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在沉默了幾秒後，搖頭道：「抱歉，我可能無法成為天山的一員。」
陳清泉點點頭，道：「預料之中。」
「師尊知道你大概率會做出這個選擇，但他仍讓我把這個東西給你。」
只見陳清泉拿出一本黑色的靈技拓本。
夜來接過後，渾身頓時感覺觸電了一般。
不是書。
不是紙。
是血！
這個靈技拓本是由黑色的血構成的，這也代表了這本拓本中的內容。
天山的不傳之秘，世界最強大的靈技之一——黑血。
黑血有許多名稱。
有人稱之為瘋狂之血，有人稱之為殺戮之血，黑暗之血，美歐帝國的人稱之為惡魔之血。
天山則只說是黑血而已。
天山七子每個人都會這一式，作用簡單又恐怖。
所有動物生命進入戰鬥狀態後，血液里都會分泌出腎上腺素，這個元素可以使人們進入心流狀態，大幅度增加人類的反應力，爆發力。
可是人類的血液是有極限的，即便是強大的靈者在戰鬥最危急的時候，腎上腺素含量也無法超過0.5％，再多血管就會爆炸！
但黑血仿佛就是專門為了分泌腎上腺素而生的一種血液。
當領悟黑血這門靈技以後，身體結構會被改造的像是怪物一樣恐怖，進入戰鬥後便會瘋狂合成腎上腺素，其含量可以很輕鬆的超過0.5％。
據說最高含量可以達到恐怖的30％。
正常人血液有四升，30％就是1200ml。
當一個人身軀的血管中流淌著1200ml腎上腺素的時候，那他還是人類嗎？
那是真正的怪物，會墜入徹底的瘋狂，執行無休止的殺戮，直到全身的黑血燃盡為止。
當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候，人類自然而然就能進入心流狀態。
這是與靈意合一不同的另外一種進入方式，被稱之為血意合一，不為大眾所熟知，被稱之為旁門左道。
因為使用腎上腺素的代價太大，那根本不是一般人類可以玩得起的東西。
但如果使用這門方法的壓根不是人，而是怪物呢？
夜來握著手中的黑血拓本，心跳加速。
自己真的被看穿了！
那位天山山主知道自己的秘密，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他的靈能廣度有缺陷，所以使用靈意合一進入心流狀態的持續時間不夠長。
但倘若用血意合一呢？
他的體魄數值本身就高的變態！
他將不再有這個缺陷！
這時，陳清泉的目光忽然落在柳姝身上，微笑道：「或許，你也需要一本。」
他遞出第二本黑血拓本。
柳姝眼神微變。
「她不行吧。」夜來皺眉。
「你了解她嗎？」陳清泉反問道。
「當然。」夜來毫不猶豫開口，但尾聲又有點底氣不足。
柳姝二十歲以前的人生，自己一無所知。
「拿著吧。」陳清泉把黑色拓本放在柳姝身前的桌上，低著頭輕聲說道：「天山是一座鎖妖塔。」
「無論是山主還是我，亦或者是我的師兄妹，都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怪物。」
「天山弟子所行所思永恆的主題，便是我剛剛問你的那個問題。」
「我們是人還是怪物？」
「如果我們是怪物，我們是否能夠擁有愛與自由，我們又該如何與那些視我們為怪物的他們相處？」
「我相信這也是兩位日思夜想的問題。」
「所以無論你明面上是否是天山弟子都無所謂，我們本就是同類。」
「同類們最終都會被埋進同一片土地里，不是嗎？」
夜來搖頭道：「我從不想這些問題。」
「因為我知道我要什麼，我的生活沒有任何困境。」
陳清泉：「那我們聊一點別的事吧。」
他清澈的明眸看著夜來，道：「你難道不想知道六年前那場大災變，究竟為何發生嗎？」
夜來點頭道：「我知道。」
「那你覺得夏國安的下場是否是咎由自取呢？」
「什麼？」夜來臉色微變。
咎由自取？夏國安兒子的死是他自己造孽造出來的？
他連忙看了一眼柳姝，卻發現柳姝的神色沒什麼變化，好似她知曉的還比自己更多。
「你覺得呢？」陳清泉直勾勾的看著柳姝。
柳姝似乎心裡有什麼話想說，最後卻是啞然一笑道：「那一切與我們何關？」
陳清泉眼神一凝，道：「那陳璐璐呢？」
「你們所逃避的，遠離的一切，最終都會面向她！」
夜來與柳姝聞言，臉色都有些難看。
陳清泉又追問道：「更何況，以你們兩位的特殊性，真的有把握逃的出這場風暴嗎？」
「你們不鬥，風暴也會自己來追你們。」
夜來突然反問道：「那你們是怎麼想的？」
陳清泉認真道：「昨日山主的命令，就是我們的態度。」
「其實我們很像。」
「多年以前的天山，就是現在的你們。」
「我們知道那些問題就在眼前，但我們沒有選擇主動去解決，而是畫地為牢的逃離，避世，自稱世外仙山，身體裡流淌著瘋狂的血液，但那其實根本就是一群膽小鬼的遊樂園。」
「可六年前那些問題終究是爆發了！」
「沒有做好準備的我們眼睜睜看著一切毀滅！」
陳清泉垂著眼皮，原本清澈的明眸突然被悔恨之色污濁。
柳姝淡淡道：「可答案呢？」
「如果真的要鬥爭，我們該怎麼做？」
陳清泉失落的說道：「不知道，無論是我還是山主都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因為一切都太複雜了。」
「何況我們都是沒有朝氣，膽小怕死，意志衰弱的老人。」
「我們只能把一切希望寄託於你們這些血液中尚有溫度，心裡還有期盼的少年少女。」
「夜來你一定聽過這麼一句話。」
陳清泉笑道：「你們生活在時代的交叉口。」
「在你們誕生之前，靈者的存在還是一個秘密，中間這二三十年世界格局的巨變，便是你們迄今為止全部的人生。」
「你們在最具有好奇心，對一切都抱有熱忱的年紀，親眼見證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變局。」
「你們看到人們從農村走到城市裡，看到高樓大廈在黃土地里豎起，看到整個世界因靈者的現世而改變格局，歐亞大陸的靈者聯合成美歐帝國靈境，所有沿海的城池連成一片組成聯海盟靈境。」
「然後是從原始森林的地底世界走出的野之國，接著是從海洋世界深處浮出水面的海之靈族，前兩天你們又親眼看到了全新的機械生命。」
「這是一個從古至今前所未有的大時代，你們不僅生於這個時代，還恰好擁有著改變時代的潛能，這樣的孩子心裡一定有自己對未來的美好暢想！」
「而我們這群老到每天都在等候死神敲門的廢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你們的征途保駕護航。」
「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這群年輕人的船帆飄蕩在新世界的海岸上。」
「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