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功法是困難的。
想創造出無視資質,無視根骨的功法。
更是難上加難。
許系沒有其他武學可以借鑑,沒有知識淵博的人提供助力,他能靠的僅有自己,以及從現實世界帶來的幾本功法。
練功。
演武。
再練功,再演武。
許系的生活枯燥乏味,在僅有一人的院落里,默默揮拳,默默站樁。
唯有灼熱的陽光,泛白的地磚,以及院中的大樹,見證他的日復一日,以及那無數滴暴汗。
「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知過去多久。
那持續揮拳的身影終於停下,傳出悠悠的嘆息。
從去年的冬季開始,一直演武到今年的夏季,《養元功》出現過數次蛻變,卻無一是許系想要的。
無視資質、無視根骨的功法。
真的可以人為創造出來嗎?
許系知道,推演這種功法的難度很高,但他不願放棄,不願看著一張張鮮活熟悉的臉逝去。
……
【你心中示警】
【源自武者的直覺,提醒著未來的災劫】
【下一次冬季的妖魔潮,規模會進一步擴大,出現與你同境界,乃至更強大的妖魔,那是青牛鎮百姓難以抗衡的存在】
【你減少部分練拳時間,將更多的時間放在推演功法上】
【你很驚訝,減少的練武時間,並沒有使得你的實力增長變慢,甚至隱約的,氣血流動速度更快一籌】
【這是因為你的全身心,都在貫徹自己的道路】
【推演《養元功》的時候,你的武道信念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你笑著,又嚼了一口發苦發澀的菜糰子,埋頭翻看紙張逐漸變爛的《養元功》,思索著能從什麼地方改進】
……
【長時間的練武和演武,已然成為你的生活日常,但偶爾之餘,你也會出門一趟】
【或是前往十萬大山,斬殺妖魔磨礪自我,將多餘的血肉分給鎮民】
【或是站在高處,俯瞰著平靜許多的青牛鎮,回憶那些已經不在的人】
【有外界的人到來】
【他們行色匆匆,像去年一樣尋找著逃犯】
【這一回,官差們搜尋得仔細,不再是單純的口頭詢問,而是進入到每家每戶查看】
【理所當然的,他們一無所獲】
【無視略顯破敗的青牛鎮,無視人口少了一半的青牛鎮,官差們快速離去,生怕在這裡呆久了,同樣遭到妖魔的襲擊】
【他們駕著青鱗馬遠去,身為先天武者的你,無聲跟在身後】
【你看著他們又進入幾個村鎮,同樣搜尋無果後,便罵咧咧的返回關口】
【隱約的,你捕捉到「噁心」「豬玀」等字眼】
【你望著駐守關口的黑壓壓大軍】
【你望著既防妖魔也防人的高大城牆】
【燃燒的心火,流動的氣血,在無聲中又炙熱了一些】
……
許系回到青牛鎮時。
天色變暗。
細雨濛濛。
雨滴擊打在發黑的牆面上,那是人血和妖魔血的混合產物,時間一長,就形成了難以去除的髒跡。
沒人想著去除,因為看不見明天的未來。
漸漸的,雨下得更大了。
許系漫步在洶湧的雨幕,罡氣透體而出,形成無形的護罩屏蔽雨水,一路走到家中。
「上次的思路,或許可以改進下。」
「《養元功》的品質不高,但正因如此,才適合改進。」
「只有門檻低,才能確保所有人都學得會。」
許系邊走邊思索。
想在冬天到來之前,正式完成對《養元功》的改進,儘管這困難重重,費心又費力。
「嘎吱——」
推開紅褐色的厚重木門,許系進入家中。
他腳步微頓。
在那空曠乾淨的院落,看見正在被大雨沖刷的泥濘,泥水混合著血水,被雨幕一點點洗淨,顯露出許系絲毫不覺得意外的身影。
「抱歉,先生……」
那悽慘模樣的女孩,苦笑著咳血:「我這次,可能付不起報酬了。」
「沒事,我這人心善。」
許系搖搖頭,走步上前,扶起已經無法動彈的武映雪:「以後分期還我也可以。」
女孩錯愕,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過重的傷勢使她直接昏迷。
「這麼重的傷,是和先天武者戰鬥了?」,許系瞄了一眼女孩的傷勢,運轉罡氣止血,將女孩抱進屋內。
治療傷口,打通氣血,簡單包紮。
做完這一切後,許系等待著武映雪的甦醒。
「之前的日子,從沒有在邊境聽過這孩子的消息,應當是真的回到了大乾十三州。」
「是有特殊的出入通道,不受關口駐軍的看守嗎?」
「等會可以問問。」
「倘若今年冬天真的守不住,可以讓大夥離開邊境,不至於死在青牛鎮。」
許系眸光低垂,握住女孩的龍紋長槍。
拿到身前。
端詳槍尖處的磨損。
以及槍身或大或小的豁口。
除了對女孩進出邊境的方式感興趣,許系還對女孩離去的經歷感興趣。
他很好奇,對方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居然又引得官差搜尋,並且這一次的搜尋更認真更仔細。
「得虧邊境複雜,不然的話,這孩子也沒機會跑回來。」
滴答——
滴答——
屋外的大雨仍在狂瀉。
噼里啪啦的雨聲,像是一場緊湊的演出,快速擊打著萬事萬物。
許系一邊演武《養元功》,一邊等待武映雪的甦醒,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晚上。
雨停,月暗。
重傷的17歲少女慢悠悠醒轉。
「謝謝你,許先生……」,她躺在床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全無以前的機警活潑,沉默而無聲。
許系對這樣的目光很熟悉,他曾在其他女孩身上看到過。
「能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嗎?」
許系詢問道。
……
【你又一次撿到受傷的郡主】
【這一次,她所受的傷勢更嚴重,模樣也更悽慘,就連質地堅硬的龍紋長槍,也出現了多處不一樣的磨損】
【你猜測,少女面對了先天以上的敵人】
【你向醒來的少女詢問真相】
【她沉默許久,臉頰流淌無聲的淚水,以沙啞摩擦的乾澀聲音,稱雙親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