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郡兵不過數萬。」
呼祿嗤:「我柔然各部鐵騎十萬,再加上北蟒二十萬鐵騎,還滅不掉一個小小的紅河郡?」
「滅不掉。」
張居正搖頭:「我紅河郡的確只有數萬鐵騎,但皆為精銳,且有斷龍,老虎城兩關在手,紅河郡固若金湯,又背靠北涼。」
「莫非大單于不知道鎮北大將軍與北涼王乃是父子關係嗎。」
「柔然各部十餘萬鐵騎,可否敵得過北涼三十萬鐵騎乎?」
扯虎皮,拉大旗,雖然劉燁和徐曉背地裡不和,但明面上卻是感情深厚。
至少天下人都知道鎮北大將軍劉燁乃是北涼王麾下最器重之人。
張居正厲聲道:「大單于莫非聽信了北蟒蠻子幾句鬼話,便敢進軍紅河郡。」
「這」
呼祿嗤神色有些猶豫。
「我在問大單于一句。」
張居正往前跨出一步,渾然無視那一口口彎刀:「若是北蟒當真拿下紅河郡,大單于該如何自處,
柔然各部又該如何自處?屆時不管是北蟒要飲馬南下,還是中原天朝牧馬北境,柔然各部都夾在中間。
無論是北蟒還是朝廷,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都要滅掉柔然各部在內的所有草原部落。」
「大單于當真短視,為眼前蠅頭小利,而斷送整個柔然各部,甚至整個草原的未來。」
王帳內,那些柔然部落的將軍面面相覷。
「若鎮北大將軍死在柔然各部落的馬蹄下,大單于覺得北涼王會如何?北涼三十萬鐵騎會如
何?朝廷又會如何?」
面對張居正的質問,一員柔然將軍道:「胡說八道,紅河郡和北涼早就面和心不和。倘若徐曉和劉燁當真父子情深,北涼鐵騎又為何會放出東線的屏障。」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呼祿嗤搖了搖頭:「倘若沒有,今夜便拿來祭我柔然各部落戰死的勇士。」
張居正臉色不變:「那又如何?大單于就不想想,憑藉大將軍在北涼的威望,若是死於柔然各部落和北蟒人之手北涼老卒必然冒死進諫。
而北涼王也不得不出兵,但北蟒兵強馬壯,如此一來,只有拿大單于的柔然各部落來平息北涼三十萬鐵騎的怒火。」
張居正看到了呼祿嗤眼底的遲疑,接著道:「倘若此次柔然各部出兵,隨同北蟒攻打紅河郡,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紅河郡破城,北蟒南下,順勢滅掉柔然各部,亦或者朝廷和北蟒發兵,柔然各部落亦必死無疑。」
「其二,紅河郡尚存,北蟒可以退回北邊,可大單于和柔然各部卻無路可退。
此戰之後,大將軍勢必傾紅河郡之全力,屠滅柔然各部。」
「好大的口氣,紅河郡有這個實力嗎?」
有柔然將軍質疑。
「自然是有的。」
張居正冷哼:「數萬帶甲之士,橫渡白羊河,配合兩遼十餘萬大軍北上,大單于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是戰是和,還請大單于三思而行。」
張居正將利害關係說清楚之後,便閉口不言。
「你們退下。」
呼祿嗤沉吟片刻,揮了揮手,讓王帳內的柔然將軍出去。
「來人,給其鬆綁。」
解了繩子,又給張居正搬來布墊和奶酒。
呼祿嗤道:「我若是罷手言和,豈不是蛇鼠兩端?不得罪你們紅河郡大軍,卻得罪了北蟒,屆時其鐵騎南下,我柔然各部落又如何自處?」
張居正等的就是這句話,起身道:「莫非大單于覺得不得罪北蟒,他們的鐵騎便不入草原嗎?」
「據我所知,十餘年來,柔然各部和北蟒交手的次數不算少。」
「哼。」
呼祿嗤冷哼:「那也比不得你們紅河郡鐵騎,短短兩年之內,占據千里草原,屠殺大小部落無數。」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
張居正道:「白羊河以西的草原部落,誰沒有在紅河郡燒殺劫掠過?柔然各部卻不同,一直在彌白羊河以東的草原活動,並不曾踏足紅河郡」
張居正成趁熱打鐵:「柔然各部的處境,想必大單于自己心裡也清楚。左右逢迎終究不是出路,
看似能占的一時之好處,可實際上卻兩邊都得罪。」
不管是北蟒,北涼還是中原朝廷,對於柔然各部來說,都不好得罪。
這片草原不像紅河郡,有數座雄關再手,固若金湯。
南下北上,都要穿過草原,也就是柔然各部同氣連枝,抱團取暖,才能有一席之地。
可若是涼蟒和中原朝廷間的平衡被打破,那草原部落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紅河郡在劉燁手裡,那麼打草原部落的就只有劉燁麾下的紅河鐵騎。
可若是紅河郡被北蟒拿下,連帶著柔然各部都要跟著倒霉。
呼祿嗤沉默片刻道:「若是我不出兵,有什麼好處?」
「十年之內,紅河郡鐵騎不過白羊河。」
張居正回答。
「哼。」
呼祿嗤神色不愉。
「還有第二條路。」
張居正見呼祿嗤的神色,就知曉這位大單于已經被自己說動,心底有了底氣,道:「徹底倒向鎮北大將軍。」
「你想空手套白狼?」
呼祿嗤臉色沉的快能滴出水來:「現在劉燁那個王八蛋自身都難保了。」
「大單于說笑了。」
張居正泰然自若:「北蟒二十萬鐵騎,踏不進紅河郡半寸。」
「我可以不出兵幫北蟒,但也不會出兵幫紅河郡。」
呼祿嗤揮了揮手,有些心煩意亂。
張居正道:「大單于可知曉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的區別。」
「若是此次大單于作壁上觀,大將軍言出必行,十年之內不飲馬白羊河,但兩遼還有十餘萬大軍。
難保他們不北上,而且北蟒怨恨之下,說不得也會出兵攻打柔然各部以泄恨。」
「我誰都不幫,合著誰都要打我?」
呼祿嗤眉頭緊皺。
「沒錯。」
張居正點頭:「因為大單于不夠強,有句話說得好,柿子專挑軟的捏。」
不幫北蟒,要被北蟒打,幫了北蟒,要被北涼和中原朝廷打。
呼祿嗤很想罵娘,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操蛋的事情。
而且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