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 皇帝車輦,太子親迎,文成公主歸國

  第1253章 皇帝車輦,太子親迎,文成公主歸國

  八月深秋,長安西郊。

  旌旗招展,槍槊林立。

  無數群臣束手站立在道路兩旁。

  一時間朱紫爭輝。

  皇帝車駕停在道路中央,只有一身四爪蟒袍,頭戴九旒冕冠的太子李顯,站立側畔。

  華蓋之下,李顯身體微傾,目光眺望西方。

  遠處的視線盡頭,一艘黃篷馬車,在數百名金甲衛士護送下,緩緩出現在長安西郊。

  皇帝車輦,太子親迎。

  文成公主歸國。

  無數的群臣神色肅然的看著這一幕,其中有不少人,眼底深處都難掩激動的。

  出嫁吐蕃將近四十年的文成公主,終於回到了故國。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當年都親眼見證了文成公主出嫁吐蕃。

  十年時間,時常傳來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夫妻恩愛的消息。

  那一段時間,也是大唐和吐蕃關係最好的時候。

  無數的吐蕃商人出現在長安,同樣也有無數的大唐商人出現在吐蕃。

  但和平僅僅十年。

  十年之後,松贊干布病逝,他的孫子芒松芒贊即位,文成公主的消息就少了許多。

  可但凡想一想就知道,她這個沒有任何子女的后妃,能好到哪裡去。

  更別說那個時候,她的父親李道宗被誣陷謀反流放而死……

  如今多年過去了,與大唐多年征戰的吐蕃日趨式微,而大唐也將自己外嫁過年的女兒迎回了家。

  看著馬車越來越近,不知道多少人眼中閃起了淚花。

  ……

  馬車終於緩緩停下,一直護衛在馬車一側的崔鼎對著李顯躬身,然後退開數步。

  李顯對著崔鼎滿意的點點頭,崔鼎雖然是李絢的手下,但實際上也是李顯的人,他對他的戰場表現相當滿意。

  馬車之內,一名侍女小心的撩起車簾,李顯立刻上前,率先拱手道:「侄兒李顯,拜見文成姑母。」

  「太子請起。」車簾之內,文成公主躺在軟被之內,在侍女的攙扶下才坐了起來。

  「姑母這是怎麼了?」李顯頓時為之一驚,看文成公主有些蒼白的臉色,他頓時感覺不妙。

  文成公主笑著微微搖頭,說道:「不妨事的,南昌王說過,這是在吐蕃待到久了,回到長安就有些不適應了……在吐蕃的時候,因為出身大唐,所以多有不適,未成想多年之後回到大唐,竟然也一樣不適。」

  「不知王叔可有什麼說法?」李顯的臉上帶出一絲關心。

  「最好能到南邊去休養一陣,揚州或者江夏。」文成公主想到這裡,目光忍不住的看向四周。

  李顯笑笑,然後退開一步,將不遠處的盧國公李景恆和扶陽侯韋待價和夫人李氏叫到了近前。

  兄妹三人頓時忍不住的眼底淚花,低聲輕喚。

  李顯退到一旁,然後對著崔鼎招了招手。

  崔鼎上前恭敬的拱手,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李顯。

  李顯忍不住的笑了,果然,他就知道,李絢肯定有私信給他的。

  站在華蓋之下,李顯直接拆開信件讀了起來,神色開始逐漸凝重。

  目光終於看向了車隊之中,一輛並不是很顯眼的黑色馬車。

  混在其他運送珠寶財貨的馬車當中的,論欽陵的棺槨。

  ……

  皇帝車駕緩緩啟動,文成公主被攙扶到皇帝車駕之上,李顯親自坐在前方為太平公主駕車。

  文成公主雖然千百般的不願,但這是皇帝的聖旨,他也交代李顯必須完成,李顯便絲毫也不敢懈怠。

  目送皇帝車駕離開,群臣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各自上馬,坐車,有序的返回宮中。

  皇帝如今就在含元殿等候,之後還會對文成公主有極大的封賞。

  群臣都要參會。

  群臣當中,一名穿著紫色官袍的大臣,面色凝重的看著馬車消失。

  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身材魁梧,脖上還掛著兩隻金瓜錘的崔鼎身上,臉上不由得冷了下來。

  國子祭酒辛弘智,從三品。

  轉身,辛弘智已經登上馬車,車簾放下,他才低聲問道:「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找了長安一個姓馮的混混,讓他假扮國子學生,攔街控訴,控訴南昌王刻意縱敵,養寇自重。」馬車外,車夫辛集的聲音響起。

  「這事他不知道與我們有關吧?」辛弘智低聲詢問。

  「我們找到是中人,但那中人已經離開洛陽南下,誰也找不到他。」辛集的話,讓辛弘智一下子就放心下來。

  馬車緩緩前行,辛弘智也放鬆了下來,他這才開口,幽幽的說道:「若是可能,為父也不想招惹南昌王。」

  「可誰讓他盯上了父親國子祭酒的位置,他就該死。」辛集語氣中滿是痛恨。

  辛弘智做這個國子祭酒,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平時也與世無爭,他甚至打算,就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坐到死,但沒想到,還沒怎樣,就有人盯上了他國子祭酒的位置。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如今距離吐蕃徹底平定,起碼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哪怕是再快,也得到了明年年底的時候,才會有人開始思索南昌王的下一步,他也不一定就會回長安,來任這個沒有所謂的國子祭酒。」

  辛弘智語氣當中帶著一絲後悔,但後悔歸後悔,事情他已經做了。

  「那父親為何還要找人控訴南昌王?」辛集一時間也有些不明所以。

  「你還記得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嗎?」辛弘智抬眼,盯著車簾之外的辛集。

  辛集立刻點頭,說道:「十日之前,兒子在平康坊聽到有些說,南昌王刻意縱放論欽陵離開,有養寇自重之嫌疑,故而趕緊回來稟報父親……」

  「為父那時也並未在意,也沒想要多做多管,直到有人上門敲門。」辛弘智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恨:「你可知道,那些是什麼人?」

  辛集頓時有些懵,他不知道這裡面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父親!」

  「是北門學士和周國公府的人。」辛弘智臉上帶出一絲冷笑,不客氣的說道:「是他們要對付南昌王,但不敢親自上陣,所以就利用我們……」

  說著說著,辛弘智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那父親,我們為什麼要聽他們的?」辛集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辛弘智苦笑著搖頭,說道:「你不會真的將為父這個國子祭酒當成什麼吧?」

  辛集微微一愣,然後低聲說道:「父親畢竟身著紫袍。」

  「朝中拋開諸位尚書,侍郎,寺卿,監正,大將軍,將軍,東宮諸官,地方刺史都督都護,御史大夫,為父也就比左右散騎常侍強一些,這些年之所以能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就是因為為父能平衡每年科考的資格人數。」辛弘智忍不住的輕嘆一聲。

  他這個國子祭酒,這些年能夠坐穩這個位置,就是因為掌握著國子監每年參加科舉的學子分配。

  世家,寒門,誰夠資格,誰不夠資格,就在他的一句話之間。

  「但有些事情這些年做的有些過分,一旦被人捅上去,就不是罷官奪職這麼簡單的事情了。」辛弘智忍不住的搖頭,他們握住了他的要害,這些事情,又哪裡是輕易就能放開的。

  「那他們為何不自己出面?」辛集心裡頓時間就焦急了起來,咬牙說道:「南昌王又豈是那麼好惹的,他本就極得陛下信賴,另外,還有左相……」

  「因為他們把握不准陛下的心思,所以就要有人敲敲邊鼓,所以我們可以出手,但不能親自出手,所以……」辛弘智話音頓時一停,忍不住的問道:「為何還在前行?」

  「啊?」辛集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這個時候,辛弘智直接問道:「伱找的姓馮的小混混呢?」

  「他沒來嗎,是啊,他沒來了。」辛集頓時就反應了過來,如今他們已經快到皇宮了,可是原本要中間出來控訴李絢的人手,卻根本就沒有出現。

  「父親。」辛集的臉色頓時就無比難看了起來。

  「不妨事。」辛弘智微微擺手,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在為父今日這事,還另外安排了一手。」

  「另外安排,誰啊?」辛集直接問了出來。

  「是狄仁傑。」辛弘智頓時吐出了狄仁傑的名字。

  辛集一下子就愣住了,低聲說道:「父親,狄懷英不是南昌王好友嗎?」

  「但他也是老夫當年當國子博士時的學生,不然你以為他當年明經科是怎麼中舉的。」辛弘智微微冷笑一聲。

  他在國子監這麼些年,一路從國子博士,到國子祭酒,又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狄懷英為人坦誠,忠心為國,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南昌王有縱敵養寇之嫌,狄懷英哪怕不為國,為了他和南昌王之間的情誼,為了南昌王的清白,他也會問一問的。」辛弘智輕聲將所有的安排都說了出來。

  「那父親還讓兒子找人。」辛集頓時就有些埋怨。

  「攪渾水罷了。」辛弘智微微搖頭,隨後又問道:「你找到的那人究竟是什麼人,今日為何沒有出現,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沒來,還是說中間被什麼人劫走了?」

  「哦,他叫馮小寶,是長安街頭一個賣假藥的混混,就是那種賣吃不死人,但又治不好病的假藥的混混。」辛集笑著說完,然後就看到辛弘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辛集的心裡頓時就一個咯噔。

  隨即,辛集就恍然明白了過來:「父親你說他被人劫走了,被什麼人劫走了,密衛,千牛衛,金吾衛,還是南昌王府的人?」

  辛弘智微微搖頭,目光凝重的看向含元殿,輕嘆一聲,說道:「為父也真是昏了頭,明明早知道今日之事,陛下不可能讓別人胡亂來的。」

  「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