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歸隱了,哪一日是能安穩度過的。
前有遭親信背叛、親父被殺,後有母終日盼望、皇帝日益起疑,少年氣?何來少年氣?主子所承擔的,比他扶風所想的要多得多。若非生了大的變故,遭受大的打擊,記憶中見人就眉開眼笑,親潤溫和的主子,又怎會如此?
若是不強,便護不了自己,更護不住身邊人。
扶風微不可見的嘆了一口氣,俯身行禮準備退下之時,門外忽地起了一聲輕微的夾雜著風聲的腳步聲,隨後一黑影快速閃過。
「誰?」他雙眉一蹙,側手望向門處,疾步走至打開房門,卻見是一小宮女抖著身子在門外。
她本奉掌倌主的命來給慕相送點點心,為了不破壞這精美的小吃,一路上小心翼翼,還沒到門前呢便被扶風呵斥的連抬起的腳尖都不知該放哪裡。
宮女穩了穩瑟瑟發抖的身子,頭也不好抬的解釋道:「掌館主叫奴婢給慕相送幾碟點心過來,冒犯了慕相,還是慕相莫要責怪奴婢……」
見來人是宮女,扶風一顆心安定了些,並未回話,只是先嚮慕翀的背影看了一下。後者並不發話,只是擺了擺手。扶風會意,這才回道:「慕相不喜吃甜食,況夜已深,到了休息時間,這點心就不必了,你回去吧。」
「謝謝慕相,謝謝慕相!」小宮女聞言感激涕零,差點沒激動的哭出來,只拎著她那幾碟點心飛快的跑了。
扶風瞥了眼小宮女跑開的影子,想了片刻,對慕翀道:「主子,方才那影子身影寬厚更似男人,怕不是這小宮女。」
慕翀身形一頓,卻是道:「下去。」
扶風想了會道:「要不要找張氏兄弟……」
「下去!」
「……是。」
須臾,房間內只剩一人,靜謐片刻,慕翀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道:「不知閣下是何許人也,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一陣不知名的風吹過,熄滅了燈台上的蠟燭,隨之,一道黑影自門縫中閃現。
至此,卻只是盯著慕翀的後背看著,不發一言。
慕翀感知不到來人身上的氣息,等了片刻見他不回話,於是回過身來,往立在門邊的黑影看去。
「閣下來此,總不會是要與慕某一同賞月色吧。」
黑衣人眼神一暗,果然,三年了,他還是沉不住氣。不過過的安然無恙,他便放心多了。
「閣下若是再不說明來意,慕某便要喊人了。」
黑暗中,黑衣人似乎發出一聲笑聲,而後故意壓低聲音回:「你喊吧。」
「……」
「嗯?怎麼不喊了?」
「你……爹?」那黑衣人雖然壓低聲音,但一開口說話,他聽了二十載的音色,還是讓他為之一顫。
「這樣不好吧?我還沒揭面,你倒連爹都喊上了。」黑衣人並不驚訝,只是看嚮慕翀的眸子又暗了些。
三年不見,他變了許多。
這些年東躲西藏,最後在偏遠的暮山定居,躲的久了他也悶了,不得已要出來走走,見見故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