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霓虹
很黑的夜,波濤在海岸線來回翻騰,海浪拍擊著礁石捲起白色的浪花。
高崖之巔,矗立著一堵黑色的高牆,牆中時常傳來一兩聲慵懶的貓叫,在又很快隱于波濤聲中。
今晚的相模灣風雨欲來。
一位老人正在高牆之下提著火光微明的白色燈籠扶著牆根緩慢行走,他已經在這裡待了近四十年,作為管家,他平日裡的工作就是讓這堵黑牆之內的官邸時刻保持最佳的狀態。
只不過這十年他的服務對象變成了兩隻貓,他日復一日的照顧著兩隻完全算不上名貴的逞羅貓,聽說最初是對野貓運氣好被撿回來了。
「好大的潮啊。」數十年的管家生涯,他閒來無事唯一排解的方式也就只剩站在這崖上靜靜看著遠處的海潮,貓是夜行動物,他的作息也逐漸向貓靠攏。
還沒等他看到第一個浪頭拍下,突然一陣尖銳的貓叫聲打斷了此刻的寧靜。
他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還是起身前去查看,貓的年齡一年一年的增長,它們的體型也越來越壯,為了健康考慮,他餵養的貓糧在刻意的減少,不求長壽至少等到這間官邸的主人回來之前保證它們還活著吧?
這也就導致那個姐姐經常會搶弟弟的晚餐,它們這幾天總要大打出手一頓。
木村浩只能去把它們兩拉開,有人在那兩個小傢伙就沒那麼鬧騰。
「奇怪,跑哪去了?」木村浩看著貓碗上還剩下一半的貓糧,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感覺很奇怪,兩隻貓叫喚以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就連貓糧都沒吃多少。只不過不管怎麼樣他總要先去把貓找到再說。
他對這處官邸的一草一木都很了解,更是照顧了那兩隻貓十年,對它們的性情都很了解,能藏的也就那兩三個地方,他一找一個準,大概率應該是在壁爐的紙箱那裡。
「咚,咚!」
「嗯?」木村浩抬起了頭,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敲門,雖然夜晚的海浪聲有些嘈雜可他還是立刻確定了那是金屬環撞擊在紅漆實木大門上的聲音。
「會是誰?」這裡是黑石官邸,這十年來,主人從來都沒蒞臨過,自然也不會有訪客,物資運送也是每天固定的時間,更關鍵的是這裡是山崖頂,直通的只有一條蜿蜒的山路,他沒有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誰會一路走上來?
秉持了管家的專業素質,他還是快步穿過庭院來到了門前,不管是誰,既然有人他總是要確認一下的。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有一條簡訊,木村浩瞬間瞳孔一凝。
ENXI。
是那位官邸主人的簡訊。
「我有一個姓唐的中國朋友會在官邸住上一段日子。」
「朋友?」木村浩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十年了,這位主人終於聯繫了他。
「咚咚!」
又是兩聲敲門聲,木村浩瞬間便意識到,門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主人說的那位朋友,他立刻準備調整了下身上著裝矯健的穿過庭院緩緩推開大門露出一條不寬的縫隙,道出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您好,請問是唐先生嗎?」
作為卓越的金牌管家,掌握多門外語是必修課。
他原本以為這位任性的官邸主人會是是阿聯的酋長,或者是跨國公司的董事長,可以想像得到那一定是一位有些年紀的成功中年人或者貴族。
而能被他稱為朋友的那也一定是一個階級的。
可是當打開門看見來者的第一眼他就有些失望,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渾身黑色麻袍,長相年輕,帶有些許兇惡的青年,大概三十歲左右,背後背著一個背包鼓鼓鼓鼓囊囊的扛起來就像一個背包客,而且他也把視線拉後看了一樣,果然沒有車輛,真的是一走上來的。
可是專業管家他自然不會看碟下菜,無論是誰他都會保持最好的態度,他代表著官邸的臉面。
「是我。」男人點了點頭,無喜無悲。
「歡迎您的到來,主人剛剛才發來了消息,接下來這段時間會由我來為您服務,您有仍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木村浩立刻敞開了大門,鞠躬行禮歡迎著男人的到來。
「您一路勞頓,官邸里有溫泉,您可以先沐浴更衣,對了,您是否需要用餐?我可以馬上準備。」
不管怎麼樣黑石官邸總算是來了人,他終於可以把餵貓放在第二位。
十年沒有進行過業務,他突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生疏了,總之他覺得現在應該叫醒所有的僕婦,雖然只是客人,可該伺候的人自然不能少。
「不用了,我的房間在哪?如果沒有事,我不用服務。」男人說著看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木村浩。
「是的,客房隨時都準備著,您請跟我來。」
木村浩微微一愣,但也知道面前的客人應該是累壞了只想先休息,原本他考慮到這位客人走了那麼久的路一定又累又餓,所以才推薦了溫泉和宵夜。
沒有多久,在木村浩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一間不大的木質小屋,這裡是僅次於主臥的的客房,在官邸的西北角,每一天都有人進行打掃還有洗換被褥,為的就是確保隨時都可能到來的主人。
火柴划過,木村浩點燃了一盞煤油燈,為了儘可能的保存歷史的味道,黑石官邸的現代化設施改造很少。
「您請休息,如果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呼喚我。」木村浩微鞠著躬退出了房間。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他望向矮桌前的油燈似乎回憶著什麼,他打開了房間另一處的木窗,坐在矮桌前,將背包放在矮桌上右掌微微揣摩,又轉頭看向窗外的大海,海潮正從天邊升起,天空中一隻金色的游蟒肆意穿行。
「康斯坦丁。」男人回憶著緩緩開口。
兩千多年前,白帝城的普通夜晚,一對兄弟對著一盞油燈徹夜長談,窗外星光密布,波光粼粼的河流靜靜的流淌。
……
2010年7月
卡塞爾學院迎來了暑假。
一年的時間,路明非終於好不容易修完了所有課程,跌跌撞撞跟著楚子航上了回國的飛機。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他現在可是留學生,還是貴族精英學院的學生,這趟回去,不得揚眉吐氣一番?
一想到回了家,他不經意間把哪架布加迪威龍的車鑰匙反正口袋裡被洗衣服的嬸嬸翻出來,然後他不咸不淡的說上一句,
「小玩意而已。」
他會微微一笑收放自如,徹底告別以前那個衰仔,揚眉吐氣。
他現在也算是有老大的人了,除了老大他還有師兄和死黨,各個身懷絕技,說出去都倍有面子的那種。貴族公子愷撒加圖索、仕蘭中學此獠當誅排行榜第一楚子航、還有更為傳奇校長繼承者陳默,全都罩著他,他可謂是風光無限。
「嘿嘿,師兄,陳默還有諾諾呢?他們不回去嗎?」路明非對著列車上的玻璃真正練習微笑,他和楚子航訂的票是同一個航班,蘇茜也是今天回國,現在都要去機場登機。
只不過他沒看見陳默,暑假了總不會還待在學院吧?還是說執行部有任務?
「我問過他了,他說這個暑假準備環遊世界,昨晚讓諾瑪給他隨機訂了張國際機票訂到那就去哪。至於諾諾她好像要幫曼斯教授做報告,沒那麼快。」楚子航說。
「我靠,陳默他這麼瀟灑嗎?」
路明非小聲驚呼了一聲,抽到那就去哪,這也太讓人羨慕了,環遊世界啊,這光是機票錢都要多少?果然拿了全額獎學金的人就是任性。
他除了實踐課拿到了滿分,其餘的課程全都慘不忍睹,獎學金,獎學金,當然是獎勵學習好的獎金,陳默和楚子航毫無壓力全部A級通過,他就慘了,只拿到了三分之一,而且由於他毫無節制的暴飲暴食還有芬格爾這個噩夢的誘惑,他的油費都不知道被坑了多少,一整年算下來,收支完全崩潰他甚至還透支了幾千美金。不然他肯定會買套好點的西裝再回去撐場子。
「是吧。」楚子航點了點頭,他其實邀請過陳默去他家過暑假可是被陳默以拒絕腐化視線為由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自己一個多舒服,到別人家做客反而束手束腳。
「那陳默到底抽到了什麼地方?」路明非有些好奇,對於抽盲盒這樣的行為很多人都有濃厚的好奇心,看別人抽盲盒也是一種娛樂。
「Tokyo。」楚子航回答。
「秋葉原啊。」路明非羨慕的說著,傳說中的朝聖地他也很想去看一看。
——
「哈。」
跨洋飛機上,陳默打了哈欠,好不容易放假了,他當然要到這裡看上一眼,上次時間不夠這次他倒是可以好好找他談談一些事情了。
只不過他這隨機一抽就抽到了目的地運氣也是沒誰了,本來他還想先去別的地方隨便玩玩現在倒是沒這個必要了。
飛機發生了微微的顫動,震感讓陳默打起了一些精神。
陳默看了一眼舷窗外的景色,雨滴在窗戶上拉出蜿蜒的曲線,飛機正在減速下落。
「終於到了。」十一個小時的航程陳默睡得腦袋都有些發昏。
下降的機翼上,蒙起一層水霧,現在他已經可以看到下方燈火輝煌的東京都。
現在是東京時間晚上一點,正是這座國際化都市熱鬧的時候,無數街道小巷都泛著濁黃色的霓虹燈光,如同脈絡一般朝著四周延展。
飛機呼嘯著穿過城市的上空,雨滴嘈雜的聲響填充著整個世界。
「忘帶傘了。」
陳默撓了撓頭,他只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他不禁有些懷念執行部的後勤人員了,有他們在絕對不會丟三落四,在他們準備的背包里總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
「卡塞爾學院的A級專員到了東京?又是來摸底的嗎?」一位老人端起了一杯茶水,下方一位全身西裝的中年人端坐在一旁匯報著情況。
「不,好像是卡塞爾學院放暑假了,他好像是來旅遊的,執行部那裡並沒有傳來公文好像確實是個巧合。」
「暑假?查出來那個人是誰了嗎?」老者繼續問道,一位A級專員雖然對他們不算什麼麻煩,可也是卡塞爾頂端的力量,尤其是在校生就成為A級專員那一定有過人之處,不管怎麼說,多注意一下是必要的。
「我們只知道他叫陳默,華夏人,其餘情況一概不知。」
「陳。」老人思考著這個名字,華夏陳家在混血種世界也是響噹噹的,地位和蛇岐八家一樣,不容小覷。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好好照顧他,明白了嗎?」老者說。
「明白。」中年人得到命令立刻退下開始了安排,說是照顧但其實也是監視,如果真是旅遊,那他們就儘量賓主盡歡,如果他有些別的想法,那也沒那麼容易成功。
陳默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會引起本土勢力的關注,但他並不在意,他這次的目標又不是他們,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遊客,能幹些什麼?
幾天後
中年人將這幾天收集到的資料全部遞給了老人,
「秋葉原、千葉、還有伊豆?」
「沒錯,他確實只是來遊玩的。」中年人低著頭。
「不要大意了。」老者囑咐了一句,但他也認為了陳默確實沒有別的目的,純粹是吃喝玩樂,只不過這可能都是障眼法,他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報告,犬三家主來電!」
「犬山家主?」老人立刻接過了手機恭敬的彎著腰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端是一道威嚴的聲音,「陽太,那個陳默的事你知道了嗎?」
「是,家主,我們已經安排好了監視。」老者立刻點著頭,他只是蛇岐八家分支的一個頭目,而犬山家家主可是可是僅此於大家長的存在,自然誠惶誠恐。
「他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立刻增派人手。」
「不,把所有監視的人全部收回來,他是昂熱的學生,不准無禮。」
希爾伯特·讓·昂熱這個名字在年輕一代或許已經消散,但在老一輩人心裡卻無人不知,這個名字代表著噩夢般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