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間(十二)

  就在鄭鶯鶯尋思著幹掉boss時,唐措的開棺大業已進入尾聲。

  泡泡琦爸爸和兇手的棺材已經被劈開了,沒有實體的boss出現,都是靈魂體。唐措接連與他們作戰,泡泡琦爸爸好對付,但兇手畢竟是兇手,花了他一番功夫。

  緊接著吸收靈魂光團,唐措又費了些時間,但收穫同樣豐厚。兇手的靈魂光團漲了他十點的智力,截止目前,他的智力點數已經從原來的65漲到104。

  等到副本通關,他的智力點數恐怕會立刻超過武力值。而突破一百大關後,唐措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對魔法的掌控更自如了。

  而兩次開棺也幫助他直接鎖定了死者的身份——。

  這不僅是因為排除法,更因為吸收靈魂光團時,唐措還能看到他們的記憶碎片,從而得知現場的真實情況。

  西山路的這場大雨,下得真的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要大。

  明黃色的計程車衝上非機動車道,撞開路邊的垃圾桶,掉頭逆行。這麼大的情況,哪怕雨下得再大都是掩蓋不過去的,警察又恰好在附近。

  警笛聲很快響起,泡泡琦爸爸被兇手逼得一腳油門踩下,眼看著就要上演一出生死時速,給他平凡的人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熟料深情少年忽然看到了兇手腳上穿著的雨靴。

  代購說過,這鞋子國內只有一雙!他送給默默了!

  深情少年瞪大了眼睛,目光移到兇手抵在他腰上的水果刀,再聯想到他跟默默約在西山路見面的事情,倒吸一口冷氣。

  此時兇手雖用刀挾持著深情少年,但他的注意力大半在後面的警車上。見到警察開著摩托追過來,他暗罵一聲,掏出了手機。

  他也許是想用手機聯絡誰,為自己安排後路,可他剛把手機拿出來,就看到了一條推送。他微愣的當口,面部識別將手機解鎖,這個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錯愕、震驚。

  下一秒,他迅速將那條推送點開,甚至沒有去理會後面的追兵,抵著深情少年的刀也稍稍鬆懈。

  那是一條關於西山路兇殺案的消息,是最早的路口捅人案,與兇手其實並無關聯。可兇手沉著臉看得專注,而深情少年也在震驚過後,掃到了手機屏幕。

  他恰好看到了推送中的現場圖片,看到了對於死者的體徵描述,以及對於兇手的描述。

  網上的信息,真真假假,在這麼短時間內發出來的消息,沒有經過查證,完全將恰好出現在路口的兇手與捅人事件混淆了。

  在深情少年眼裡,就是兇手殺了那個無辜的女生,而那個人——是默默啊!

  身高有173cm,黑色長髮,穿著白色連衣裙和高跟鞋,背一個小熊圖案的單肩包,跟默默出門前給他發的照片上一模一樣!

  剎那間,一道驚雷劈在神情少年的腦海里,將他的理智瞬間蹦碎。他瞪大的眼睛裡除了震驚、淚水,還有憤怒。

  「你殺了默默、你竟然殺了他!!!」他怒了,怒火讓他忘記了抵在腰間的刀子,也忘了恐懼,一把將兇手推開,並且毫無章法地抓住他的肩膀和後衣領,用力將他往車門上撞。

  兇手正在看那則消息,完全沒有預料到一輛計程車上的普通乘客,還是被他用刀抵著的弱雞一樣的男生,會突然發難。

  「砰!」一腔怒火加持下的大力撞擊,將兇手的腦袋直接開瓢。也許是他撞到的地方很巧,車門雖未被撞開,但車玻璃碎了。

  碎裂的玻璃嵌進兇手的腦袋,大雨瞬間從破碎的窗口倒灌而入,裹著鮮血和碎玻璃,撲了深情少年一臉。

  他愣住了。

  玻璃划過臉頰劃出一道血口,他也沒反應,只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難以相信這是自己做的。

  泡泡琦爸爸也愣住了,車子剎那間失控,一個打滑就要撞上橋墩。

  兇手卻在此時反應過來,不顧滿頭滿臉的血,千鈞一髮之際,揪住深情少年的衣領,打開車門拽著人跳出去。跳出的剎那,車頭撞上橋上護欄,一聲巨響後,仍未能止住前沖的勢頭,一頭扎入河中。

  「砰——」計程車入水。

  在泡泡琦爸爸的記憶里,瞬間的失重和恐懼幾乎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但後面的車門是開著的,大雨無情地拍打著他的後腦勺,冰冷觸感讓他又回過神來。

  女兒小時候送他的唯一一件禮物,一個平安扣就掛在他的車裡,他用餘光瞥著平安扣,想起自己的女兒,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勇氣來,解開安全帶、放下椅背,不管不顧地往後爬。

  車頭已經入水,他打不開前面的車門了,情急之下看到後面的門開著就往後爬。河水也在這時從後面灌進來,他一把扒住破碎的車窗,也不管碎玻璃扎進掌心,用力地拉、用力地踢,終於從車裡掙脫出來。

  另一邊,兇手抓著深情少年滾落橋面,也不去管墜橋的計程車,揪著深情少年喝問:「你跟默默什麼關係?告訴我!默默怎麼會在西山路?!」

  深情少年差點被他晃暈了,大雨砸在他臉上,又讓他差點睜不開眼,「放、放開我!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殺了默默!」

  「你閉嘴!」兇手一拳打得深情少年後腦勺嗑在地上,他痛極,又痛又怒,理智再次下線,跟兇手扭打在一起。

  兇手的刀卻落在了車上,兩人都手無寸鐵,變成了最原始的互相毆打。

  唐措一邊看著一邊忍受著靈魂光團給自己造成的震盪,腦子一抽一抽地痛,眉頭也不禁蹙起。

  兩人打得實在難看,你給我一拳我還你一腳,但總體而言還是兇手占了絕對的上風。他傳達給唐措的情緒,已經是歇斯底里。

  「默默」這兩個字顯然刺激到了他,尤其是當深情少年喊出「你殺了默默」這句話時,他情緒波動之大,在唐措的精神海上掀起了狂風驟雨。

  深情少年不知道實情,但兇手是知道的。他沒有殺西山路那個人,他只是推著屍體路過,遠遠地站在那兒看了幾眼。

  人群太擁擠,雨又太大,他根本沒看到那人的臉,只是冷漠地看著,像往常一樣用高高在上的如神祗般的姿態俯視著周圍那些無知的人群。

  可是這個人說什麼?

  默默死了?

  「你閉嘴!閉嘴!」他越打越狠,用了十成十的力,想要對方將嘴巴閉上。

  深情少年差點兒被他打死,好在警察及時趕到,將兩人拉開,並將兇手制服。圍觀群眾都躲得遠遠的,在車裡、亦或是周圍的商鋪里小心觀望,還有很多人舉著手機在拍照錄像,但誰都不敢出來。

  「默默是我弟弟!我怎麼會殺他?!他不可能死,是你在撒謊!」兇手被警察摁在地上,雙眼仍死死地盯著深情少年,咬牙切齒。

  深情少年嘴角流著血,躺在地上,別人也不敢隨意動他。他聽見聲音看過去,看見那雙凶獸一般的狠厲卻又絕望的眼睛,用全部的力氣說:「你、你騙人……」

  「默默那麼……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哥……哥……」

  說完他就痛苦地咳嗽起來,一位警察過來幫他擋著雨,焦急地呼叫救護車,徹底隔絕了兇手的視線。

  兇手已經被銬起來了,他聽見那句話,瞪大眼睛安靜了數秒。就在警察以為他束手就擒時,他忽然發出絕望的大叫,掙扎著要衝向西山路的方向。那瞬間爆發的力道太大了,大到竟掙脫了束縛,跑了出去。

  他剛從那兒逃出來,現在又要回去。

  警察急忙大步追上,兩個人一起用力將他摜倒在地,死死壓制,再不允許他踏前一步。他叫著、掙扎著,眼睛死死望著西山路路口的方向,「放我過去!讓我去見他!」

  「放開我!!!」

  「放我過去!」

  「默默!」

  他越是掙扎,就被鉗製得越厲害。大雨打濕了所有人的衣服,血水混在雨水裡流淌,從橋邊墜落,似珠簾,即將去河裡流浪。

  「默默啊……」

  「求求你們讓我過去,讓我看他最後一眼……」

  怒吼變成了哀求。

  從他闖入計程車逃離到這裡,其實不過短短一兩公里的路程。但別說一公里,現在就是一百米他也去不了了。

  至此,兇手落網,但死者不是泡泡琦爸爸也不是重傷的深情少年,而是最早的西山路案件中,那個錯把無辜路人當女朋友捅死的男人。

  他捅死了人之後,大約是慌了,又發現自己殺錯了人,丟下刀轉身就跑。很湊巧的是,他跟兇手的逃跑路線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是靠雙腿走的,走得並不快。

  他越跑腿越軟,尤其在聽到警笛聲後,跑不動了,又慌亂,最終一屁股坐在了橋邊。橋邊有個失意青年,喝醉了酒,見他如此落魄,攬著他的肩要跟他稱兄道弟。

  醉鬼說人生太難了,他太喪了,所以要跳河。

  「喪啊,你看天都給我哭喪呢。」這是唐措在另一個西山路圍觀群眾的手機里看到的。「喪」這個詞,在所有人的故事線里,出現的頻率僅次於「的地得」和「你我他」。

  男人喝了醉鬼的酒,喉嚨里火辣辣的,終於感覺到了一點暖意。理智回籠,他深深地後怕起來,又站起來想繼續逃。

  就在這時,一輛失控的計程車衝上石橋,把他連人帶橋欄撞進了河裡,快得他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臥槽——大兄弟你怎麼自己跳了呢?到底我跳還是你跳?!」醉鬼被那車子飆過的勁風一帶,人也差點掉進河裡。好在他本就抱著橋欄,離男人也不是很近,堪堪站在了那破損處的邊緣。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抬手用力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被冷冰冰的雨水一拍,好像清醒了些。

  「誒?」他看到兇手和深情少年在互毆,又回頭看看河裡的計程車,嚇出一身冷汗。

  唐措看到了別在他胸口上的工作銘牌,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職位——市場推广部,陳俊。

  這不就是那個因為工作忙碌和外賣員誤點導致沒吃上飯,怒懟上司,結果被上司開除的社畜陳俊嗎?

  唐措記得他在發給朋友的信息里說,心情不好,要去買醉。

  現在看來,這場醉酒終將教會他生命的可貴。

  唐措則在理清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後,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絲荒誕。

  這三樁案子,排除所有與當事人無直接關聯的偶然因素,譬如外賣員、狗主人、泡泡琦、陳俊等等,實際上是一個不斷回還的雙箭頭。

  劈腿的渣男因為挽留女友不成就要殺人,卻誤殺了無辜路人。

  無辜路人的哥哥是個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他恰好殺了渣男的前女友。

  兩人殺人的時間是差不多的,殺人之後逃跑的路線又是差不多的,也就是前腳跟後腳的關係。最終,兇手乘坐的計程車撞死了渣男。

  因為衝動殺人的男人,也因為他人的衝動而喪命。

  窮凶極惡的兇手雖然活了下來,但他將接受法律的審判,在無窮無盡的悔恨和折磨中度過最後的時光。

  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可逝去的生命不會再回來了,這麼一想,唐措的心情就變得不怎麼美妙。永夜城的副本對玩家總是抱著諸多惡意,玩家在人間作的「惡」,它總要放大十倍來給你看。

  如果硬要說,唐措覺得從踏進永夜城的那一刻開始,所謂的清業程序就已經啟動了。人們所背負的罪,遠不止生存評估報告上寫的那些。

  連番打鬥後,唐措雖然成功把靈魂動盪指數調整為零,也喝了藥恢復生命值,但他本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臉色還是略顯蒼白,也愈發的冷。

  很快,他找到渣男的手機墓碑,速戰速決。

  戰鬥幾乎同時在三個關卡打響。

  靳丞是一直在打從未停過,越到後面怪物越強,難度堪比西天取經。鄭鶯鶯和孟於飛順利避開絕大多數怪物醫生的巡邏,經過幾次小打之後,摸到了院長辦公室。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屏息凝神,倒數三秒。

  「三、二、一!」

  卻不是衝進去,而是把兩根點燃的爆竹塞進了門縫裡。這是他們從樓下上來時,從一個玩家那裡拿到的。他們殺了正要抓走玩家的怪物,再拿走了爆竹,很公平。

  兩聲爆響中,房間裡傳來怪物的低吼聲,還有重物倒地的撞擊聲。孟於飛立刻踹門而入,鄭鶯鶯則拿起了走廊里的滅火器,後退一步。

  她得積蓄力量,尋找機會用無名之刃給怪物致命一擊。

  肖童同時留意著三處的情形,相比較而言,單打獨鬥的唐措反而是結束得最快的。他臉色的蒼白程度和凶性似乎是成正比的,臉色越蒼白,凶性越強,打得越狠。

  這第二個boss的實力跟第一個差不多,但在他手底下走了十五分鐘就倒下了,這還是在戰鬥波及到附近兩塊墓碑,召喚出兩個靈魂體共同作戰的情況下。

  但這一次,唐措沒有急著吸收靈魂光團。大戰過後他狀態不穩,如果立刻吸收會使糟糕的狀態疊加,不利於恢復。而且他的治療藥劑也只剩下最後一支了,得省著點用。

  他決定先去找默默的墓碑,找到之後再吸收光團。

  可默默的墓碑藏得很深,半個小時過去,唐措連深情少年的墓碑都找到了,愣是沒找到默默的。

  深情少年的手機界面是支付寶,能看到他的歷史帳單,其中有一筆是雨靴的錢。唐措又用泡泡琦的號從代購那裡套到了雨靴的交易價格和具體的時間,對得上。

  默默到底是哪個呢?

  唐措站在最前頭的一塊墓碑頂上,目光再度掃過整個墓園。此時的墓園已經因為數次戰鬥而變得狼狽不堪,昏暗的天光里,殘餘的手機墓碑散發著幽幽藍光,適合拍鬼故事。

  副本沒那麼容易通關,關於默默的線索一定就藏在細枝末節的地方。而他之所以不好找,是因為關於他的信息太少了。他又是個會男扮女裝的,手機里的內容很難用性別去界定。

  此時距離六小時時限還有最後的一個半小時。

  唐措不想浪費時間,但他也不急,覺得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便先去吸收靈魂光團。在渣男的靈魂光團里,他終於看清了默默的正臉。

  這是一張偏中性的臉,戴了假髮之後很英氣,身材又高挑,像個模特。雖然穿著女裝但胸還是平的,走路自信大方,眼神看著也很乾淨。

  默默跟深情少年的故事,唐措並不想知道。他跟他哥相依為命的故事,他哥又是怎麼走上連環殺人犯之路的,唐措也不想知道,但默默給唐措的觀感很好。

  這大概是所謂的眼緣吧。

  記憶的畫面一閃而過,唐措仔細回憶著他身上的細節,跟剩餘的手機墓碑作比對。

  他抽菸,從包里掏東西的時候,露出過煙盒一角。

  他用TF的黑管口紅,手上戴著的應該是Tiffany的鐲子。

  他皮膚很白,保養得很好,但手上有繭。看繭子的位置,不是常年敲打鍵盤敲出來的,是當筆磨出來的,兩者略有不同。

  畫家?設計師?

  還遺漏了什麼?

  唐措仔細回憶,目光掃過面前這許多的手機墓碑,忽然靈光乍現——默默的手機界面是什麼?

  渣男拿刀從後面捅他的時候,他正好拿著手機站在路口等紅燈。一刀刺中,他驀然回頭,手機就從手上掉了下去。

  屏碎的那一刻,唐措記得瞥見過手機的屏保,是一張圖。如果說這靈魂公墓里的手機墓碑顯示的都是真實的界面,那代表默默的那塊墓碑,顯示的應該就是那張圖才對!

  唐措看不清那張圖上具體是什麼,但知道大致的顏色和感覺。那是藍色和粉色交織的畫面,單憑顏色,唐措就能將範圍縮小至五塊墓碑。

  他又迅速將那五塊墓碑用排除法一一排除,直至剩下最後一塊。

  淺粉色的天空和淡藍色的海,鋪滿了整個屏幕。這是一張看了能讓人平靜下來的畫,筆觸很柔和,畫面簡單卻不單調。

  手機里只有一個備忘錄,備忘錄里藏著一段現代詩。

  【是筆在絕望中開花

  是花反抗著必然的旅程

  是愛的光線醒來

  照亮零度以上的風景】

  唐措自詡文盲,除了課本上的就沒讀過什麼詩,當然也不知道這詩的出處,不過大致的意思他都看得明白。

  豁達又樂觀的默默,大約是跟他哥哥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可惜。

  帶著些微的遺憾,唐措拔劍,利落地向映著詩文的墓碑砍去。「咔擦」一聲,墓碑碎了,唐措又一劍,將墳劈開。

  光芒乍現,塵土飛揚,如同前兩次一樣,一個有著實體的身影在那光芒中出現。

  唐措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等光芒散去,便先發制人。裁決之劍亮起聖輝,一劍狠狠劈下,卻似劈到了什麼金屬物體,「鐺!」裁決之劍被穩穩架住。

  就在這時,唐措看清了boss的臉,心中一凜。

  「典獄長閣下。」唐措立刻抽身,拿劍的手自然垂下,大拇指悄悄撫摸著手上的夜鶯戒指。

  他凝眸,臉上的表情卻還平靜,直視著從那光芒里走出來的人。

  「K27216,唐措。」肖童拿著無戒,不疾不徐地從破裂的棺材裡走出,唇邊掛著微笑,「我們終於正式見面了。」

  「典獄長貴人多忘事,我們剛剛才見過。」唐措答。

  肖童看他這一臉平靜還自帶正氣的模樣,跟個英雄似的,就覺得好玩兒,不禁問:「你這是天生的嗎?」

  唐措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面無表情道:「也許。」

  肖童笑了笑,握著無戒的手背在身後,悠閒自得地走到唐措身邊,偏頭看他,「不需要這麼防備我,如果我想害你,你現在已經死了。靳丞應該告訴過你,你們對上我,沒有勝算。」

  「所以典獄長閣下想做什麼?」

  「跟你做筆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詩出自北島《零度以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