百戶所一直關注著所有勢力,揚州城外又有巡防營,亂不起來。」
天佑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難得你用心,處理好江南的事情後,你們要全力打探草原的信息,給大軍提供情報,朕不會虧待你們。」
馬順叩了個頭,「臣遵旨。」
天佑帝:「起來吧!」
馬順:「是。」
答著站了起來,接著從袖中抽出一份奏摺,雙手捧著走上前,「陛下,這是北鎮撫司遞上來的密折,忠武伯府的。」
天佑帝一愣,接過密折展開一看,立刻變了臉色,密折上就一句話,昨夜忠武伯府遭賊。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戴權抬頭望去,只見一個東廠管事太監匆匆走來,戴權連忙走了過去。
「陛下,探子傳來消息,昨夜二更天,忠武伯府進了賊,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書房外地磚縫隙中依稀能發現一些血跡,應該殺了不少人。」
戴權走過來,小聲說道。
天佑帝放下手中密折,起身在殿內踱步沉思,半晌,道:「朕想知道忠武伯的書房內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這些人這麼大動干戈!」
少頃,又道:「又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戴權:「是。」
馬順:「遵旨!」
「放肆!」
趙勝怒不可遏,端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向他砸去,手略一偏,「彭!」的一聲,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誰給你的膽子?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你知不知道一旦事情敗露會給韃靼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趙勝克制了一下心中的滔天怒火,盯著副使烏力吉,「你讓人刺殺那些勛貴武將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將這些文官也作為目標,要知道,他們可沒有親兵護衛,若是失手傷了他們,震怒的明朝皇帝一定會追查到底,這裡是神京城,到處都有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你是在給部落招災!」
烏力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色道:「您放心,絕對不會傷著那些明朝的大官,大家就是想激起漢人對瓦剌的怒火,勇士們早已將身死置之度外,他們會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瓦剌人的身上。」
頓了頓,又道:「信件一來一回要小半個月,還要防止中間出現意外,咱們等不了這麼久了。」
趙勝注視他半晌,這才嘆息一聲,道:「你最好祈禱一切順利,否則你將是整個部族的罪人!」
「請您放心,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他們都是提前進入的大明,沒人能分辨出他們是瓦剌人還是韃靼人。」
趙勝默默點了點頭。
馬車在大街上不緊不慢地行駛,賈珝半倚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竟然有人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經過一夜的審問,終於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是朱厚澤麾下的斥候,奉命從自己手中盜取從宋乾手中得到的那些帳冊,看來朱厚澤將主意打到了江浙,想通過帳冊控制這些官員,在江浙掀起動亂,牽制朝廷。
這時,他忽然聽見幾名親兵在談論著釋放韃靼戰俘的事情,賈珝剛從東宮出來,太子朱武城讓自己將西山煤礦的那些戰俘交給禁軍,韃靼賠償的戰馬會折成現銀,三十兩一匹,不得不說,朱武城是真黑心,比他老子的心還黑。
馬車進入了寧榮街,這時,幾名正在街上做生意的小販看見賈珝的車隊向這邊走來,他們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透露出一股決絕,他們都是巴彥汗的親衛,早在使團進京之前他們就通過各種手段混入了神京,他們的使命就是在關鍵時刻在神京點上一把火,激起明朝對瓦剌人的仇恨,他們幾個的任務就是刺殺賈珝,並將此事嫁禍給瓦剌人。
在街道的兩頭都有十幾名銳士營軍卒執勤,從一早開始,進出寧榮街需要接受檢查,因為他們是商販,所以允許每人帶了一把菜刀。
不一會,車隊走到了榮國府門前,近百名親兵護衛著馬車,就在這時,一名小販推倒了正在蒸包子的火爐,正在燃燒的煤炭滾落在地上,攔住了車隊的去路,那名小販向車隊跑來,連連求饒道:「小的該死,求伯爺息怒!」
突來的情況分散了親兵們的注意力,包括賈福在內的親兵的目光都一齊向那名跪地求饒的小販望去,就在他們注意力被分散的一剎那,擠上前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喝一聲,「為了瓦剌,殺死賈珝!」三名商販打扮的韃靼人舉起菜刀向馬車撲來。
寧榮街上一陣大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有人在賈家大門口刺殺賈珝,都嚇得跌跌撞撞向兩邊奔逃,三府門前執勤的銳士營軍卒一起沖了上來,街道兩頭站崗的軍卒立刻封鎖了出口,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賈珝打開車窗,掃了一眼,澹澹道:「抓活的!」
賈家親兵亂刀砍死了那個攔路小販,將那三名手持菜刀商販團團圍住,眼見靠近不了馬車,三人大喊道:「賈珝,等我們汗王擊敗韃靼人,就會領兵攻破神京滅你賈家全族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說著,舉起手中菜刀往頸間一勒
寧榮街上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