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9章 遷墳,攻心手段層出不窮

  第1669章 遷墳,攻心手段層出不窮

  洛陽建春門,魏元忠目光冰冷的看著視線盡頭的無數騎兵。

  「心裡還在不甘嗎?」閻懷旦從側面走上,一身紅衣金甲,身形魁梧,他抬頭看向視線盡頭的恭陵方向,輕聲說道:「如果一切真按你所說,元忠兄,我們有多少勝算?」

  「殺不了彭王,便一成勝算都沒有,但只要能殺了彭王,便有十成勝算。」魏元忠轉過身,咬牙看著閻懷旦:「只要彭王死了,天后只需下詔赦免諸將,彭王麾下可盡為天后所用,然後起兵長安,平定天下。」

  閻懷旦轉過身,同樣看向魏元忠,認真的問道:「元忠兄,五千騎兵藏在嵩山之中,有多大可能才不會被彭王發現,然後殺到他的身邊?」

  「不過二十里而已,騎兵一刻鐘就能殺過去,若是彭王派人阻攔,派的人少了,只有死;派的人多了,那豈不是正好。」魏元忠抬眼看向閻懷旦,咬牙說道:「這樣,你正好可以率全城的兵力殺出去,從背後狠狠捅他一刀,然後殺了他。」

  「聲東擊西。」閻懷旦嘆息一聲,說道:「元忠兄,難道就沒人告訴你,彭王最擅長這一套嗎?」

  魏元忠目光一冷,看著閻懷旦,說道:「你想說什麼?」

  「伊闕關,還有軒轅關相繼陷落,元忠兄,你就沒有吸取教訓嗎?」閻懷旦側身,看向伊闕關的方向,目光凝重的說道:「伊闕關雖然陷落在夜襲之後,但卻是麴崇裕從山南悄然抵達之後。

  還有軒轅關,許昌和新鄭都已經陷落了,從淮南來的兩萬人也落到了彭王的手裡,也就是說,他現在多了六萬兵力。

  六萬啊!」

  山南道兩萬,淮南道兩萬,還有麴崇裕從漢中帶來的兵力,竟然也有兩萬。

  就像是王果的那兩萬人已經完全被他吞掉一樣。

  閻懷旦,手按在女牆上,呼吸沉重的看著遠方,說道:「就算我們將眼前的人全部拼殺掉又怎樣,只要彭王跑掉,我們將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只能任由他的人殺入洛陽城,甚至殺進皇宮……眼下,能夠蝕本傷人的,不是我們,是彭王了。」

  魏元忠很輕易的就能聽到閻懷旦咬牙切齒的聲音,面色頓時無奈起來。

  在他的眼裡,眼下是擊敗李絢最好的機會,集中所有的力量,將眼前的三萬人拼殺掉。

  然而魏元忠卻忽略了一個事實,李絢不會任由他們攻擊自己而無動於衷的。

  要麼這個時候,他派人來救援自己,要麼他直接派人殺入洛陽,殺入皇宮。

  關鍵是拼殺掉這三萬人容易,拼殺掉李絢就難了。

  伊闕關的事情,蘇宏暉還沒有動作,麴崇裕已經悄無聲息的潛入到他的身邊。

  現在呢,他們集合洛陽城所有的兵力,李絢在洛陽城中的眼線都是瞎的嗎?

  恐怕他們的人馬剛動,李絢那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最後還有李絢,身為整個大唐最頂級的戰將,整個洛陽城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和他媲美的人。

  甚至於就連能夠和唐真行,李多祚這兩個人相提並論的人都沒有。

  更別說,在洛河北岸,還有一個王方翼。

  那同樣是一個不輸於裴行儉的大將。

  ……

  「一旦我們攻殺彭王失敗,那麼一切就徹底的敗了,洛陽不保,皇宮不保,天后也將不保。」閻懷旦滿眼無奈的看著魏元忠。

  他們之所以最終否決了魏元忠的計劃,並且讓魏元忠帶領五千騎兵進入洛陽,就是因為他的計劃可行性太小。

  即便是他們凝聚所有的力量和李絢一拼,他們獲勝的機率也不到……不,甚至不到三成。

  尤其有王方翼在外,這個勝算還有更低,可一旦失敗……

  「承受不起失敗嗎?」魏元忠輕嘆一聲,心中無奈的搖搖頭,這是他們在眼下將一切扳回來的最後的機會了。

  「這樣的計劃不是不行,但需要前提,殺了王方翼,讓彭王麾下的其他將領坐山旁觀,在彭王身邊安插奸細,或者下毒,讓他在遇到攻擊的時候,無法指揮大軍,整個人甚至都成為了大軍的拖累,如此才能一戰而勝。」閻懷旦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魏元忠平靜的點點頭,收買,策反,背叛,下毒,的確,這很符合天后的風格。

  但是彭王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嗎?

  「咦,那是什麼?」魏元忠突然瞥見了遠處的視線盡頭,一輛馬車正在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很詭異的是,馬車上似乎還插著一根豎杆。

  沒錯,就是豎杆。

  四丈高的豎杆,幾乎和城頭齊平。

  而在豎杆上,似乎還綁著什麼……

  人,那竟然是一個人。

  在魏元忠驚駭的眼神中,一道被綁在豎杆上的人物,被立在了馬車上,快速的朝著建春門的方向而來。

  很快,魏元忠和閻懷旦,就同時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

  「是薛大將軍!」魏元忠和閻懷旦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隨著馬車越來越近,被綁在豎杆上的人物也越發的清晰起來。

  薛孤吾,左千牛衛大將軍薛孤吾,前右金吾衛大將軍薛孤吾。

  身材魁梧,渾身赤果,只穿著一條紅色皮褲的薛孤吾,整個人被死死綁在四丈高的豎杆上,被馬車拖著來到了建春門前。

  魏元忠和閻懷旦能夠清晰的看到薛孤吾滿臉慘白,渾身上下動也動不了,眼中充滿了死意。

  如果不是他還能控制自己的腦袋不隨著馬車上下擺動的話,魏元忠和閻懷旦說不好已經以為他死了。

  突然,魏元忠像是明白了什麼,忍不住驚訝的說道:「恭陵,他們是從恭陵而來的,彭王這是要……」

  「來人,傳令下去,伏遠弩準備。」閻懷旦語氣急促的傳令下去。

  李絢在定鼎門的時候,僅僅是幾句話,就讓城牆上的一半士卒倒戈。

  如今,薛孤吾又來到了城前,怎麼能不讓人提心弔膽。

  要知道之前在蘭州,李絢就利用了范雲仙和薛紹,在長安時,他又用了麻嗣宗。

  麻嗣宗死了,范雲仙已經很久不見人影了,薛紹是唯一活著的。

  每一次他用這種手段,都能帶來巨大的人心動盪,如今他又將薛孤吾送到了洛陽城前。

  如果真的讓薛孤吾開口,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武后可是一直都在擔心薛孤吾的事情。

  「你要小心了。」魏元忠沒有看向閻懷旦,但閻懷旦知道,魏元忠的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你說的沒錯,彭王不會任由我們對他出手的,今日他哪怕到了恭陵,也不會放過對洛陽城的攻擊,更何況,他去恭陵,本身就是整個攻心戰術的一部分,他必然還有後續手段。」魏元忠看著恭陵方向,眼神不由得凝重起來。

  恭陵,中宗皇帝埋骨之地。

  李絢去恭陵,就是在提醒眾人,中宗皇帝死的很冤。

  如今將薛孤吾送過來,同樣是整個攻心戰術的一部分。

  而且,眼下城下沒有李絢。

  他想做什麼。

  魏元忠眺望著恭陵的方向,神色越發凝重。

  閻懷旦輕輕點頭,目光看向側方,十幾架伏遠弩已經做好準備。

  只要薛孤吾出現在伏遠弩的射程之內,他就會一箭射死他。

  ……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停在了距離城門三箭之地的地方。

  不管怎麼調整,伏遠弩都射不到薛孤吾。

  與此同時,馬車上駕車的車夫面容也清晰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馬敬臣。

  那人赫然是之前還跟著魏元忠一起廝殺的左屯衛中郎將馬敬臣。

  閻懷旦猛然轉頭看向魏元忠,魏元忠也是一臉茫然,甚至喃喃的說道:「他應該死了才對!」

  「不,他沒死,甚至投入到了彭王麾下。」閻懷旦已經明白了過來。

  馬敬臣應該是在被俘之後,被彭王說降,最後投誠。

  當然,這裡面少不了馬敬臣被魏元忠拋棄的緣故。

  魏元忠的面色已經重新凝重了起來,他直直的看著在馬車上站起來的馬敬臣。

  馬敬臣將馬車停下,然後用木塊將馬車前後輪停死,最後竟然將馬匹從馬車上借了開來。

  下一刻,馬敬臣翻身上馬,緊跟著整個人已經朝著朝著城牆沖了過來。

  在來到城門一箭之地的時候,馬敬臣猛然張弓搭箭,一箭直接朝著魏元忠的面目射了過來。

  一箭射完,馬敬臣也不看結果,整個人立刻轉身而走。

  身後巨大的伏遠弩箭一箭箭袋射下,但是就是沒有傷到他。

  看著馬敬臣絲毫不理會被停在城門前的薛孤吾,直接朝著更遠處而去,握著長箭的閻懷旦有些發懵。

  魏元忠稍微側了側身,然後才將面前長箭上的紙條拿了下來,然後才拍了拍閻懷旦的胳膊。

  閻懷旦這才恍然過來,將魏元忠面前的長箭拿了下來。

  魏元忠深吸一口氣,然後才打開了眼前的紙條。

  赫然就見紙條上寫著兩個字:遷墳。

  「遷墳。」魏元忠輕輕念出這兩個字,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但瞬間,他就一個激靈,失聲叫道:「不好,彭王要遷中宗皇帝的墳塋。」

  「啊!」閻懷旦一愣,但就在這個時候,無盡的廝殺聲頓時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閻懷旦猛然轉身,赫然看到跟南面的永通門,數千騎兵衝到了永通門前,然後無數的長箭直接朝著城頭上就射了過去。

  他們來的太快,永通門上根本沒有做足準備,轉眼就已經讓他們離開了。

  轟然的馬蹄聲突然又從上方傳來,閻懷旦掉頭。

  上東門,又是數千騎兵衝到上東門前,射了一輪羽箭之後,然後又迅速的離開。

  「上東門,永通門,啟夏門,定鼎門,後載門。」魏元忠閉著眼睛,一一細數聲音傳來的方向,隨後他又猛然看向皇宮方向,面色凝重的說道:「還有安喜門,徽安門,徽猷門,還有龍光門。洛陽十門,除了建春門,都有兩千騎兵突襲。」

  「兩千騎兵,九門,就是一萬八千騎兵,加上恭陵的三萬人。」閻懷旦有些苦澀的搖頭,說道:「雖然預料到了,他不會這麼簡單,但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們。」

  魏元忠只感到心口一陣沉重,閻懷旦有句話說的沒錯,現在能夠以本蝕人的人,已經不再是他們了,而是李絢。

  「那麼眼前這個人呢,彭王又在做什麼算計?」魏元忠抬頭看向了停在城門前三箭之外的薛孤吾,神色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