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武后手段,陰狠殘忍
長安,大明宮。
皇帝東巡洛陽,太子光順門監國。
明義殿內,李賢坐在殿中,專心批閱奏章。
內外無數朝臣,宿衛,內侍,各自忙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太子洗馬劉訥言從外面快步而入,面色凝重的將一封緊急公文送到李賢案頭。
李賢沒怎麼在意的打開公文,看了一眼,頓時不由得驚叫一聲:「他失蹤了!」
瞬間,殿內殿外,無數的目光落在李賢身上。
李賢眉頭微皺,擺了擺手,劉訥言立刻將手裡的公文傳遞了殿內諸臣。
看到公文上的內容,諸臣頓時一陣陣驚呼。
「明崇儼失蹤了。」
世隱真人明崇儼竟然失蹤了。
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因為並沒有鬧大,所以很多官員並不知道那一切背後殘酷的鬥爭。
所以,當武后的信重之臣,大名鼎鼎的世隱真人明崇儼,失蹤超過三個月的消息傳出時,很多敏感的官員,已經意識到了風暴的開始。
明崇儼死了。
失蹤超過三個月,除了死亡,不會再有其他任何的結果。
真正知曉內情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坐在大殿中央的李賢。
明崇儼死了,無疑,不知道多少人會在第一時間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李賢身上。
畢竟他們前一段時間爭鬥,即便是瞞住了大部分朝臣,但依舊有不少知道真相的。
距離最高權力越近的人,知道的就越多,同樣也就更加的懷疑李賢。
「公文即刻發送大理寺,刑部,雍州府,長安萬年二縣,全面查找世隱真人的行蹤。」
稍微停頓,李賢繼續說道:「公文發布天下,令各州縣公開懸賞知情者,孤要在第一時間,找到有關世隱真人下落的消息。」
「喏!」殿中群臣同時拱手,不少人眼中的懷疑頓時消散無蹤。
「繼續辦公吧,今年的雨水很多,方方面面都需要加緊布置。」李賢目光掃向了殿中群臣,所有人同時拱手,然後低身辦公。
李賢眼中帶過一絲莫名的煩躁。
現在這裡是明義殿,東宮的這些屬臣沒法去自己的值房,只能夠和李賢同樣在殿中辦公。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賢很多的情緒無法釋放出來。
等到一天的公務忙完,李賢這才回到了東宮。
……
剛一落座,李賢就忍不住抬頭看向劉訥言,認真的問道:「訥言,你說明世隱真的死了嗎?」
「不知道。」劉訥言微微搖頭,說道:「自從那一日明崇儼逃離長安之後,我們便再沒有他任何的消息……」
稍微停頓,劉訥言問道:「殿下,高岐那邊也沒有消息嗎?」
高岐的父親高真行,是右衛將軍。
即便是除開自己的親衛,高真行可以接觸到很多役滿的右衛士卒。
其中有一些甚至是在青海戰後,或受傷,或役滿的南昌王麾下右衛士卒。
這些士卒中,有一批人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申國公府,成為了公主護衛。
申國公,還有東陽長公主,有權招募護衛。
但他們不會私自悄然的去做,因為這樣做太犯忌諱,他們家中的護衛都會在相關衙門有所備案。
但很多事情,落在高真行的手裡,就有了很多可以操作的餘地。
這些人「公主護衛」,根本就沒有見過公主。
只是見過公主護衛當中的一些人,然後就被悄然安排了出去。
這便是高岐手裡的那批人。
李賢微微搖頭,說道:「只知道他去了洛陽,再往下查就碰到了密衛的人,但他既然失蹤了,那麼就說明連密衛的人都沒有查到蹤跡。」
「那麼,殿下,這會不會一個陰謀?」劉訥言小心的看向李賢,低聲說道:「會不會就像上次那樣。」
賀蘭琬的事情,那就是一個局。
以明崇儼作為誘餌,引誘東宮的人動手,最後東宮的人找到的,卻是幾乎要他們性命的東西。
好在武后藏的很深,沒有將賀蘭琬直接曝光出來,不然現在李賢的太子之位已經動搖。
但很多人都明白,只要那記殺手鐧還在,李賢的太子之位,就會時刻受到威脅。
如今雖然李賢監國,但朝中的幾位宰相和他在有意無意間都拉開關係,即便是劉審禮也是一樣。
「你是說,這次也是一樣,引誘我們去找明崇儼,而最後找到的一定不是明崇儼,而是其他什麼?」李賢瞬間警惕起來。
「殿下,如今可出不得錯啊!」劉訥言面帶擔憂的勸說。
「來人。」李賢看向側邊,直接說道:「叫高岐過來。」
「是!」
門後一道聲音響起,緊跟著便快步極速離開。
「此事到此,我們不管了。」李賢抬頭看向劉訥言,問道:「派往昌州的那幾人,情況如何?」
劉訥言微微苦笑,說道:「他們一到曲溝,就被強行押到了瑪多,自此再沒了任何消息,甚至就連往長安的回信都沒有。南昌王做的,實在有些太……」
「這不大對勁。」李賢突然抬手打斷了劉訥言,搖頭說道:「王叔雖然為人謹慎,但也不至於不讓他們和長安聯繫,除非……」
「這是宮裡?」劉訥言悚然一驚。
李賢忍不住的站了起來,面色肅然的說道:「應該是這樣,當初他們前往昌州,原本定的是幾個參軍的職位,但偏偏成了達州,渠州,崌州,奉州這些羈縻州都州學祭酒和教諭,全都遠離了昌州都督府……」
「或許這些根本就不是南昌王的手段。」劉訥言的臉色異常難看。
如果李絢在這裡,搞不好會真的覺得好笑,因為本就是他向皇帝的建言。
李賢轉身看向劉訥言,說道:「從現在開始,相關之事全部都不要管,這些人的背後自有他們的父兄去找六部,尚書省和南昌王府問情況,不要著急……」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李賢瞬間停話,就在這時,門外高岐的聲音響起:「殿下。」
李賢鬆了口氣,說道:「進來吧。」
「喏!」高岐推門而入,看到劉訥言,趕緊拱手道:「見過洗馬。」
劉納言拱手回禮。
李賢開口看向高岐問道:「明崇儼的事情知道了吧,你那邊有什麼消息?」
高岐看了劉訥言一眼,李賢擺擺手,說道:「直接說。」
「是!」高岐拱手,說道:「他那日是從城東春明門出的城,在宵禁之前恰好出城,之後便沿渭水連夜去了洛陽,在洛陽待了一夜之後,便前往揚州,但他弄了四五個替身,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個,我們還沒有細查,密衛的人就來了。」
「密衛的人來了,就沒法再查的。」李賢看向劉訥言,說道:「明崇儼的失蹤,說不定是在江南,他那個人摻和的事情一向很多,東宮,密衛,道門,還有魔門……」
劉訥言眉眼一挑,一切還是回到那晚的事情。
李賢深吸一口氣,收到:「明崇儼的事情,我們不要再暗查,有什麼事情,按聖旨查察,查出什麼便是什麼。」
「喏!」劉納言立刻拱手。
李賢神色肅然起來,開口道:「今年接下來的事情,除了水患治理和百姓救治以外,便是父皇的壽誕……」
……
火燭昏暗,東宮之中,殿中只剩下李賢和高岐兩個人。
李賢走到了窗戶之前,看著外面的花園,輕聲問道:「相王妃最近還去南昌王府嗎?」
「是的,每隔一旬去上一次。」高岐低聲說道「至於做什麼事情,殿下,我們查不出來。」
「不用查了,還能是什麼事情,四郎無非就是想要早點要個兒子。」李賢輕聲一嘆,抬起頭,
不知不覺中,冷風起了,風裡的水汽很重,要下去了。
「殿下。」高岐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皇長孫是太子手上最重要的一張底牌,如果相王也有了兒子,那麼這張底牌的分量,一下子就要掉上許多。
「無妨。」李賢搖搖頭,說道:「這件事孤想了很久,四郎有子嗣是早晚的事,別說是四郎了,就是三郎,早晚也是要有子嗣的,所以現在唯一能針對這一手段的,就是孤也再生上幾個兒子。」
「殿下看樣子是真的長大的。」皇甫公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李賢抬頭,看向門口,皇甫公義隨即推門而入,面色複雜的看向李賢,拱手道:「殿下,臣逾矩了。」
「無妨。」李賢微微擺手,然後說道:「自從那事之後,孤已經想開了。」
皇甫公義鬆了口氣:「如此便好,臣也是聽說了明崇儼的事情才趕過來的,此事東宮不宜再有任何參與。」
「孤明白。」李賢的神色平靜許多。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朝中之事,朝中之事處理妥當,殿下便站在不敗之地。」皇甫公義再度告誡。
「沉靜守謹,孤現在越發的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妙處。」李賢微微一笑。
「能如此便最好。」皇甫公義點點頭,隨即轉口道:「如今陛下和天后東巡,臣最擔心的,還是殿下在想著掖庭之事。」
李賢身體微微一頓,皇甫公義心叫一聲「果然」,他上前一步,認真說道:「殿下,如今是機遇之事,殿下能看得出,臣能看得出,難道天后看不出……」
看到李賢頓時警惕過來,皇甫公義接著說道:「假如,有人突闖掖庭,最後見到的卻是一具死屍,而疑兇卻被抓個正著,偏偏這人是殿下的人,而這死屍卻是殿下……殿下到時何以面對世人?」
「長史的意思是說,這是一個殺局?」李賢頓時感到渾身一陣冰冷。
「殿下可還記得義陽,宣城二公主事,當年孝敬皇帝在掖庭,遇到二公主,真的是偶然的嗎?」皇甫公義的臉色帶起一絲黯然。
李賢瞬間難以置信的瞪直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