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而過的兩人保持著揮刀站立的姿勢停滯了片刻。
西里治田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這時他的冷汗才如開閘般地涌了出來。
他突然哈哈大笑:「什麼東西啊?你慫了吧?我還以為你真的能把我怎麼樣呢!」
他居然險些以為自己要被這一刀斬殺了,實在可笑!
剛才,源聞悟在距離他還有一米的地方就揮刀,完全就是空揮,然後後退避開了自己的砍擊。
兩人這才得以毫髮無傷地擦身而過。
「唉……果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要是再深個十厘米說不定就行了。」
源聞悟轉身,語氣有些遺憾。
剛才確實就是最好的斬殺西里治田的機會。
西里治田也轉過身來,露出得意的笑容,「什麼胡言亂語,飛龍氣鐮流,不過如此。」
而他的笑容剛一展露出來就凝固在了臉上,一道血痕緩緩浮現。
那道血痕從耳根一直劃到脖頸和肩胛,越來越明顯,最後大滴大滴的血珠滾落了出來。
這是致命的位置,要是再深一點自己的喉嚨就被割開了!
相傳飛龍氣鐮流能夠以氣化劍,隔空傷人,居然是真的!
西里治田悚然一驚,難以置信般地喃喃自語。
「我居然在劍術上輸給了一個小鬼……這怎麼可能?」
鮮血的味道,點燃了「冷血者」嗜血的本能,使他漸漸失去了理智。
「冷血者」刻印催動到了至極,便衝破了所謂冷靜的閥門,轉而喚醒了野獸最原始的本能,只為了最高效強力的殺戮!
「看來、不得不使用這個了……」
西里治田的雙眼已經化為了赤紅,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小管藥劑。
源聞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想要衝上前去,但是已經來不及去阻止了。
未果愛在遠處一箭射來,想要用箭去打翻那一小管藥劑,但是卻被西里治田直接伸出左手擋住了。
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左手臂,但西里治田似乎毫無痛覺般,動作沒有絲毫停滯,脖子一仰,將那粘稠地冒著泡的液體徹底吞下。
他周身的靈質頓時紊亂失控起來,原本清晰的兩道刻印漸漸扭曲重構,勾勒出來一個可怕的輪廓。
就像是原本一座牢固的房子被拆碎開來,搭建成為了扭曲褻瀆的邪神雕像。
兩枚完整的刻印仿佛化為了犧牲品與柴火,構成了一個小小的神秘學儀式,向著神秘之路的深處擷取著力量。
莫洛托夫雞尾酒是以人體內的靈質去換取神秘力量,那麼倘若用二階刻印去交換,又將產生多麼可怕的後果?
此時西里治田服用的這一支,是柴生金城特意交給他的完全提純版,用來給他在臨死前做最終的反擊。
源聞悟猛然突進,橫著砍出一刀「霧降瀑布」。
然而在西里治田的周身,木質的地板下突然爆發出了大量的紫色毒火,就仿佛來自地獄之中,將水流徹底蒸發。
源聞悟也被逼退了。
「這個量的火……是來自元素界的,難道是四階?」未果愛的臉上頓時變得蒼白。
一個扭曲的身影從毒火中緩緩步出。
西里治田此刻已經完全辨認不出原樣了,他體表的肌肉膨脹起來,撐裂了身上的白襯衫。
變為紫色的肌膚上如同蛇蟲的紋路流動著,額頭上浮現出了不完整的彎曲雙角,背後長出了沒有完全化為蝠翼的肉翅。
惡魔之路本就是以深淵中的惡魔為原型打造出來的,又或者說是惡魔向下發展出了惡魔之路,這兩種學說都有不同的依據。
但毫無意義的是,二階「魔人」的含義便是指這個神秘者已經站在了「魔鬼」與「人類」的分界線上。
與逆位的「冒險家」仍然選擇保留人性不同。
「魔人」,是捨棄人類身份,向著惡魔轉化的起步點,所以在二階中是極為兇惡的存在。
而此刻依靠著惡魔之路的特殊,西里治田獲得了深淵的回應,以近乎失控的代價,換取了四階時才有的「惡魔化」的能力。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所謂的公平,只求將源聞悟殺死在這裡。
「重傷!」他突然吐出里一串由嘈雜褻瀆的音節構成的短語。
是惡魔的詛咒能力!
源聞悟突然感覺到腹部本來並無大礙的傷勢迅速惡化,變得無比嚴重,疼痛難忍。
他一口血吐了出來。
「哈哈哈哈!」西里治田放聲大笑,沉浸在獲得了力量的感覺里。
長出了畸形利爪的左手一揮,三枚帶著硫磺味的火球射向了源聞悟。
源聞悟輾轉騰挪才閃開了劇烈爆炸的火球。
惡魔狀態下西里治田的隨手一擊居然就有火焰符咒的殺傷力!
遠處未果愛立刻張弓搭箭,火焰點燃了箭頭,射向西里治田。
利箭在經過「獵人」的本能校準後,精準地飛龍出去
但是沒想到西里紫色的肌膚柔韌而富有彈性,箭頭只是淺淺地扎了進去,被他咆哮著拔出後,如同牙籤般捏斷了。
石川龍岐掙扎著爬起身來,從竹刀袋中拿出了一根貼滿了塗鴉貼紙的實心金屬棒球棍。
這是在他還是不良時的老夥計了,帶過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在果然用上了。
他衝上前去為源聞悟掠陣。
西里治田手中的刀此刻已經徹底灼燒為了白紫色,每一次揮刀都會繚起洶湧的火焰。
石川龍岐的棒球棍每一次格擋,棍身上都會留下一道刀痕,熱量也傳到到了手上,燙得他直咧嘴。
幸好海蛸之刀的質量過硬,不時喚出的浪花和雷電抵擋西里的刀。
每一次對砍後,它都會發出幽幽的刀鳴聲,似乎是在埋怨源聞悟的實力不夠,無法讓它使出觸手作戰。
不過也沒辦法,召喚觸手必須要三階的靈質儲備,源聞悟現在召喚出雷電已經是上限了。
不行,必須速戰速決,即便能拖到西里治田失去理智徹底失控為怪物,三人都只會更加危險。
「不會以為只有你才有底牌吧……」源聞悟退到一旁,吐出一口氣。
他在心中冥想出了原罪之獄的模樣,以此將印象神國的權柄延伸到此處。
在那無窮深邃黑暗的監獄中,有著什麼存在被喚醒了,他猛地撲到了鐵門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越獄而出!
「Persona——原罪解放!」源聞悟喊出了一句短語。
壓抑在心中的憤怒伴隨著咆哮傾瀉而出。
漆黑的烈焰升騰,帶著白色面具的條紋開始在黑色與紅色之間飛速切換,燃燒起紅黑色的光焰。
而未果愛和石川龍岐臉上的面具也宛如燃燒般灼燙著他們的靈魂,賦予他們力量。
今日,逃避者不再逃避,無力者不再無力。
源聞悟露出一抹癲狂的笑意,將電漿流動的刀對準了西里治田。
不義者為了維護正義舉起了刀劍。
「撒——悔改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