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6章 帝行徐州,刺史獻美

  第1796章 帝行徐州,刺史獻美

  徐北運河之上,船隻來往如梭。

  玉帶河從西北流淌而來,匯入運河。

  然而今日,玉帶河河面上,一條長長的鎖鏈,直接將整個河面徹底的鎖住。

  旌旗招展,長槊如林。

  皇帝東巡的船隊在抵達徐州之後,便拐入了玉帶河。

  玉帶河河面上的船運雖然因為皇帝的抵達而被封鎖,但是運河卻依舊暢通如梭。

  ……

  月夜之下,四層的樓船之上,李絢平靜的看向整個徐州大地。

  身後的豫東平原,從商丘可至鄭州。

  如今還沒有發生黃河奪泗之事,徐州的河運依舊以運河為主。

  東北邊是沂山蒙山連接到泰山,從徐州到泰山僅有五百里。

  若是不講究場面,李絢現在就能夠直撲泰山,完成祭祀諸事。

  可是祭祀是祭祀,封禪是封禪。

  東面是運河東去,大船順運河而下,很快就可以抵達淮安,然後由淮南直下揚州。

  這條路李絢走了不少次,其中的利弊,也是心知肚明。

  徐州之南,是整個淮北平原。

  ……

  李絢轉身看向只能在一側的歙州都督,淮南道觀察使樂思晦。

  樂思晦和劉景先,蕭嗣業,何以求,徐劍,劉易從等人站在一起,束手恭立。

  「樂卿相比於在長安時,要黑了許多。」李絢看著樂思晦的模樣,平靜的笑了笑。

  樂思晦認真的拱手道:「臣這兩年多于田間行事,始知百姓蒼生之艱難,今歲若非長安及時預警,恐怕淮北大片地區要被水淹。

  百姓歉收,朝廷賦稅減少甚至還在其次,百姓流離失所,才是大問題。」

  「流民!」李絢點點頭,說道:「樂卿此言,已有宰相胸懷。」

  蕭嗣業,何以求,徐劍,劉易從等人,都驚訝的看著樂思晦,從皇帝口中說出宰相胸懷可不容易。

  這意味著樂思晦只要前行不出茬子,將來必然是一名宰相。

  「陛下謬讚了!」樂思晦趕緊自謙的拱手。

  「百姓若是流離失所,牽連到就不只是淮北一地,徐州,位於四道通衢之地,一旦有失,揚州,齊州,洛陽,山南都會有失,甚至天下半壁都有影響,樂刺史能夠看到此處,著實不易。」中書令劉景先站在宰相的角度,對李絢的看法表示贊同。

  一個王朝興盛衰落的根本就是流民。

  流民少則天下安定富足;流民多則天下有傾覆之危,就這麼簡單。

  身為宰相,劉景先看的很清楚。

  劉景先一路隨李絢來到揚州,首先便是祭祀了漢王廟,與當地耆老有所交通。

  劉景先是漢景帝一脈的後人,先祖還曾經做過彭城內史,和彭城劉氏關聯頗深。

  所以對於給高祖皇帝叩首祭祀的事情他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心中甚喜。

  因為在他前面給高祖皇帝叩首祭祀的人,正是皇帝本人。

  在徐州三日之內,李絢接見了不少從山南淮南來的刺史,樂思晦已經算是來的比較晚的,因為李絢明日就要離開徐州前往揚州。

  「淮南廣大。」李絢看向樂思晦,認真的說道:「樂卿這個淮南道觀察使,要多看顧地方,除了淮北,淮南和江右對接之處,也要注意。」

  「喏!」樂思晦輕輕拱手,目光閃爍,他知道李絢說的,是洪州的造船之事。

  儘管洪州並不缺木材,但是依舊有很多東西需要從淮南運到洪州去,這裡面的保密之事,就是樂思晦需要去做的了。

  李絢目光抬起,看向泰山方向,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明日,岑相是否能夠及時的趕回來?」

  劉景先神色首先肅然起來,徐州距離泰山只有五百里。

  李絢抵達徐州之後,他自己雖然沒去泰山,但是卻讓岑長倩連夜直撲泰山,以聖旨祭祀之後,再追趕大隊。

  一日抵達,一日登山祭祀,再一日趕回。

  雖然說顛簸了一些,但岑長倩還年輕,及時到趕回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劉景先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別樣的味道,不過現在也來不及查了。

  李絢已經在徐州停留了三日,明日清晨,繼續啟程東行。

  ……

  李絢的目光垂下,看向眾人道:「今夜叫諸卿過來,實乃有一事,朕覺得很是奇怪。」

  李絢從袖子取出一本奏章,劉易從立刻上前接過,然後遞給了中書令劉景先。

  劉景先有些詫異的打開,看了一眼之後,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將奏本遞給蕭嗣業。

  「齊魯,淮南十數州,都有司馬參軍一類的違法,這怕不是有人在刻意操弄。」劉景先面色肅然的看向李絢。

  「也不一定非要如此看。」李絢似笑非笑的看了劉景先一眼,然後才搖搖頭,說道:「或許真的有什麼冤屈,積攢的久了,知道朕此番南巡,所以一下子爆發出來也說不定。」

  樂思晦為淮南道觀察使,這裡面有很多涉及到淮南道,而他之前卻一無所知的事情,這讓他感到異常的驚訝。

  「陛下!」樂思晦拱手,說道:「此中之事,臣看大多都涉及久遠,難以辨明真相,但若是其人有詳細實據,恐怕被舉報之人,就是反駁也做不到。」

  時間,很容易淹沒證據。

  對於受害者如此,對於施害者也是如此。

  受害者只要手中的證據足夠,那麼當他再翻出來的時候,施害者想要掩蓋,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李絢點點頭,說道:「此中諸事,依朕看,多為刑律之事,刑部和大理寺依律處置便是。」

  蕭嗣業和何以求同時站出拱手。

  李絢目光看向劉景先,說道:「然而這其中必然要牽涉到後續調動之事,劉相,等吏部將後續調整的名單送上來,你便仔細看看,替換的那些人,究竟來自於何方。

  朕有種感覺,這些人有錯不假,但同一時間爆發,怕是有心人要藉此占據一些位置。」

  這是一場精密度政治謀劃,有人想要借李絢的手來完成某些政治布局。

  這必然是某一方面的動作,只是眼下這一切還處於初期,暫時還看不出什麼來,然而到了最後,攫取果實的時候,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會全部跳出來。

  早就看出其中有貓膩的皇帝,必然會伸手打壓,那個時候,這些布局的人就會真正的倒霉,得益的就是皇帝和其他人。

  看著李絢平靜的神色,劉景先知道,這些不過是皇帝隨意興致的一招布局,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對其他人來講,卻是要命的。

  「好了,諸卿,都回去吧。」李絢的目光落在樂思晦身上,點點頭道:「樂卿不必跟著去揚州,將淮南的秋收做好,便是對朕最大的交待。」

  「喏!」樂思晦神色肅然的拱手。

  ……

  玉帶河之側,連綿的軍營護衛著皇帝的安全。

  李絢站在窗戶前,看著諸臣離開,目光落在軍營之上,他轉過身,看向崔鼎,面色冷峻的問道:「事情辦的怎樣了?」

  「啟奏陛下,所有調任地方的金吾衛已經傳來回信,地方府兵沒有調動。」崔鼎神色肅然的拱手。

  「如此,朕便放心了。」李絢稍微鬆了口氣。

  如今他雖然是皇帝,身邊帶著一萬左右衛騎兵隨行護衛,但如果真的有人調動三萬精銳圍殺,便是他也難免飲恨東南。

  而三萬精銳,想要組成並不容易,無聲無息的殺過來更難,但並不妨礙有這方面的可能性。

  皇帝都是性情多疑的生物,但凡有一成可能,他都要徹底杜絕。

  而這裡面李絢所用的手段,就是將齊魯,淮南,還有江南各折衝府的府兵校尉都尉進行一部分調換。

  只要李絢的人到了地方折衝府任職,那麼地方折衝府的府兵就不敢有一絲意外的調動。

  甚至於李絢可以隨時調動這些府兵護衛。

  地方世家圍剿中央,無非就是假傳聖旨那一套,但如果有皇帝的人在地方,那他們就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更別說李絢的人到了地方,可不只是一兩個人,原本地方就有的眼線,還有將領跟隨的親兵,讓有人想胡來的難度一下子不知道要大了多少。

  李絢的目光看向西北方向,不停的有奔馬從洛陽方向而來,傳遞洛陽和長安的消息。

  李絢離開洛陽,劉瑾瑜以皇后之身監國,王德真宰相留守輔政;李志昭在長安,以太子監國,陸元方尚書左僕射留守輔政。

  所有的政事,幾乎每一日都會通過奏報送到李絢手裡。

  方方面面的眼睛,確保李絢不會被任何一方面蒙蔽。

  當然,這些事也不是李絢親自去處理,餘澤,楊炯,杜審言,賀知章,陳子昂,胡元范都在跟著李絢處置來自方方面面的緊急事務。

  李絢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說道:「去值夜吧,朕也去休息了。」

  「喏!」崔鼎立刻肅然拱手。

  ……

  艙室之中,徐祿快速的進入其中,對著躺在床榻上準備休息的李絢說道:「啟奏陛下,徐州刺史司馬鍠敬獻徐州美女六人伺候陛下休息。」

  李絢微微一愣,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皺眉說道:「你說什麼?」

  「徐州刺史司馬鍠敬獻徐州美女六人伺候陛下休息。」徐祿再度拱手。

  「朕不是早有聖旨,不得驚擾地方嗎,司馬鍠這是瘋了嗎」李絢的神色冷厲起來。

  「陛下!」徐祿輕輕躬身,說道:「臣查過了,這些女子都是自己願意入宮中侍奉,無人強迫,其家人亦是願意。」

  李絢深深的看了徐祿一眼,略微沉吟,說道:「人既然已經送過來了,那麼再送回去,就是要人命了,人留下吧,不過將她們送入到公主那裡,讓她們去伺候公主去吧,朕此行來江南,不是享受來的。」

  「喏!」徐祿立刻拱手。

  李絢微微擺手,徐祿立刻退了出去。

  李絢站起來,走到了窗戶之前,看著外面的元月,不由得笑了起來。

  江南人,彈衣炮彈。

  李絢現在人還在徐州,這一套就已經用在了他的身上。

  等他到了揚州之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

  李絢忍不住的搖搖頭,怪不得當年楊廣三征高句麗失敗之後,會跑到揚州再也不回,一直到死……

  李絢的神色肅穆起來,他還沒有到放鬆的時候。

  色是刮骨鋼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