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站在時間裡的不同位置

  說完這句話,李扶搖有些無奈,之前青槐不讓他破境,他現在就算是想破境,也沒了辦法,胡蕭已經來了,除去和他生死一戰之外,難不成還要躲起來?

  有些事情,既然避不開,就只能坦然迎接。💢😝 ❻➈𝓼Ħù𝐱.¢𝐨Ⓜ ♝🍪

  李扶搖想起之前尋到的那件法袍,毫不猶豫的將它取出來,穿在了身上。

  法袍和普通衣衫最大的區別是它是一件法器,別的衣衫卻不是。

  但還有些其他特殊的地方。

  比如這件法袍看著極大,但實際上穿上身後,很快就變得十分合身。

  就像是之前那些衣衫一樣。

  若不是有些光華流轉在衣衫上,看不出特殊之處。

  李扶搖低頭看著這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眼神里有些不適。

  他的衣衫,一直都是青衫和白袍兩種。

  若不是某種特定情況下,他是不會穿著白袍的。

  青衫穿得多,這一件卻是白袍。

  穿好衣衫之後,李扶搖把劍匣重新背在背上,腰間懸著青絲,神情平靜。

  「你不用去了,等我回來。」

  李扶搖知道要是青槐來到場間,肯定會讓胡蕭有所忌憚,但李扶搖卻不願意讓她為難,她自然是想著要讓李扶搖活著,但李扶搖卻是不想讓她承受這些。

  只是青槐不會聽他的。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青槐便已經向著那座皇宮掠了過去。

  李扶搖看著她的背影,想著之前若是踏足朝暮,想來還有些機會,現在不過是太清境,好像怎麼看都是一個死字。

  想著這是個死局,李扶搖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當年被人從洛陽城帶到了白魚鎮,那些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他不也是一直在擔憂自己會不會立即死去?

  那個時候的自己不過是個稚童,很容易便死去,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強大的修士,雖說不見得是最強大,但總歸是和強大沾邊,所以他對自己的命運,一向是想握在自己手裡的。

  想到這個,他心神微動,劍十九從劍匣里掠出,然後在他身前懸停了一會兒,帶著一道劍光掠向某處,消失不見。

  李扶搖看著湖水,自言自語說道「當然是誰都不想死。」

  說完這句話,他沿著走廊走去,走進了一間偏殿,然後關上了門。

  ……

  ……

  劍十九掠過很多地方,但最後還是來到了葉笙歌身前,在她面前懸停了一會兒,然後便消失不見。

  胡蕭還是站在玉石階底下,看著站在玉石階上的葉笙歌。🐚♠ ❻9ˢнυx.ᑕ𝕠๓ ♥😂

  禪子早已經覺得壓力極大,這位胡蕭妖君,雖然並未做些什麼,但光是站在這裡,那一身氣勢,也讓禪子覺得極其不舒服,看到這柄劍之後,禪子轉頭問道「他怎麼說?」

  葉笙歌神情很平靜,「他請我們幫他爭取一些時間。」

  禪子注意到,李扶搖說的是請。

  他很快便想到李扶搖想要做些什麼了。

  他有些感嘆道「破境之後,的確要多些勝算。」

  葉笙歌說道「言河在這裡,得天獨厚,不容易殺,胡蕭雖然要比他強,但不見得會更難殺。」

  禪子說道「說到底,都不好殺。」

  葉笙歌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禪子低頭看著指間的那朵蓮花。

  還沒有說話。

  胡蕭已經拾階而上。

  他每走一步,都讓顧緣的臉白了一分。

  她抓住禪子的衣角,很是擔憂。

  禪子把那朵蓮花推了出去。

  蓮花在空中飄落,很快就到了胡蕭身前。

  這算是禪子對胡蕭的第一次試探。

  葉笙歌沒做什麼,就是看著那朵蓮花落到胡蕭身前,然後看著那朵蓮花被胡蕭妖君伸手抓住,那朵蓮花在在胡蕭手裡,很快蓮花一瓣瓣枯萎,最後隨風而逝。

  胡蕭看著禪子,淡然道「本君知道你,禪子,佛土那兩個老和尚的寶貝,怎麼了,這次前來霧山,那兩個老和尚沒給你點保命的東西?就算不給你那盞燈籠,也該給點別的,就這麼一朵蓮花?」

  說起燈籠,葉笙歌神情有些古怪,但沒有說話,禪子則是一如既往平靜。

  這個世間的燈籠,最有名的那一盞,絕對不是老祖宗許寂的珍藏之物,而是佛土靈山的那一盞。

  不僅因為那是一位聖人的法器,還因為那一盞燈籠是佛教的立教之時便已經存在天地之間的東西。

  光是那盞燈籠本身的威勢,便足以讓她成為這個世間最了不起的法器之一。

  說起來,這個世間的法器,還真沒有幾件能夠比得上那盞燈籠。

  道門的葉聖,手裡有一個破碗,叫做鎮妖碗,對妖族天然便有優勢,加上葉聖境界實在是高妙,道法無邊,鎮妖碗在他手裡,就像是天底下最好的一柄劍,在最會用劍的那個人手裡一樣。

  當然,那個鎮妖碗的效用相比較起來那盞燈籠,還是要差一些。

  因為那盞燈籠,代表著的是往生。

  何謂往生。

  說到底,就是時間。

  時間的起始和時間的末端,輪迴往生,那就是那盞燈籠。

  而所有修士都想探查清楚時間的奧秘。

  而長生,便是一個幾乎無限的時間。

  為何說幾乎無限,因為誰也不知道,什麼是長生。

  活了幾百上千年,成千上萬年,也算是活得很長了,可到底是不是長生,看不到死亡的那一日,便可估計為長生。

  但是看不見死亡,誰又知道,死亡到底存在與否?

  或許在數十萬年之後,始終會死。

  所以即便活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得能說得上長生這兩個字。

  那盞燈籠看不清楚未來,看不到時間的盡頭,但看得清過往。

  無論過往還是未來,都是那些境界最高的修士,想要知道的東西。

  所以應當很多滄海修士想著要一窺那燈籠的奧秘。

  在雲端上的那些聖人不止一次想要看看那盞燈籠,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看到。

  不管是借還是搶,那盞燈籠始終沒有離開過靈山。

  禪子雖然是佛土最出彩的年輕僧人,又聽過聖人講經,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只是一個僧人而已,並沒有把那盞燈籠帶著離開靈山的可能。

  所以他多說什麼,只是看著胡蕭,平靜道「妖君身在滄海,為何還要低頭和我們過不去?」

  以大欺小這種事情在俗世里發生的很是頻繁,在修行世界裡也是如此,但境界越高,越不願意出手的修士比比皆是,到了滄海,他們一舉一動都是整個修行世界密切關注的對象,自然更是不能隨意出手。

  像是胡蕭這樣登臨滄海之後,還想著要對他們這些後輩出手的,更是僅有。

  胡蕭看著禪子,漠然道「本君如今也是一位朝暮,何以見得能比你們更高?」

  「蒼鷹本來飛在天際,有朝一日與燕雀同處枝頭,又如何相同?」

  佛土自古都有聽經辯論的習俗,禪子從入靈山之後,便一直是所有人都盯著的對象,參加的辯論不知道多少,自然口舌極利。

  胡蕭說道「即便如此,本君為兒子報仇,又何錯之有?」

  俗世里對於仇怨,最為濃烈的有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可這殺子之仇也是如此,不能輕易放下。

  禪子說道「如此霧山一行,本就有聖人明言,那位胡施主和李施主交手,也無外人相幫,到底分出了勝負,這有什麼問題?」

  勝負便是生死,人族和妖族之間,自古以來,大多如此。

  禪子講理,所以理直氣壯。

  胡蕭頓了片刻,然後說道「你這和尚,說的有理,但本君既然進來了,那自然不會為此便打消念頭。」

  禪子雙手合十,「也沒有想過妖君會這般好說話。」

  「那何以多言?」

  禪子說道「拖延一二。」

  顧緣抬起頭,似乎是沒有想過禪子會這麼坦率。

  葉笙歌表情也有些變化。

  胡蕭不怒,反倒是有些笑意,「我妖土這麼多年輕人,能夠比得上你的,只有一兩人而已,你若是妖族之身,本君沒了兒子,倒也想收你做乾兒子。」

  眾所周知,妖土對於師徒傳承,並不多,更多的還是血脈的傳承。

  胡蕭自然不會只有胡月這樣一個兒子,即便身為大妖,血脈延續很困難,這麼幾百年過去了,他總歸是還會有些子嗣的,但那些子嗣,都不如胡月。

  或許更直白一些,可以說差之遠矣。

  因為不如,所以胡蕭才會如此在意。

  要不然以他滄海之尊,如何能夠屈尊進入霧山。

  禪子雙手合十,平靜道「小僧是出家人,無親……有故。」

  誰說出家人便不能有朋友的。

  沒有這個道理。

  胡蕭往前走了幾步,說道「拖延也好,本君不相信他能耍些什麼花樣,青槐那丫頭即便非要保他,難不成本君沒有辦法?」

  是的,胡蕭在霧山里,最為在意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女子,青槐。

  說起來,也不見得是青槐,而是青槐的生死。

  畢竟那位青天君還在霧山外等著消息。

  相比較起來,自己不如青天君,無論是戰力還是心志。

  禪子指間生出蓮花,平靜道「妖君要想見他,還是要花費些時間。」

  胡蕭不在意,他看了一眼葉笙歌,往前猛然前掠。

  禪子一驚,手裡蓮花脫手而去,自己去帶著顧緣往大殿門口飄去。

  葉笙歌似乎不為所動。

  胡蕭伸手一抓,眼看著便要抓住葉笙歌衣領,但一手伸出之時,葉笙歌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她早已經到了大殿前。

  她看著胡蕭,臉色微紅。

  胡蕭站在了葉笙歌原本站著的地方。

  須臾之間,砰地一聲!

  胡蕭所處之地方,開始碎裂開來,那台階碎裂如同蛛網。

  有一股磅礴至極的氣機從地底迸發出來。

  還未等到胡蕭反應,那股氣浪便從他腳底下衝到了他身前。

  附近數步之內的石階紛紛碎裂,那道以氣機而成的巨浪,硬生生的直接把胡蕭轟上了天。

  葉笙歌在那地下埋下了無數的法器,近乎以同一時間自爆,這誰能受得了?

  胡蕭被氣浪轟上了天,禪子的蓮花攔下那些四處泄來的氣浪,看著那道奇景,沉默片刻,這才感嘆道「如此來看,任何一個朝暮境修士都該死了。」

  朝暮境當然該死,但胡蕭是一位滄海境的修士。

  即便境界壓制在朝暮境,但體魄一直都是滄海。

  三教修士再如何不修體魄,到了滄海境,也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堅硬。

  妖族從修行之處,便開始打磨體魄,是唯一能夠和劍士抗衡的修士,自然體魄更好,到了滄海,他們的體魄,說是世間第一,也沒有什麼問題。

  那些個體魄占優的修士,要是走到了滄海境,更是可怖。

  氣浪扶搖而上。

  胡蕭卻落了下來。

  他重新回到了甬道里。

  看著這道由法器自爆形成的氣浪,有些欣賞的看著葉笙歌,「本君從未想過,有人會以這種辦法戰鬥。」

  這當然沒有見過,畢竟這世間的葉笙歌,不過一人而已。

  葉笙歌知道這些法器自爆,肯定是沒有辦法殺死胡蕭的,但卻沒有想到,胡蕭竟然應對的如此輕鬆。

  滄海果然可怕。

  如果說言河聖人也是滄海,那他的滄海,不過是小道而已。

  站在時間末尾的言河,總歸是不如走在時間的洪流里的胡蕭。

  胡蕭拍了拍衣衫,這一次直接來到了殿外 。

  禪子的蓮花便落到了他身前。

  胡蕭神情不變,微微伸手,然後那朵蓮花碎裂,禪子往後退去,撞碎了門。

  葉笙歌掌間起風雷,一道紫虹閃過,片刻之間便直接落到了胡蕭身上。

  類似於有雷劈木的聲音生出,胡蕭身上生出一道電弧,但對他沒有能造成半點傷害,他輕描淡寫的彈指一揮,一道以氣機所成的磅礴殺機猶如實質,轟向葉笙歌。

  葉笙歌微微側身,腳尖輕點,落到遠處。

  她為何被稱為這年輕一代第一人,便是因為強。

  有多強,不太清楚。

  但至少沒在胡蕭這一招之間便落了下風。

  葉笙歌白裙微動,有無數寒意生出。

  她是道種,會的道法自然也多。

  只是平日裡並無機會展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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