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章 嗣彭王,太子賓客,右衛大將軍,
太極殿中,群臣俯首。
白玉冕旒輕輕晃動,聲音清脆。
李治高坐在御榻之上,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本之上。
奏本之中,記載著邏些道至今已經統計的所有斬獲,滅了一整個吐蕃之後的所有繳獲。
其中以吐蕃國主赤都松贊為主,王后沒盧氏,國相赤桑,還有數十名吐蕃貴族。
緊跟著,是吐蕃王印。
其次,是吐蕃王國戶冊,但因為太過龐大,所以並沒有被送入太極殿。
最後,是目前已經統計在冊的所有珠寶玉器,金銀飾品,還有海量的糧草,戰馬,軍械,士卒,土地,宮殿等等。
所有能計算出來的東西都已經羅列其上,密密麻麻,數字大的令人感到可怕。
可即便如此,也還有更多的東西沒有統計完畢。
不過那些大多數是些難以移動的大件。
李治將奏章上的內容全部翻閱一遍,心中不由得感嘆:滅亡一國,收穫何其之大。
尤其是相比剛剛讓大唐在草原上虧了一筆的後突厥,滅亡吐蕃所獲得的巨量財富,足夠大唐彌補多年的消耗以外,還能多出超過三年的賦稅收入。
讓大唐狠狠的回了一口血。
……
李治的目光落在認真拱手的李絢身上,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滿意之色。
這本奏本上幾乎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是由王德真和楊執柔整理登記的。
李絢雖然也派人監視,同時參與登記,但主導的人依舊還是王德真和楊執柔。
李絢並沒有過多的參與,甚至在刻意的避嫌。
所以這本奏本之上的數字和真實情況,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這讓李治異常的滿意,雖然在之後的戰利品分當中,李絢要求留下足夠邏些道兩年軍民所用之糧,和大量可用的金銀銅錢,但對於其他的珠寶玉器,金銀飾品,李絢卻沒有多少的興趣。
所以哪怕最後其他將領堅持,但終究運回朝中的財富也多的可怕。
多的讓李治都笑的合不攏嘴。
想到這裡,李治不由得一陣感慨。
若是大唐的前線將領,都如同南昌王一樣能征善戰,善於處理後勤,又沒有太多私心,就好了。
但像他這樣的人終究不多。
李治的腦海中也只閃現出李靖,李積和蘇定方等寥寥數人。
便是薛仁貴也一樣不在這其中。
若說本朝,唯一能夠在態度上和李絢相提並論的,或許只有左相劉仁軌。
而劉仁軌又是李絢的岳翁,李治當年讓劉瑾瑜嫁給李絢,多少便有些讓劉仁軌教導李絢的意思,如今看來成效極佳。
李治腦海中忍不住的閃過一個念頭,若是李絢這一脈,將來能不停的出代代賢王,那對大唐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而隨著將來他們的血脈和皇室越來越遠,他們對皇室的威脅也會越來越小。
無非就是看誰能夠控制和駕馭他們。
李治輕輕側身,落在了金階之上拱手站立的李顯身上。
他最不放心的,依舊是李顯。
但好在李顯和李絢的關係非同一般。
只有李絢足夠的遠離朝政中心,又在外掌握重權,足夠制衡朝中的所有野心人。
哪怕將來偶爾調回朝中,只要卸掉他的軍權,站在李顯身側的他,依舊能夠讓他人產生無限敬畏。
……
抬頭,李治看著殿中群臣,輕聲感慨道:「六載,十三萬軍征伐,滅敵三十餘萬,吐蕃國滅,其地盡為唐境,百姓皆為大唐子民。」
皇帝的聲音並不重,但卻在整個大殿之中不停的迴蕩,仿佛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一樣,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一沉。
終於,李治神色平靜下來,隨即抬手道:「眾卿平身。」
「臣等多謝陛下。」群臣齊齊拱手,然後才肅然站直。
「吐蕃國滅,朕亦頗為感慨。」李治輕嘆一聲,繼續說道:「傳旨,七日之後舉辦水陸道場,祭祀大唐戰死英靈。」
「臣領旨。」太常寺卿和宗正寺卿同時站了出來,然後躬身行禮。
李治微微抬手,兩人立刻退了回去。
李治繼續說道:「多年來,關中賦稅沉重,傳旨,明年,關中賦稅減免三成。」
「臣領旨。」戶部尚書崔知悌站了出來,拱手領命之後,快速退回。
「傳旨,有子弟犧牲戰場者,賦稅三年全免。」李治輕嘆一聲。
兵部尚書歐陽通站了出來,肅然拱手,然後退回。
李治繼續說道:「多年戰事,各地橋樑道路失修,水道不通,傳旨工部,都水監多派人加以監修。」
「臣領旨。」工部尚書黃仁素站了出來,拱手領命。
「軍中將士多年累戰,朝中當以軍功封賞諸將士。」李治的目光落在側畔。
吏部尚書竇玄德站出拱手,手捧奏章,沉聲道:「回稟陛下,軍功計算妥當,一切在此,請陛下審查。」
李治微微抬頭,王福來已經快步而下,接過竇玄德的奏章,然後迅速的放到了桌案之上。
李治右手一推,奏章展開,裡面的內容清晰的出現在李治眼前。
李治拿起放在一旁的金筆,在上面直接寫了一個準字。
「宣!」奏本遞出,王福來快步來到側畔,親自手捧一隻托盤,來到了趙仁本的面前。
在王福來的身後,還有更多的內侍,各自手中捧著一封聖旨。
鬚髮皆白,帶著黑色七梁冠的趙仁本,對著李治沉沉拱手,然後伸手拿起聖旨。
轉身,趙仁本看向殿中央的邏些道眾將,沉聲說道:「天命有歸,皇帝有詔。」
「臣等恭領聖訓。」眾將立刻齊齊俯首。
「邏些道行軍總管,南昌王絢。」趙仁本的目光落在李絢身上。
李絢一身紅衣金甲,肅然上前,然後半跪在地:「臣在。」
趙仁本伸手拿起聖旨,然後開口念道:「惟永隆元年,歲次辛乙,九月戊戌,望二十一日癸酉,皇帝若曰:
於戲!
命之選,當仁實難。
非夫文可經邦,不能安人和眾;武可禁暴,罔以克敵成功。
允籍宏才,爰申錫命。
邏些道行軍總管,昌州都督,昌州刺史,檢校右衛將軍,檢校鴻臚寺少卿,檢校太子少詹事,檢校尚藥奉御,弘文館學士,銀青光祿大夫,護軍,雲麾將軍,彭王子,南昌王絢,河嶽閒氣,岩廊重寶。
器量深識,寬而有謀;術應通方,用而無滯。
自經艱阻,實擁旌旄,遂能克復吐谷渾,折衝千里。
厥戎將殄,時乃之功,久勤啟沃,載竭忠讜。
人之望也,天實賚予。
今吐蕃夷滅,西疆平定;鎮守經制,已有區分;籌畫指麾,必資專制。
將軍辭第,無以家為,丞相憂邊,思平國難。
固以謀之用,宜申總統之威。其將戡定外虞,澄清列郡,光膺藩屏之寄,式崇社稷之勛,對揚休命,以永終譽。
可嗣彭王,開府,子金昌郡公晉金昌郡王,女福昌縣主為福昌郡主。
任邏些道安撫大使,邏些道行軍總管。
改吐蕃為蕃州,設蕃州上都護府。
免昌州都督,昌州刺史職,升任蕃州上都護都護,蕃州刺史,檢校右衛大將軍,太子賓客,金紫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上護軍,冠軍大將軍。餘如制。
欽此!」
「臣謝陛下隆恩,陛下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萬歲!」李絢沉沉的躬身,眼神中帶著難以壓抑的激動,同時也帶著一絲驚疑。
任蕃州上都護都護,蕃州刺史在他的預料當中,可怎麼檢校右衛將軍,成了檢校右衛大將軍,太子少詹事成了太子賓客,金紫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上護軍,冠軍大將軍,這些可都是正三品的官職,文武散官和勛?
原本的右衛大將軍是平陽郡公薛仁貴,李絢檢校右衛大將軍,薛仁貴呢?
調任左衛大將軍,可左衛大將軍是裴行儉,李治總不是為了要給李絢騰位置,就將裴行儉的左衛大將軍免了吧?
另外,檢校尚藥奉御免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李絢瞬間就忘卻了這些,他現在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皇帝已經對他的封賞到了極致,那麼李顯呢,日後李顯怎麼辦?
李顯即位之後,必然要封賞群臣,李絢怎麼封?
他現在,除了宰相和六部尚書,已經拿到了正三品所有的官職,文武散官和勛,他的兒子也被封位郡王,他的女兒被封位郡主,都如此了,日後怎麼辦?
李絢雖然心頭有無限疑惑,但身上依舊有一股力量死死的壓著他,不讓他抬頭表露自己的疑惑。
趙仁本的聲音依舊在繼續:「右領軍衛將軍,浮陽縣公黑齒常之。」
「臣在。」一道雄渾的身影出現在李絢側後,正是黑池常之。
「惟永隆元年,歲次辛乙,九月戊戌,望二十一日癸酉,皇帝若曰:
於戲!
右領軍衛將軍,浮陽縣公黑齒常之,久勤啟沃,載竭忠讜,晉浮陽郡公,可邏些道安撫副使,邏些道行軍副總管,蕃州上都護副都護,山州刺史,州治山南,授雲麾將軍,護軍,檢校禁軍將軍。餘如制。
欽此。」
黑齒常之沉沉拜身,壓抑著激動的說道:「臣謝陛下隆恩,陛下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萬歲!」
……
李絢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黑齒常之升為浮陽郡公,邏些道安撫副使,邏些道行軍副總管,蕃州上都護副都護,這些都在李絢的意料之中,畢竟皇帝說過,要讓黑齒常之做他的副手,這沒什麼問題。
可是在李絢的計算當中,黑齒常之應該鎮守林芝,怎麼突然改為鎮守山南,那豈不是整個蕃州南部,直通天竺之地,全部都在黑齒常之的管轄之內。
另外,還有檢校禁軍將軍,這算什麼,右領軍衛將軍檢校禁軍將軍?
李絢之前可從來沒有聽過還有這種操作,不過皇帝既然封賞,那麼自然一切有制。
黑齒常之這一下,成了實實在在掌握邏些道重權的副職。
李絢萬一不在蕃州,那麼所有一切權利都會自然而然的轉移到黑齒常之的身上,甚至就連李絢想要壓他一頭都……
不對。
太子賓客,嗣彭王,檢校右衛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蕃州都護,冠軍大將軍。
李絢的這些頭銜,每一個拿出來都能死死的壓制黑齒常之。
李絢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皇帝為什麼要對他封賞這麼重了,因為黑齒常之實在壓不住。
但太子賓客,檢校右衛大將軍,還有嗣彭王,冠軍大將軍。
李絢已經超越黑齒常之一個層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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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