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間隙，陳明川去了一趟廁所，洗了手出來之後他看到了方渡。
方渡就站在門口，眼神有些陰鬱地盯著陳明川，「我沒想到秦肆居然會選擇你。」
「我也沒想到你會來質問我，以什麼立場？」
「你管我什麼立場，」方渡說：「你知不知道如果秦肆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事傳出去了，會對秦家有多大影響。而且你和他的身份天差地別，你怎麼配得上他？」
陳明川淡淡道：「我想這個問題秦肆和我在一起之前就考慮過了，用不著你來操心。」
陳明川越過方渡想要離開，卻被方渡伸手攔住了。
「怎麼？你還想和我打一架？」
「我才沒那麼蠢，」方渡說：「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怎麼讓秦肆改變的？他明明最排斥同性戀，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陳明川挑了挑眉，「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他。」
方渡臉上表情依舊不太好，他就搞不明白了，一個三十多年沒有談過戀愛且排斥男人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快愛上陳明川？
「還有事嗎？沒事我就……」
陳明川一句話沒說完，心臟忽然抽痛了起來，他伸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眉頭因為疼痛而緊緊地皺著。
「你怎麼了？」方渡連忙問道。
陳明川卻是無法回答他了，心臟的疼痛讓他暈了過去，暈倒之前他只看到了方渡驚訝又焦急的臉，還有遠處走廊跑過來的秦肆。
秦肆推開擋著的方渡，把地上的陳明川抱了起來。
「不……不關我的事啊。」方渡無措地說。
秦肆卻沒有理會他，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他抱著陳明川離開了這裡。
病房外，秦肆坐在固定的醫院椅子上，他雙手撐在額頭，眼睛盯著地面。
陳明川還在病房裡被馮甑搶救，把陳明川送到醫院之後，秦肆立刻打了馮甑的電話，讓他來幫忙做手術。
牆面冰冷的溫度傳到了秦肆身上，在宴會上他脫了外套，後面見陳明川久久沒回來他就起身找人，送陳明川來醫院的時候太焦急，他的外套被留在了客廳。
秦肆身上已經凍僵了，但是他沒有一點感覺，所有的心緒都已經消失，只剩下陳明川三個字在心頭徘徊。
一開始秦肆只知道陳明川身體不好，但他沒有在意陳明川生了什麼病，後來對陳明川上心了，他知道陳明川有心臟病。
在一起不久後，他帶陳明川做了全身檢查，檢查結果顯示他的病情控制得很好。
可秦肆沒想到，此刻陳明川會被送進搶救室。
方唯揪著方渡也到了醫院，看著秦肆的樣子，他心裡咯噔一下。
秦肆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衣，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是眼神看起來像失了魂。
「我問過方渡了，他沒有刺激陳明川，陳明川心臟病發作是個意外。」
方渡弱弱道：「雖然只有我和他在場，但是我真的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秦肆抬眼看著方渡，綠色的眼眸里是難以言說的冷意，讓方渡心涼了大半截。
廁所沒有監控，現場又只有他們兩個，而且……秦肆其實知道他的感情，只不過一直懶得搭理他，看在方唯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常人的視角里，就是方渡心有不甘去挑釁陳明川，刺激到了陳明川。
雖然方渡的話語裡是有挑釁的意思，他的本意也是懟一懟陳明川，但是他沒想把人搞進醫院。
此刻就連方渡都迷茫了，難道陳明川看似不在意，實際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真的被影響到了？
「你最好祈禱他沒事。」秦肆冷冷道。
方唯害怕方渡再待在這裡會被揍，他說：「等陳明川脫離危險之後我們再來，如果真是和方渡有關，我會給你個交代。」
說完，方唯帶著方渡離開了。
半小時後，陳志偉趕到了醫院，他風塵僕僕，眼眶泛紅，一見到秦肆就問：「秦總，明川他怎麼了？」
秦肆喉嚨發澀，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心臟病發作，現在在搶救。」
陳志偉如遭雷擊，差點暈過去，「不應該啊，醫生說他病情已經控制住了，而且我不准他熬夜、亂吃東西，不應該啊……」
「他會沒事的，馮甑已經在搶救了。」秦肆說。
陳志偉愣了愣，點了一下頭，「麻煩你了，秦總。」
秦肆這話說得堅定，秦肆不知道是在安慰陳志偉，還是在安慰自己。
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陳志偉看著遠處的反光瓷磚，眼淚掉了下來。
「我就明川這麼一個兒子，他小的時候和我不親，因為我總出去工作。校運會、家長會、親子活動，我都沒辦法參加。好不容易他大了，人也懂事了。我這輩子沒什麼想法，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說完之後，陳志偉才發現他傾訴的對象是秦肆，也是昏了頭了，怎麼跟秦肆說這些，陳志偉自嘲地想。
出乎意料地，陳志偉聽到了秦肆的回應。
「我理解你的心情，他會平平安安的。」
陳志偉抹了抹眼淚，想起了秦肆送的簽名照，秦總也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
「秦總，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你那麼忙，不用在這裡等著了。」
秦肆搖了搖頭，「我要等他醒過來。」
陳志偉一愣，敏感地從這句話裡面感受到了點什麼，但他很快又把這不切實際地想法扔出了腦海，一定是他想多了。
凌晨一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馮甑從裡面走了出來。
秦肆立刻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樣？」
馮甑摘下了口罩，「手術做完了，不過他還沒有醒。」
「沒有生命危險了吧？」陳志偉問道。
馮甑皺著眉，有些疑慮，「很難說，他的狀態不太好，可能……需要換心臟。不過你們也知道，心臟手術雖然已經成熟，但是合適的心臟來源卻不多。」
A市醫學發達，有關心臟領域的研究很多，實操中心臟手術的成功率從最初的30%提升到了如今的90%，不過心臟來源依舊是個大難題。
陳志偉說：「我是他爸爸，醫生麻煩你幫我跟他配型試試，如果可以，我願意把心臟給我兒子。」
秦肆說：「我也願意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