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什麼關你什麼事!」耿澤將拳頭握的緊緊地,仇視的盯著耿良。
「等你學會用腦子想事情而不是用拳頭的時候,你就會後悔了。我知道你在外面混的很好,『澤哥』,大名鼎鼎,家喻戶曉啊!今天你知道你打的那個人是誰嗎,我最大的客戶!本來今天要簽一筆合約的,現在好了,他的手都殘了怎麼簽!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你是我弟弟!我拜託你下次給我打架打遠點。」
耿良嘆了口氣,「這樣不是辦法,我必須給你找份正當的工作。」
「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真不幸,只要我還活著,你這輩子都別再妄想給我臉上抹黑了。要麼你自己找個工作,要麼來我公司上班。」
耿澤一直都厭惡極了他哥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嘴臉,從小耿良都扮演的是優秀的學生,而耿澤在所有人的眼裡就是個不可救藥的小混混,他能念完高中已經是造化了。耿澤勉勉強強高中畢業之後,就為別人討帳替人報仇為生,他的親哥哥開了一家裝潢設計的公司,一般人很難把他們兩個倆聯繫到一起。而這也正是他們所兩個希望的,誰都不想和另一個人扯上關係。
他們的母親是因病去世的,而他們的父親是死於一場車禍,那場車禍帶走了他們唯一還可以依靠的父親的生命。
耿澤那時還很小,所以父親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像而已。
「我要一家網吧。」耿澤冷冷的說。「不會是這么小的要求都沒法滿足我吧?我的好大哥?」
「好,這可是你要的,如果你還惦記著過你以前的生活,可別怪我六親不認。」
沒等耿良說完,耿澤就推門而出,將門狠狠地摔上了。
耿澤剛出去,秘書就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 「總經理,被你弟弟打傷的那個人要求你賠償八十萬。」
「給他。」
「這可不是小數目,根本不值...」
「我說了,給他!要是他報警我弟弟牢坐定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出去吧。」
秘書出去後,耿良將桌子上的書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生氣的時候摔東西的這個毛病,哥倆倒是如出一轍。
耿良的公司最近幾年來很不景氣,要和他簽約的大客戶是他起死回生的最後希望,可他的好弟弟卻連他最後的這個救命稻草也給連根拔去了。
他可能連這個月都撐不下去就要破產了。就在這個生死關頭,耿良還得背起弟弟的黑鍋,再把一道做好的菜——網吧,端到弟弟的面前,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耿良感到心力交瘁。
不出一周,耿澤的網吧就開業了,是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上,店面不是租下,而是耿良借了高利貸買下來的。即使自己的處境再難堪,耿良對弟弟的要求也都是有求必應的,從小就是這樣,只是他不想表達出來,而率直的弟弟也從來沒有察覺到而已。
「這裡你看著,我休息一下。」網吧的生意很紅火,耿澤雇了幾個人替他看著網吧,他只是閒著無聊的時候才過來看看,順便玩個遊戲什麼的。
耿澤打著哈欠走進一間包房,躺在沙發上,從口袋中拿出一小包藥來,他嗑藥已經有些日子了,癮很大。耿良為了這事跟他翻臉過,可還是無濟於事,只要有他的狐朋狗友在,他永遠別想離開這些毒品。
耿澤陶醉在藥丸帶給他的極大快感中,漸漸的合上眼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耿澤被一陣濃煙給熏醒,他精神恍惚的劇烈咳嗽著,摸索著走出了房門,面前的火海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他脫下襯衫,將一瓶水倒在上面,用濕了的衣服捂住口鼻開始尋覓網吧里的滅火器,但顯然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大火蔓延到了樓梯,他根本不能從那裡下去,還好他剛才呆的包房是在二樓,而不是三樓。他正準備跳窗而出的時候,聽見一聲輕微的呻吟,「見鬼!」耿澤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他說服不了自己就這麼走開,他把已經伸出去的那條腿又抽了回來,向火海折了回去。
「我弟弟還在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在裡面!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嘛?!」耿良衝著網吧的保安怒吼著,他得到通知弟弟的網吧著火了,馬上開車過來,可是在哪都見不到他弟弟的身影,他脫下外套,正要進去的時候,被警察攔了下來。
「把這裡交給我們。」
「那你能保證把我的弟弟交給我嗎?」耿良露出兇狠的目光直視警察,警察攔住耿良的手有些動搖。
就在這時消防隊衝進了網吧。 「把這裡交給他們吧。」警察同情的看著他。
耿良向後退了兩步,抬頭仰視著網吧的二樓。沒過多久,消防隊就從網吧里用擔架把耿澤抬了出來,然後,又有兩個人扶著一個女孩走了出來,耿良撲了上去,看著擔架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耿澤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耿良甚至不確定那個人會是他那個帥氣的弟弟。
耿澤被送進醫院的手術室已經有四個小時了,可還是在搶救中,一直沒能脫離危險。耿良心裡清楚這場火災並不是意外,他記得那個被耿澤打斷手的人曾很清楚的告訴他,會報復他,可耿良沒想到那人會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報復他的弟弟。
耿澤臉上纏滿了紗布被推了出來。耿良面無表情的走向醫生,他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了。
「他還好嗎?」耿良聲音哽咽的問道。
「情況並不樂觀,全身30%燒傷,燒傷程度為二級和三級,臉部較為嚴重,他還被重物砸中,肋骨斷了兩根,還由於吸入了大量的煙,身體的很多機能受損,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能為他做點什麼?」
「等待奇蹟吧。對了,你知道他有吸食毒品的習慣嗎?」
「他戒毒很久了。」耿良聽到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都要碎了。
「通過驗血,我們知道,他上次吸毒的時間不會超過八個小時。現在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耿良點了點頭,跌坐在了椅子上。耿澤的求生意識很強,他不斷在和病魔做著鬥爭。市中心網吧起火的事情得到了新聞界的關注,很多記者都來採訪報導這件事,可耿良拒絕回答所有的問題,他現在只一心希望他的弟弟能早日醒來。
「你也是記者?」天才剛剛亮,一個女孩站在監護病房的門外,向里望著,被從洗手間走出來的耿良正好碰見。
那女孩點了點頭,似乎想逃開。「你和別的記者不一樣,你已經來過很多回了,我記得你,但是你從沒要求採訪我。」
耿良打量著面前這個有些尷尬的女孩,她美的是那麼冷艷,讓人很想靠近卻又無法褻瀆。這張讓人痴迷的臉龐似乎在哪裡見過,耿良想問她他們是不是認識,又怕那女孩會把這當成是一次極其失敗的搭訕。
女孩從皮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耿良。
「林雅,新華日報的記者?這家報館沒有過硬的關係可不那麼容易進。」耿良又重新審視了一遍那個女孩,女孩似乎在等他開口說什麼。
「我們認識嗎?」耿良最後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
「看來你最近很少看報紙,我…就是你弟弟救出來的那個人。這件事鬧得很大,因為我是林梓豪的女兒。我想知道我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
耿良當著林雅的面將剛剛她給他的名片扔在了地上,方才的好感瞬時一掃而光。
「滾吧。」從耿良口中說出來的這個字堅定而冷酷,讓人毫無還擊的餘地。
很多人都對耿良說過其實他的氣質更適合當一個黑社會的老大而不是一個正當的商人,因為他那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和震懾力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
林雅用厭惡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地上的名片。「我是真的想為你們做點什麼!他是我的恩人,如果沒有他我現在已經死了。」
「他現在比死好不到哪兒去,我說最後一遍,請你離開這裡,我沒什麼耐心聽你的懺悔,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說完耿良推門走進了他弟弟的病房,將林雅的好意拒之於千里之外。
林梓豪是這個市的市長,而這個叫林雅的女孩就是林梓豪的獨女掌上明珠,林梓豪在這個市的黑白兩道都造化不淺,普通的市民只知道他是個玉樹臨風的好市長,但在黑道上他也可以算是個龍頭老大,這個市有超過一半的夜店酒吧都是屬於他的。
耿良早在他弟弟那兒知道了林梓豪的事情,對這個市長很沒好感,更別說是現在了。他耿良才不會要林雅假惺惺的好處的,這對耿良來說是一個莫大的侮辱。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會把你害成這樣…我只是…對不起。」
林雅努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恐懼,耿澤的臉上包滿了紗布,樣子可怕極了。他就這樣一直昏迷著,雖說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但離康復還有很大一段的距離,也許可以說他這輩子都可能再也康復不了了。
「你怎麼在這兒?」耿良用惡狠狠的盯著林雅,眼中滿滿的全是憤怒,他一步衝到耿澤的病床邊,一把將林雅拉開,推到一旁。
「滾!在我還沒失去人性之前,給我滾!」看得出來,林雅的不請自來激怒了耿良。
林雅從小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她本想反駁但還是乖乖的走了出去,在這對兄弟面前,她沒有資格反駁任何的事情。林雅正垂頭喪氣的靠在門口的牆上,突然耿良從病房裡沖了出來跑開了,他的眼中儘是恐懼。沒過多久,耿良的身後跟了幾個醫生和護士,他們把耿良攔在了門外,進了病房。顯示儀上耿澤的心跳極不穩定,這是非常危險的表現。
耿良在外面坐立不安,不時用頭敲撞著牆壁。 耿澤就這樣又被送進了急救病房,生命危在旦夕…
耿澤燒傷的地方出現嚴重的感染,這把原本就掙扎在生死邊緣的耿澤又向死亡推進了一步。一個護士走向耿良,將一個帳單遞給他,
「去交住院費吧。」
「我弟弟他怎麼樣?」
護士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耿良將布滿血絲的眼睛轉向林雅,林雅以為這回又要被劈頭蓋臉的痛罵了,沒想到耿良只是嘆了一口氣拿起外衣走了。
「你去哪?」林雅不禁好奇地問,她以為在耿澤情況沒有穩定下來的時候,耿良會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的。
當她與耿良的眼神交錯的時候,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風向自己迎面撲來,不寒而慄。
「先幫我照顧一下這裡,」耿良向她走了過來,林雅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有事記得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很快回來。」
耿良走後沒多久,耿澤的搶救就結束了,這個手術很成功,耿澤再次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連醫生都驚奇是什麼讓耿澤這麼有生命力,這麼的不屈服。林雅給耿良打電話,想向他報告這個喜訊,但是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最後變成了電話留言,真不知道耿良在搞些什麼,林雅只好給耿良留言說耿澤沒事。
過了兩天耿良還是杳無音信,這回林雅有些著急了,這不像是耿良這個好大哥會做出來的事情。林雅到處尋找著耿良消息,但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兩天之後的晚上,渾身是血的耿良終於回來了,林雅正在耿澤的病床前睡得正香,耿良托著那隻好像是斷了的右手走近林雅的身旁,仔細端詳著這個美的讓人陶醉的女孩,不忍心打擾。
像林雅這種女孩子最容易讓男生產生保護欲。耿良用左手拿起床邊的毯子正想給她蓋上的時候,也許是腿麻了的原因,林雅翻了個身,很不情願的醒來了。她用餘光看見了站在那裡的耿良不禁嚇了一跳,換成是誰見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站在自己的身邊,都冷靜不到哪裡去,她失聲尖叫了一下,耿良很隨意的將毯子又扔回到了一旁,他可不想讓這個他原本應該恨的女孩知道他在關心她。
耿良極其疲憊的倚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垂死的樣子。林雅冷靜了一會兒。將身子湊到耿良的身邊,清了清嗓子,不敢直視耿良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問: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欠了高利貸,不過現在都解決了。」 「你是怎麼解決的啊?」林雅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知道她在耿良的口中得不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果然…
「你問的太多了,謝謝你這些天對我弟弟的照顧,以後我和你之間互不相欠,你可以不用再來了。」
「不可能,我對你們造成的傷害是終身的,我會盡我的一切來彌補的。在我沒還完我的債的時候,我是不會離開的!」
耿良笑了一下,這是林雅認識耿良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笑,沒想到像耿良這樣的人笑起來還真是魅力十足。
「隨你的便,如果你覺得你這樣可以贖罪,那我不攔著你。」
「以後的全部醫藥費都由我來出!我原本以為你是公司的老闆,會很有錢,我沒想過要在錢上來補償,不過現在,」林雅掃視了一眼傷痕累累的耿良「我想我有必要這麼做了。」
「真的不需要了,我和我弟弟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你看上去臉色沒比我好多少,回去休息吧。」
林雅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從耿良的口中聽到這麼貼心的話,她點點頭,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回頭望了一眼還躺在那裡不省人事的耿澤。天啊!這是真的嗎?!耿澤的手指在顫動著,似乎馬上就要睜開眼睛了。
「快看!」林雅衝到了耿澤的病床邊,耿良還在一旁用濕毛巾敷在臉上紅腫的地方,通過林雅近乎瘋狂的舉動,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有要醒過來的徵兆。
他立刻將濕毛巾扔在一邊,跑出去找醫生。這一回老天真的眷顧了耿良,他的弟弟終於醒了過來,身體的一切指標都恢復的很快,死神放了他一馬,總算付出的辛苦沒有白費。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雅只要一有空就會到醫院來照顧耿澤,並不是因為她打算以這樣的方式繼續來還債,而是在這個醫院的這個病房裡,有她不想離開的理由,在這裡她感受著耿家兄弟親情的力量,更體會著耿良帶給她的那種怦然心動的幸福感。
「爸,我需要你的幫助!」林雅笑眯眯的走到林梓豪的身邊,撒嬌的將頭倚在父親的肩膀上。
林梓豪故意板著臉說,「你還知道回家啊,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別生氣嘛!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就在單位的宿舍住了,省的折騰啊。」說著林雅在林梓豪的臉上親了一下,這回林梓豪再也板不住了,笑了起來,林雅總是很知道怎麼討父親的開心。
「總是要回家的啊,爸想你啊,說吧,女兒,什麼事找我?聽你這麼說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上大學之後,你連學費都不需要我幫忙了,我倒要洗耳恭聽是什麼事情讓我的寶貝女兒開了她的金口。」
「討厭啊!老爸!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林雅又湊近了一些離林梓豪更近了,表情很糾結,似乎很難開口,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求過她父親什麼事了,突然這樣子連她自己都不習慣了。「您知道凱樂裝潢公司嗎?」
林梓豪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等林雅繼續說下去。
「嗯…那是我一個朋友的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不知道您能不能利用您的身份扶持他一把啊?凱樂真的是一家非常非常優秀的公司,只是,只是遇到了麻煩才會…您幫不幫倒是給句痛快話啊!」林雅突然有些語無倫次,詞窮了感覺。
「朋友?」林梓豪眼神機警的看著女兒。
「真的只是朋友啊,是救我的那個人的哥哥的,我也只是想做點什麼補償他而已。」
林梓豪舒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要,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補償他的,但連我的女兒都補償給他,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明白我說的話了嗎?你是我的女兒,你和誰在一起,不是一件那麼隨便的事情。」
林雅的臉色沉了下來,她點了點頭,「我明白的,爸。我還有篇報導要寫,就先回去了。」
「這才是你的家啊,我的寶貝!今天別走了,明天我讓趙傑和你一起去收拾一下你宿舍的東西,搬回來住,馬上!」
林雅看著父親的堅定的表情,也許現在她是該把她的任性收起來的時候了,她離開這個家也真的是太久了,她現在打算原諒這個和她媽媽離婚的老爸了,真心的從心底里的原諒。
「趙傑,給我查一下凱樂公司的情況,明早我要它全部的資料。」林梓豪放下電話,嘆了一口氣。
只要一涉及到他女兒的事情,他就永遠無法用平常心去面對。他的這個女兒可是從小沒讓他省心。明明可以得到比現在好上千倍萬倍的工作,但是林雅卻堅持這個東跑西跑不讓林梓豪放心的記者工作。
林梓豪想不通他的女兒為什麼這麼熱衷於這份工作,但是他知道那份執著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他也只好遷就他的寶貝女兒,萬事都為她想的周到,暗自為她鋪好一切的路,只要有他在,他的女兒就不會被任何東西給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