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4章 陷陝州城,進硤石關

  第1644章 陷陝州城,進硤石關

  雨夜之下,陝州東門。

  一千兵馬突兀的從城裡沖了傳來,朝著東側的高廟山沖了過去。

  這一千騎兵沒有沖向硤石關和雁翎關,而是選擇了東側。

  更加高聳陡峭的高廟山。

  在那裡,有一條隱秘的小道,直通澠池縣。

  但小道無比崎嶇陡峭,即便是常年走那條路的老人,也只有十一的可能能活著走出去。

  如此這樣的話,即便是眼下這些騎兵能夠衝出東崤山,最後剩下的也不會超過一百人。

  但是他們依舊選擇這麼做。

  哪怕傷亡慘重也必須如此。

  因為在他們的手裡握著楊再思和楊執柔給武后的最後奏本。

  這本奏本,將直接關乎整個洛河平原之戰的勝敗。

  一旦這本奏本沒有能夠送到武后面前,那麼洛陽必敗。

  楊執柔站在東門上,滿眼擔憂的看著這一千騎兵。

  心中祈求……

  「踏踏踏!」轟然的馬蹄聲從北側傳來。

  在楊執柔驚駭的目光中,無數的騎兵從北側的雨夜中直接殺了出來,然後蠻不講理的撞入到了那一千騎兵當中,迅速的將他們撕裂。

  最後直接衝出,然後朝著東山而去,甚至比他們的速度還要更快一步的衝到了東山上。

  之後,便是再度傾瀉而下,殺戮成泥。

  血在地上和泥土混雜在一起,直接馬蹄踏碎。

  看著無數的藍衣黑甲的騎兵再度朝著北面呼嘯而去,楊執柔死死的握住了拳頭,咬牙道:「李多祚。」

  楊執柔對李絢軍中各位將領的風格都異常的熟悉,而擁有眼下這種風格的,只有李多祚麾下的右領軍衛。

  是啊,李絢怎麼可能就這麼真的放著一整座陝州城在他的後路不管。

  他雖然是從陝州城西門和南門擦過直接殺向了交口鄉,但是在陝州城北,卻安排了李多祚落後,一旦有人從東門殺出來的時候,李多祚就率領騎兵將他們全部殺光。

  哪怕不知道他們目的如何。

  一個也不能放過的全部殺光。

  楊執柔的目光看向東側的山中,隱約能夠看到一隊騎兵從山中沖了出來,然後對著好不容易逃出去的幾個人一番殺戮。

  很快,從其中某一個人的身上似乎找到了什麼,一隊騎兵快速的朝著南面而去。

  楊執柔閉上了眼睛,心中無奈的叫了一聲,完了。

  騎兵殺戮結束,然後快步的朝著北門而去。

  隱隱之間,似乎有更多的騎兵在奔行,在隨時等著殺戮。

  這一夜啊!

  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

  李絢從右領軍衛士卒手裡接過奏本,打開看了一遍,隨後遞給了站在身側的唐真行。

  唐真行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不自覺的念道:「秋糧。」

  「沒錯,秋糧。」李絢神色淡漠的點頭,隨即平靜的說道:「很多人都在意本王有沒有在夏天積攢夠足夠的洪水用來行水攻,然而很多人並沒有注意到,今夏的雨水其實是偏少的,少很多。」

  李絢嘴角帶出一絲冷笑,輕聲說道:「他們只注意到少雨對本王不利,但他們從來沒有注意到,少雨對天下也不利啊,今日必定是天下缺糧之年,雖然不至於旱災,不至於糧荒,但糧食相比往年是少的,尤其是北方。」

  「所以,江南的糧食?」唐真行小心的看向李絢。

  李絢平靜的點頭,說道:「江南的糧食再過幾天才會起運,若是我們的動作夠快,若是糧船在路上有所耽擱,那麼極大可能,那些糧食會落入我們的手上,而不會被送入洛陽。」

  「太宗皇帝陷洛陽舊策?」唐真行看著李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害怕。

  要知道,當年太宗皇帝光是圍困洛陽就困了大半年,最後洛陽城中彈盡糧絕,甚至以人相食,最後才不得不投降。

  那樣一副場景,即便是唐真行這種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的戰將,想起來都有些不寒而慄。

  李絢微微搖頭,說道:「一樣是攻心之策,但本王這裡,已經不至於太宗皇帝舊策,因為只要大軍圍了洛陽,洛陽城中又缺糧,洛陽城中的百姓立刻就能想到當年太宗皇帝圍洛陽的舊事,恐懼會讓他們主動做些事情的。」

  「是!」唐真行心中鬆了口氣,但在他的心底,對李絢的敬畏更強。

  「百姓,官員,世家,宗室,還有外戚,唐兄,只要我們殺到洛陽城下,洛陽就是我們的。」李絢的眼神明亮的可怕。

  「喏!」唐真行躬身垂首。

  李絢抬頭看向前方,一座金銀山將崤山劃分為東崤山和西崤山,南北分別為北崤道和南崤道。

  李絢平靜的看向唐真行,說道:「唐兄,你走南崤道,本王走北崤道,小心一些,雖然我等已知陷阱所在何處,但千萬不要冒進,將所有的陷阱全部拔除之後,再行破關。」

  「末將領命。」唐真行沉沉躬身,然後認真說道:「末將破關絕對不會比大帥要慢半分。」

  李絢笑了,點點頭,說道:「走吧,明日清晨,我等在洛河平原相會。」

  「是!」唐真行躬身,然後率領五千左衛,五千左驍勇衛,五千左武衛向南崤道而行。

  李絢回頭看向陝州州城的方向,黑暗之中,似乎能夠聽到無數的戰馬在奔行。

  戰馬的確是在奔行,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千騎兵從北邊繞著東城門奔行,然後返回到北邊的黃河渡口,然後從黃河河道直奔虎牢關而去。

  他們只有今夜一夜的時間,到了明日,說不定黃河河道就會重新被河水填滿。

  但是在今夜,河道之上即便是有水,存水也不會太多。

  方便人在戰馬上面行走。

  從陝州城到虎牢關有四百里,如果全部在河道上行走,李絢都不知道後面的攔河壩,能不能支撐到他們及時趕到虎牢關。

  但好在實際上,他們再往東走六十里,就會抵達并州蒲州曹川鎮。

  從曹川鎮沿著黃河北岸的山道,很快就能夠抵達蒲州垣曲縣,從垣曲縣再往東就容易多了。

  至於怎麼選擇就是李多祚的事情。

  李絢的要求,是兩日時間,騎兵必須奔行四百里至虎牢關。

  和從河北衝殺下來的王方翼合併,最後直接殺破虎牢關。

  虎牢關在黃河南側,左邊是邙山,右邊是嵩山,北邊是黃河天險,南邊是河洛平原。

  一旦殺破虎牢關,他們就能夠從滎陽直接殺往洛陽,從北面威脅洛陽。

  李多祚負責從北面突破函谷關,接應并州的王方翼。

  李絢強攻硤石關,唐真行強攻崤陵關。

  在更南面的漢中,還有麴崇裕帶著一萬精銳,準備伏擊朝中殺往漢中的大軍。

  在李絢的身後,右屯衛將軍南炬正在趕往陝州城,在李多祚的大軍全部撤離陝州之前,會直接接管陝州的外防。

  至於究竟是繼續圍困陝州城,還是說直接拿下陝州城,那都是南炬的事情。

  這麼多年,李絢指揮近十萬大軍,也逐漸的有了自己的心得。

  而在他對面的硤石關上負責守衛的,正是程務挺。

  ……

  黑暗之中,一百披著斗笠的騎兵在山道間舉著火把快速奔行。

  細雨之下,即便是有火把,但能夠照亮的地方依舊有限。

  不時的有人從馬上摔落下來,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但馬上的其他人,根本沒有絲毫回頭,只是在黑暗中繼續奔行。

  頭頂的夜空中,不時閃過的雷霆霹靂,給他們照亮了一絲前路,這才讓絕大多數的人繼續前行。

  經過了大半夜的時間,一隊人馬終於來到了硤石關。

  雨夜之下,硤石關城門早就已經關閉,只有十幾名軍士在來回都巡邏。

  每個人的手上都提著沉重的鑼鼓,只要鑼鼓一響,立刻就會驚動整個關城。

  在關城的更南面,一座萬人的軍營悄然聳立,另外一座萬人軍營則在後方的澠池縣。

  來到了城門之下,騎兵這才緩行下來。

  然而他們剛剛抬頭,赫然就發現,城牆上,不知道何時已經站滿了人。

  每個人的手裡都端著弩弓,弩箭搭滿,直直的指向城下的眾人,目光森冷。

  城下眾人立刻放開了韁繩,手按在橫刀上。

  城牆上,程務挺面色冷峻的從後方走上,看著下面的警惕的騎兵,冷聲問道:「爾等是什麼人?」

  「大將軍。」城下的眾人立刻鬆了口氣,對著程務挺拱手道:「見過大將軍。」

  城牆上的程務挺皺了皺眉頭,直接喝問:「爾等何人?」

  城牆下,一名校尉騎馬上前,對著程務挺拱手道:「末將靈寶折衝府果毅校尉岳舉,見過大將軍。」

  雖然是官話,但程務挺還是能夠聽出一嘴的河南口音。

  程務挺眯著眼睛,看著眾人問道:「爾等為何雨夜突然來硤石關,爾等此刻不是應該在陝州的嗎?」

  「大將軍。」岳舉趕緊拱手道:「我等是從陝州城殺出來的,我們這一路三百人,到這裡的,只有這幾十人了。」

  「殺出來的?」程務挺頓時一驚,看著岳舉直接問道:「陝州出事了?」

  「陝州已經被彭王所圍,我等奉命前往洛陽,有奏本呈送天后。」岳舉肅然拱手。

  程務挺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看著眾人問道:「你們不是應該求援嗎,為何要去洛陽呈送奏本?」

  「這末將就不知道了,楊少卿有令,令我等將奏本送往洛陽,沿途不得耽擱。」岳舉神色苦澀,然後說道:「其實不是是末將,從陝州衝出來兩千人,各往不同方向而去,末將這三百人只是其中一路而已。」

  程務挺眉頭一挑,他不知道楊執柔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不想著求援,而是派人送奏本到洛陽,究竟發生了什麼。

  「爾等將奏本放於吊籃之中,本將看過之後,立刻安排人送往洛陽。」程務挺頓時就做了決定。

  城下岳舉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抬頭看向程務挺,神色警惕的說道:「少卿有令,令末將親自將奏本送往洛陽,大將軍若是要查驗奏本真假可以,但奏本呈送之事,就不勞大將軍了。」

  程務挺眯著眼睛看著岳舉,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憤怒,但在瞬間就被他壓下。

  他目光冷笑,看向城下道:「開門。」

  硤石關城門瞬間打開,岳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率人衝進了關中,然而進入城門洞下,他立刻就愣住了,因為在城門洞下,二十名步卒手持步槊,直接指向了他們,中間只有一條一人過的通道。

  槊刃鋒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