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

  祝以臨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恍惚得忘了今夕何夕。記住本站域名加上倒時差的後遺症,他在床上發了很久的呆,才想起自己在哪裡、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

  當地時間,現在已經下午一點鐘了,床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在枕頭邊摸到手機,發現陸嘉川給他留了微信消息——

  「我去錄節目了,醒了叫我,愛你。」

  文字的末尾附帶一顆心形表情符號,還有一個「親親」。

  祝以臨頭痛,身上哪兒都痛,起身時竟然有點坐不穩,大腿一使力,腿根就隱隱發顫,腰也是酸軟的,連脖子都酸,陸嘉川簡直太要命了。

  他又把那條消息看了一遍,目光落在「錄節目」三個字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今天的拍攝。

  他給陸嘉川發消息:「你們去哪了,導演有問我嗎?」

  陸嘉川工作也不耽誤玩手機,沒幾分鐘就給他回:「你醒了?別擔心,我幫你請假了。」

  「……」

  這種工作怎麼請假?他們錄的是真人秀,如果有嘉賓身體不適不能出門,節目組也會到他的房間裡拍一段,讓觀眾知道他生病了,這也是「真實」的一部分。

  現在他缺席一天,完全不出鏡,播出時該怎麼剪輯?觀眾不會多想嗎?

  但也沒辦法,想就想吧,還能怎麼著?

  祝以臨打了個呵欠,又躺回枕頭上,慢悠悠地打字:「你們幾點結束?」

  陸嘉川比剛才回得還快:「哥哥想我了?」

  還發了一張裝可愛的小貓表情包。

  祝以臨對他昨天晚上的惡劣行徑恨得牙痒痒,看這隻貓都覺得是長了一臉欠打的樣,但好不容易把陸嘉川身上那層虛假的皮扒下來,他們關係正熱乎,祝以臨不想壓他的氣焰,只好「忍氣吞聲」地說:「是啊,想你了,快點回來陪我。」

  陸嘉川發來一長串「親親」的表情。

  突然又說:「對了,今天早上溫嫻打電話來,我幫你接了,可以嗎?」

  祝以臨無奈,接都接了,現在還問什麼可不可以?陸總真是假得不行。

  「可以,她說什麼了?」祝以臨問。

  陸嘉川道:「沒什麼事,就問你最近心情怎麼樣,玩的開心嗎?我叫她放心,祝以臨和我在一起開心得很,無關人等少操心別人的男朋友。」

  祝以臨:「……」

  陸嘉川十分理直氣壯:「不是你說的嗎?如果我討厭誰,你會陪我一起罵她。」

  祝以臨:「你討厭溫嫻?」

  陸嘉川:「對,我還討厭譚小清,你身邊的人都很煩,她們不喜歡我。」

  「……」

  原來他能感覺到。

  也對,他這麼敏感的人,怎麼會感覺不到別人對他是善意還是惡意?

  但譚小清和溫嫻未必有多討厭他,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有點懼怕吧,在外人眼裡,他喜怒無常,偏偏有資本加身,可以肆意妄為。

  祝以臨不在意,陸嘉川和溫嫻譚小清她們的關係好不好,無關緊要,哪怕陸嘉川和他母親的關係也不好,也無所謂,影響不到什麼。

  祝以臨哄了他幾句,叫他好好拍攝,別給節目組增加工作難度,然後手機一放,又困了。

  昨天晚上實在做得太過火,他眼睛一閉,腦中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播放畫面。後來他們在浴室里清理好之後,擦乾身上的水,回到床上又親了一會兒。

  陸嘉川一臉饜足,抱著他溫存。

  祝以臨隱約記得他跟自己聊天,聊到了未來,似乎是問他,要當一輩子演員嗎?計劃什麼時候退休,退休後願不願意一起回江城養老?

  當時祝以臨意識模糊,腦子轉不動,答的倒是實話。

  祝以臨說:「不知道,也許等我把能拿的獎都拿一遍,就不想幹了,到時候靠你養我。」

  陸嘉川很高興:「獎能買嗎?我聽說可以內幕操作,我去賄賂評委吧。」

  祝以臨皺眉:「你別鬧。」

  「我開玩笑的。」陸嘉川故意將毛茸茸的腦袋往他脖子上蹭,「我知道,祝以臨是最好的演員,將來要留名影史,我才不會用不光彩的手段使你的名字蒙污。」

  祝以臨睜不開眼睛了。

  陸嘉川湊上來親他,對他曾經得過什麼獎,比他本人還清楚,很是沉痛地說:「你還沒當上影帝呢,哥哥。」

  「……」

  倒也不是沒當過,但「最佳男主角」獎項之間也有區別,有的獎分量重,有的獎比較有水分,一定程度上受資本和人氣影響。

  在祝以臨粉絲的控評模板里,他是「國內最年輕影帝獲得者」「天賦絕倫實力頂流」「努力敬業完美TOP」「實績吊打前後三代」……一大堆牛氣轟轟的標籤貼在他身上,把他吹成了神仙。

  但實際上,祝以臨在獎項上的運氣實在不佳,他剛出道那年,作為充滿靈氣的新人,一舉拿下最佳男主角大獎,名噪一時。但那個獎是電影圈所有大獎中權威性較低的,看著好看,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後來他進步飛快,演技更好了,運氣也更差了,每年評獎的時候,要麼和老前輩老藝術家的口碑大作撞期,要麼就是評審組腦子有病,認為他顏值太高讓人出戲,不給他投票。

  去年更過分,他的電影報送金籠獎,和影帝只差一票,評委說:「雖然相比之下祝以臨演得更好,但你這兩年沒什麼進步,我覺得把獎頒給你不太合適。」

  祝以臨氣憤之餘,懷疑自己被針對了。

  他表現得越優秀,這個世界對他的要求就越高,仿佛他每部戲都保持100分是理所當然的,沒有突破到120分,就說明他不行。

  溫嫻安慰他,獎項不是一切,他的演技大家都看在眼裡,留下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演員靠作品留名,不靠獎項簿。

  話雖如此,祝以臨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獎項。

  如他所說,等他把想要的獎都拿完,想演的類型都演得差不多,再沒什麼執念了,就可以考慮息影了。

  回江城養老……

  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他們還不到三十歲,就開始計劃養老生活了,陸嘉川到底是什麼毛病,怎麼總考慮那麼遠?

  祝以臨一通胡思亂想,又睡著了。

  再醒來時,他是被鬧醒的。

  陸嘉川不知道什麼時候進的門,黏人病又發作了,悄悄上了床,擠在他身邊吻他。

  「……」祝以臨在睡夢中感到窒息,一睜開眼,就被按住了雙臂,結結實實壓在枕頭上,反抗不動。

  陸嘉川一邊吻他一邊道:「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

  「我走的時候你在床上和我道別,回來的時候,你依然在床上等我。」陸嘉川壓低嗓音,貼在他耳邊,嗲里嗲氣地叫他,「哥哥就是被我鎖在床上的漂亮老婆,我白天出門賺錢養你,晚上回來——」

  祝以臨的睡衣又被脫了,陸嘉川的西裝褲下鼓起一塊,頂在他腿上,濕潤的吻纏住他的耳垂,舔得他渾身發抖,嗓音黏得能擠出糖漿來,語氣卻是下流的,「……親自餵飽你。」

  「……」

  祝以臨懷疑自己遲早會被陸嘉川弄死。

  但這一套攻勢讓人太難招架,他身上的酸痛還沒好,又被引誘了,半推半就地配合著罪魁禍首,又在床上做了一次。

  結束時祝以臨又累又餓,人都要昏了。

  陸嘉川叫酒店進來送餐,親自抱著他,一勺一勺餵他吃粥。

  祝以臨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了,機械地張嘴,配合陸嘉川給他餵飯的頻率,慢慢地吃。

  他越是這樣沒脾氣,陸嘉川越惡劣,餵了幾勺後,看他眼睛閉上了,只會張嘴,突然把勺子拿開,伸手指給他咬。

  祝以臨一時不察,含住了陸嘉川的食指,後者故意往裡面插,讓他咬得更深,看他的眼神也帶上了顏色。

  「……」祝以臨懷疑這祖宗還想再來,那他真要死了,他費力地把那根作亂的手指吐出來,警告道,「你老實點,我不想明天也下不了床。」

  「有什麼關係?」陸嘉川毫不在意。

  祝以臨道:「連續兩天拍攝不和你們一起活動,觀眾怎麼看我?」

  「觀眾已經知道了啊。」陸嘉川把碗和勺放下,拿手機給他看:「今天拍攝的時候我們做了線上互動,有粉絲發現你不在,打聽你的情況,節目組讓我回答,我就直說了。」

  「……你怎麼說的?」

  「『昨晚我房間裡有蟲,不得已去祝以臨的房間借住,臨哥哥人美心善,把床讓給我睡,自己睡沙發,結果,不小心在沙發上著涼了,所以今天發燒,出不了門』。」

  祝以臨:「……」

  陸嘉川瞄他一眼:「你會介意我在網上講這些嗎?」

  「不。」祝以臨不太明白,「為什麼要介意?這些話有什麼問題?」

  陸嘉川頓時露出一個「你真外行」的表情:「當然有問題!我暗示粉絲,我們晚上一起睡了啊,剩下的還需要我說麼?CP粉能寫出一百八十篇我如何把你拐上床的同人文!」

  祝以臨:「?」

  陸嘉川拿起他的手機,打開他的微博大號,點進嘉臨CP超話,翻出一篇熱門文章給他看:「這篇就寫得不錯,哥哥,你能給她點個讚嗎?」

  「……不好吧。」祝以臨警惕起來。

  陸嘉川道:「你點讚一下,再取消,就當手滑了,我想給她一點鼓勵。」

  陸嘉川面露憂鬱之色,趴在他肩上裝可憐:「你身邊沒人喜歡我,你的粉絲也不喜歡我,全世界都希望我離你遠點兒,只有她們支持我們的愛情。——你幫我炒一下嘛,好不好?」

  祝以臨:「……」

  才剛和好,這禍害本色不改,又開始禍國殃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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