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泉一位看著就三十歲不到的傢伙，一口一個自己在等死，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他激昂的演講也沒有讓夜來與柳姝的表情出現任何波瀾。
一個向左歪著頭，一個向右歪著頭，頭髮絲靠著頭髮絲，似乎對於陳清泉說的那些事沒什麼興趣。
夜來更是搖頭，道：「不好意思，我不懂什麼叫做駛向新世界的船。」
陳清泉露出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道：「咳咳，無妨無妨。」
「那我換一個說法吧。」
「嗯？」越來與柳姝皆是凝神。
陳清泉言簡意賅的說道：「如果問題能夠解決，六年前那場大災變不會出現。」
「你與她的親人們都不會死。」
「是嗎？」夜來輕笑一聲，似乎對於這個說法頗為不屑。
「無妨無妨。」陳清泉臉上仍帶著笑容。
「幾句話就想把你們兩位騙去面對那最危險，最困難的問題，的確不可能。」
他話鋒一轉，道：「這個你們收著。」
只見陳清泉拿出兩顆直徑為一厘米的晶片。
夜來拿出其中一枚晶片，眼神微眯，道：「這是連接靈境終端的數據晶片？」
「沒錯。」陳清泉點頭，道：「一直這麼幫柯鎮南幹活也不行。」
「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拿不出多少好東西供給兩位進化。」
「想來兩位的老本應該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未來總得有個賺錢的營生，不如幫靈境幹活。」
「靈境夠大，萬物齊全，只要有軍功就能兌換一切資源。」
夜來放下晶片，道：「抱歉，我不可能把個人信息錄入靈境。」
陳清泉笑道：「晶片中有兩位全新的身份。」
「如果有心人要查到底，將會看到你們的身份信息是由天山親自蓋章錄入的。」
「華夏靈境還沒有人敢踩我天山的頭。」
「所以這個身份絕對合法，也絕對安全。」
夜來與柳姝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些許心動之色。
陳清泉笑眯眯的說道：「而且呦。」
「這個身份還能讓兩位安全的任意進出靈境，看望你們那位即將在靈境大放異彩的孩子。」
聽到這裡的時候，柳姝與夜來都不約而同的收好了晶片。
最後，陳清泉拍拍手站起身，道：「那今天我話就說到這裡。」
「祝願兩位百年好合，長長久久，心想事成！」
只見陳清泉很老派的對著夜來與柳姝行了個禮。
夜來心一跳，心想百年好合，長長久久這話聽的有點怪，側過頭一看，只見柳姝也正用眼角餘光看著自己，略帶笑意。
夜來突然開口道：「我很好奇一件事。」
「你說。」陳清泉點頭。
「您多大年紀了？」
陳清泉思考了一會兒後，道：「我是道光晚年生人，具體記不清了，應該不到兩百歲吧。」
道光！？
夜來瞳孔驀然收縮。
「這很普遍，魏成峰是光緒年間生人，還是華夏靈境最高層里唯一一個正經上過大學的，當時還參加過學生運動，差點被人順手斃了。」
夜來追問道：「所以，只要靈不滅，人便不會死對嗎？」
陳清泉好奇：「你對長生有執念？」
夜來輕輕點頭道：「我挺想知道一百年後的地球是什麼模樣的。」
陳清泉感嘆道：「這就是你們這一代人與我們那一代人的區別，我們總是在經歷輪迴一般的改朝換代，文明到底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所以我們對未來的看法與你們不一樣，我們悲觀，而你們樂觀。」
「至於你的問題，靈不滅是否人就不會死？」
「靈不滅只能保證你的體魄不散。」
「意志呢？」
「意志若散了，人也是活不了的。」
夜來若有所思。
他完全沒想到這一點，本能的以為人類的意志會永恆不滅，沒想到按照清泉先生的說法，人那強烈的自我意識是會隨著年紀的上升而下降的。
一旁柳姝也問了一個問題。
她好奇道：「先生您近兩百歲的人，但卻看起來非常年輕呀。」
陳清泉哈哈笑道：「家妻近些年沉迷古代偶像仙俠劇，所以希望我能打扮成那個電視劇男主角那個樣子。」
夜來跟柳姝都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回答。
太出人意料了。
夜來忍不住追問道：「讓您這樣的人物扮成戲子的模樣……您也能坦然接受？」
陳清泉臉上浮現笑意：「戲子又如何，靈者又如何，在時間面前都終將平等的化為枯骨，」
「更重要的是，我妻子既然喜歡，那便當然要扮。」
「只有愛能讓人熬過枯燥的漫長歲月。」
「你們不也是嗎？」
「什麼玩意兒！？」夜來下意識反駁。
陳清泉則是笑眯眯的走出了門，背對著兩人揮手道：「將來再見。」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夜來與柳姝兩人。
忽然，兩人似乎都想到了什麼，內心升起一股緊張感，不由自主的看向對方。
因為他們有很多事都沒與對方說過，可這些事卻在剛剛被陳清泉點出來了一些。
「夜來，我……」柳姝似乎想解釋什麼。
夜來的眼神卻是驟然變的灰暗，好似心情瞬間失落到谷底。
「你叫我什麼？」
柳姝連忙上前捧著夜來的臉頰，嬌聲道：「少爺少爺，我的小少爺，說錯了嘛~」
一邊說著一邊她還把夜來的腦袋瓜捧進自己的懷裡。
夜來氣呼呼的說道：「這怎麼能說錯，你就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因為被擠的喘不過氣。
柳姝雙手連忙撫慰夜來的後背，委屈巴巴的說道：「人家一時口誤嘛，你不會怪人家吧？」
夜來把頭埋在柳姝胸前，像是個善變的小朋友，上一秒還在生悶氣，下一秒卻膽小又勇敢的問道：「他說我是怪物，如果我真的是……」
「我不在乎！」柳姝緊緊抱著夜來，聲音堅定。
待到夜來的緊張感散去以後，柳姝則垂著眼帘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他也說我是個怪物，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醜陋的怪物，你會害怕我嗎？」
夜來高聲道：「你就算變成八隻腳八隻眼睛的蜘蛛怪，都是我的柳姝！」
柳姝聞言頓時喜笑顏開道：「最最最！最喜歡我的小少爺啦！」
甜甜的御姐音迴蕩在這個小家裡。
夜來臉頰微紅，空氣有點曖昧，他不敢直視柳姝那雙帶著紅暈的臉與那雙水滴滴的眼眸。
他聽到了柳姝愈發急促的心跳聲，直覺告訴他接下來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他沒看到，柳姝已經閉上雙眼，臉頰微微向下俯去，紅潤的嘴唇即將觸碰到夜來的臉龐。
突然！
「咕咕咕~」
夜來肚子傳來一陣叫聲！
「餓了！」
他抬頭。
柳姝連忙縮回脖子，咳咳嗓子，道：「那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