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武后憤怒

  第1026章 武后憤怒

  城門廣場上,火光明亮。

  丁九的目光落向四下無比戒備的眾人,他面色輕鬆異常,甚至帶起了輕笑。

  但笑容之後,是額頭快要蹦起的青筋。

  城牆上無數的城門守衛已經舉起來長弓硬弩,死死的對準了他。

  更有無數強悍的更多士卒手持長槊,目光嗜血的盯著他。

  城牆之下,除了後方牆角的城門衛以外,前方的黑衣大理寺捕快,同樣的短刀長槊,強弓硬弩樣樣不缺。

  不僅如此,在後方更遠處,一隊隊金吾衛騎兵已經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裡,能夠聽到隱約的呼吸聲。

  不用問,密衛來了。

  丁九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要面對這樣的局面。

  儘管被坑的很苦,但丁九還是不得不作出一副囂張的姿態,因為他的命,從來不掌握在自己手裡,而是掌握在別人手中。

  伸手摸了摸後背的孩子,丁九臉色得意的說道:「你說他嗎,他是老夫最大的護身符,你們今夜來這裡,不就是為了他嗎,讓開一條路,讓老夫離開,老夫絕對不傷害他。」

  聽到丁九這麼說,何以求緊緊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在胡說什麼,什麼為他來,什麼護身符,這孩子究竟是誰,伱如果不說,那麼我們就只能對不起了。」

  何以求輕輕在側面一揮,下一刻,十幾名大理寺捕快同時向前一步,手裡的弩弓在同一時間抬起。

  只要何以求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會發射弩箭。

  看到何以求臉上的神色,丁九面色一變,下意識的說道:「不好,他們要殺人滅口。」

  何以求拳頭瞬間攥緊,四周的大理寺捕快,同時後退一步。

  「誰要殺人滅口,這孩子是誰?」何以求死死的盯著丁九,開口道:「給你一次機會,放人,本官就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活命,哪有什麼活命,是受盡折磨之後,俯首做狗吧。」丁九不屑的看向何以求,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嘲諷。

  「果然,你當年是你被人救下,然後換取了你的效力,所以,你現在的主人……」何以求突然聽話,右手再度抬起,下一刻,四周的大理寺再度上前一步,何以求冰冷的聲音響起:「放箭!」

  無數的弩箭瞬間騰空而去,城牆下,城牆上,何以求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放箭。

  他的目光落在丁九懷裡的童兒身上,他今日是來奉命捕殺逃官的,而不是來解決被盜竊的嬰兒的。

  這個嬰兒究竟是誰的,有多重要,就看丁九如何反應了。

  丁九沒有想到何以求絲毫不給他拉扯的機會,直接放箭。

  無數的弩箭,瞬間就瞄準他和孩子而來,就是在要他和孩子的命。

  瞬間,丁九猛然點地,整個人霎那間騰空而起,一下子躲過了無數的弩箭。

  雙腳一點,下一刻,半空中的丁九竟然憑空挪移,直接朝著何以求撲了過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卻從何以求的身後直接壓了過來,狠狠刺向了丁九。

  鋒利無比的長槊,氣勢駭人,駭人正是左金吾衛中郎將麻嗣宗。

  戰馬帶出無比強橫的力道,直接刺向了丁九的胸口。

  在這瞬間,丁九手在胸口輕輕一轉,原本掛在他胸前的孩童,直接移到了背上,與此同時,丁九猛地一巴掌拍在了眼前的長槊上,正面槊刃,下一刻,他竟然直接向高空飛了上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抹冷光從丁九的身下,直接飛騰而起,瞬間鮮血飛濺。

  「啊!」痛叫聲中,丁九躥升到了高空中,他的一隻手死死的捂在了喉嚨上,深達半分的傷口洶湧的流血。

  半致命,疼的要命。

  丁九下意識的看向何以求,凌冽的刀鋒上反射出冰冷的目光。

  目光剛要收回,丁九就掃到了何以求眼底的冷笑。

  「嗖」的一聲輕響,丁九剛要抬頭,咽喉上劇烈的痛苦讓他慢了一拍,抬頭的瞬間,一道電光已經射進了他的咽喉。

  身體升到了最後,下一刻,丁九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都衰落了下去。

  在從人群中落下的瞬間,兩道人影在最後映入了丁九的眼瞼上。

  一身明光鎧、手持長弓的秦善道,一身淺紫色官袍、手按長劍的段寶玄。

  「將軍!」

  「寺卿!」

  左金吾衛士卒躬身,大理寺捕快俯首,

  兩匹戰馬從人群中走出,長槊輕輕一挑,昏睡的孩童已經落入到了秦善道的懷裡。

  僅僅看了一眼,秦善道的臉色就不由得一變。

  將孩童抱進懷裡,秦善道轉身看向段寶玄,面色難看的拱手道:「段公,今日事大,善道需要進宮稟報,接下來的事情,大理寺和千牛衛,還有密衛相商吧。」

  說完,也不等段寶玄答覆,秦善道便已經抱著孩童,直接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段寶玄沒有阻攔,四周的大理寺捕快,全部安靜的站在原地。

  「傳令,回……」段寶玄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聲音已經在側畔響起:「段公。」

  一身淺色緋袍的薛曜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拱手道:「段公,還是在四周查查吧,他從延壽坊出來之後,我們一直在盯著,人應該還在四周,只要能夠找到,這勾連魔道之罪,也不輕啊!」

  段寶玄目光審視的看著薛曜。

  準確的講,如果沒有南昌王,這位薛公子才是整個大唐最頂級的公子。

  出身頂級世家,父親是宰相,自己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五品的太子舍人,而且極得太子信任。

  這樣的人物,段寶玄沒有必要得罪,但……

  「密衛是什麼態度。」段寶玄看向另外一側的黑暗當中。

  元萬頃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拱手說道:「段公,密衛沒有態度,密衛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適逢其會……只不過好像除了你我幾家,刑部的人也來了。

  下官想,應該沒人去通知刑部吧。」

  在場眾人,心思一轉,立刻就知道今日之事該如何收場了。

  ……

  紫宸殿中,「嘩啦」一聲,無數的奏摺落在地上,武后狠狠的咒罵道:「這個膽大妄為的混蛋。」

  「天后息怒,今日之事,還需處置。」秦善道站在殿中,認真拱手。

  大殿的門口,程處弼無聲肅立。

  武后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然後看向秦善道問道:「秦卿,今日究竟怎麼回事?」

  「回稟天后。」秦善道拱手說道:「兩刻鐘前,左金吾衛接到大理寺傳信,有大員私自入京,私會重臣,金吾衛協助逮捕。」

  「協助逮捕,最後卻抓到了一個六歲幼童。」武后冷眼落在秦善道身上。

  秦善道躬身道:「天后,是被人綁架的幼童,落在了匪徒手裡,左金吾衛奉命解救。」

  武后微微一愣,隨即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是被人綁架的幼童。」

  武后的臉色陰狠了下來,拳頭緊握。

  秦善道拱手道:「臣解救幼童之後,便飛速將人送到了宮中,城門諸事,交由大理寺,千牛衛和密衛處置。」

  武后的神色鬆了下來,點點頭道:「你做的不錯,秦卿,據你看,這是……」

  一名內侍小心的站在了大殿門前,肅然拱手。

  武后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直接拱手:「何事?」

  「回稟天后,大理寺卿和著作郎求見。」

  「允!」武后隨意的一擺手,然後看向了殿門處。

  段寶玄和元萬頃同時走了進來,拱手道:「臣等參見天后,天后萬福金安。」

  「好了。」武后直接擺手,身體前傾,目光落在段寶玄身上,問道:「段卿,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天后。」段寶玄肅然躬身,說道:「臣在三刻鐘前,接到東宮通報,有大員私自入京,私會重臣,大理寺依律核查。」

  「大理寺核查,需要調動金吾衛嗎?」武后臉色一冷,一掌狠狠的拍在桌案上。

  這裡面的情形如何,她最是清楚不過。

  段寶玄繼續拱手,說道:「回稟天后,這是東宮的建議。」

  武后一滯,神色隨即緩和了下來。

  「那麼東宮又是如何知道有重臣私入京師的?」武后隨即冷聲開口。

  「稟天后,應該是與萬年縣有關。」元萬頃上前半步,拱手道:「天后,數日以來,雍州府連派數人前往長安萬年二縣,尋不良人行事,想來應該是以不良人為眼線,查找不法吧。」

  「雍州府。」武后冷著臉,輕輕的敲敲御案。

  長安萬年二縣,歸雍州府管轄,但雍州牧空缺,之前卻是太子李賢。

  李賢雖然不實任雍州牧,但他府中的大小官員,都有在雍州府任職。

  尤其李賢繼任太子之後,雍州府的不少官員也因此進入東宮任職。

  透過雍州府,間接影響長安萬年二縣,這種手段……

  「這是東宮何人的意見?」武后問的很直接。

  「回稟天后,是南昌王。」元萬頃躬身,說道:「南昌王離京前一日,太子前往南昌王探視,私下商談,南昌王所奏。」

  「果然是州縣歷練過的。」武后不屑的輕笑一聲,道:「沉靜守謹,太子啊,真的是好的沒學會,盡學些亂的。」

  在場眾人沉沉低頭,臉上肅然。

  一句沉靜守謹,他們就知道這話絕對不是東宮那班人能夠說出來的,能夠說出來的,只有那位南昌王。

  這便是南昌王在離京之前對太子的建言。

  聯想起之前,南昌王建議太子從長安萬年不良人身上著手,就知道這種手段一旦持續下去,威力絕對不小。

  但可惜,這些東西,全部都被天后知曉。

  「好了,不說這些,你們說抓人,最後就抓了那麼個玩意嗎?」武后的目光落在眾人的身上。

  今日的一切,誰都知道,他們原本要抓的是明崇儼,但是現在,明崇儼去哪裡了?

  眾臣低頭不語,明崇儼到哪裡了,現在還重要嗎?

  重要的是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究竟是誰?

  一個他,還有那個天魔教的丁九,他們又為何會攪入眼下的風雨當中。

  丁九倒也罷了,一個該死未死的魔道餘孽罷了。

  但那個孩子,他究竟是誰,他為何會牽連進這些事情當中來?

  還有明崇儼,他為什麼,要拿這個孩子,作為自己和太子鬥爭的棋子呢?

  他究竟是誰?

  ……

  「天后,太子左庶子求見!」

  武后抬頭,臉色漠然:「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