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行雲把裴衍從溫泉邊上半拖半抱地領回來,洛風的連環奪命call也緊跟著追到。

  他在電話那一邊簡直暴跳如雷：「你們怎麼回事兒啊？！我才走了沒一個禮拜！你們就出去開房！！」

  洛行云：「沒有開房！」

  洛風：「九龍山，我知道的,INS打卡聖地,床特別大！」

  洛行云：「李遇開的房！」

  李遇走過路過：「喵喵喵？」

  洛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洛行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體什麼狀況？你跟一個ALpha出去過夜我怎麼放心得下？！」

  洛行雲心想那如果你知道你走那天我就去他家過夜豈不是瞬間爆炸：「大家都在的嘛。」

  洛風：「你男朋友A值多少？他發瘋十個人都攔不住他！」

  洛行云：「他已經不行了,現在可虛了。」說著忙不迭把手機貼到裴衍耳朵邊上，讓他代替自己挨罵。

  洛風對自家小弟還有一絲溫情，對裴衍就嚴酷多了：「裴衍，你什麼意思！我相信你，把他交給你照顧,你就是這樣照顧的？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帶他去外面過夜？！」

  裴衍與洛行雲統一口徑：「不是我,李遇組織的。」

  李遇再次：「喵喵喵？」

  洛風：「我不知道什麼李遇不李遇,但是你敢碰我弟弟一根手指頭，我殺了你！」

  裴衍躺在洛行雲懷裡，把玩他手指的動作一頓，認真地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生死,隨即牽著小手嗯了一聲，表示對大舅哥的諄諄教誨照單全收,適度遵守。

  洛風噼里啪啦對著裴衍一頓收拾,讓他把電話交給霍思明：「嚴禁他們孤A寡O呆在一個房間裡。」

  霍思明接收到指令，懶洋洋地抓起掃帚把兩人撥開：「誒誒誒讓一讓讓一讓，不要摟摟抱抱。」

  洛行云：「老霍,是不是你告訴我哥的！」

  霍思明：「我像是這種打小報告的人嗎？！」

  別墅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勾勾看著他。

  霍思明：「靠！不是我！」

  戚羽顫巍巍舉手：「我剛才把在溫泉旁邊的自拍發到朋友圈了。」

  洛行雲打開手機一瞧。

  全員泳褲，清一色的□□，比著剪刀手的戚羽背後是老裴倒在他懷裡。

  他哥回了三把血淋淋的刀。

  可惡啊！他竟然是被同桌在朋友圈裝逼出賣的。

  霍思明洗白了冤屈，對著洛行雲劈空抽了兩下：「上去！上去學習！卷子做完了嗎就處對象！啊？！讓你冤枉我！讓你冤枉我！」

  洛行雲被他一路抽著屁股逃上樓，躲進房間裡學習。

  沈書意眼見霍思明真要洛行雲房門口值班，心念一動：「你不會是喜歡老洛吧？」

  霍思明狠狠呸了一聲，罵罵咧咧盤腿坐下：「這玩意兒分化成Omega以後簡直煩死我了，出來度假還要管他——你快把我Switch拿來。」

  沈書意失笑。

  霍思明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對朋友挺不錯的。

  交的朋友也都很可愛，和他一樣。

  λ

  洛行雲一個人在房間裡做了會兒數學，下來吃了頓燒烤，又上樓看了會兒論文，回過神來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明天就是元旦，今晚要守零點。樓下還在鬧騰，聲浪一浪蓋過一浪，好像大家都有點喝高。

  過了會兒，有人上樓敲他的門：「老洛！老洛！」

  洛行雲爬起來，支棱著毛茸茸的腦袋：「怎麼？」

  「有一樁很適合你的體力活。」沈書意擔著喝大了的霍思明經過門外，「裴哥喝醉了，亂放信息素，沒人能近他的身，你能不能扶他回房？」

  霍思明雖然身體不聽使喚，但依舊大著舌頭道：「老洛，你別聽他瞎扯！我早就看出來了，別看這個姓沈的濃眉大眼，斯斯文文，他就是班長的僚機，壞滴很！」

  沈書意很自然地颳了一下他的臉：「我是挺壞的，被你看出來了啊。」把他送進了隔壁房間。

  洛行雲穿著小鯨魚睡褲登登登下樓。

  樓下杯盤狼藉，煙霧繚繞，人醉得三三兩兩七七八八，裴衍端坐在沙發上，周圍沒有人。

  洛行雲看著姿勢優雅、指尖燃煙的裴衍，懷疑地問：「你沒醉吧？」

  裴衍把煙摁在菸灰缸里，抬眸：「我醉了。」

  洛行雲仔細打量他幾眼，發現他眼睛是有些迷，待要細瞧，他默默地闔上了眼。

  過了五秒鐘，腦袋突然一歪，徹底斷線。

  洛行雲心裡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忍不住覺得他可愛，放輕腳步上前推推他的肩膀：「醒醒啊。」

  裴衍睜眼，上下打量他一番，粲然一笑：「你來啦！」

  他平時挺冷的，少年老成，就算是和洛行雲在一起，也更多的是深沉內斂的歡喜，而不是這樣明顯開心的表情。

  洛行雲看著這甜甜的笑容，心情也被感染了，眨了眨眼睛：「對啊，我來啦。」

  他耐心地蹲下身：「你起得來嗎？我背你。」

  裴衍乖乖地趴了上去，胸膛密密實實貼著洛行雲的脊背。

  整張臉埋在他的後頸上。

  他壓上來，洛行雲就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錯了你起來吧，我背不動你，我太膨脹。」

  裴衍深深一聞：「知道錯了？」

  洛行雲只覺得腰間被用力摟住，然後一番天旋地轉，他已經往後坐進了裴衍的懷裡。

  深海森林的味道肆無忌憚地纏繞了上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吹動了他的散發，鑽進了他的耳朵：「錯在哪裡？」

  酒氣氤氳，混著淡淡的菸草香。

  洛行雲哈哈一笑：「錯在我太美？」

  裴衍眯著眼睛想了想：「對。還有呢？」

  洛行雲哄醉鬼：「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裴衍把下巴抵上他的肩膀，盈盈望著他：「自己想。」

  混著酒氣的信息素味，在呼吸之間流轉，洛行雲不自在地扭過頭去：「你不說就算了，快鬆開，去睡覺。」

  戚羽下來搬李遇，看到沙發一角：「臥槽！」

  他驚了。

  班長抱著老洛！

  戚羽舉起拳頭，擰了擰眼睛。猶豫了一下，又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洛行雲也臥槽了，急著要掙開。

  擺在他腰上的手，卻像鐵釺一樣無法撼動。

  「你再這樣我掰斷你的手指！」洛行雲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裴衍的眼神慢悠悠地飄過來，看了他半晌，抬手，蹭一下豎起了大拇指。

  洛行云：「……」

  既然送上門，他就不客氣了，伸手要握住。

  想不到裴衍動作更快，變幻手型把手一翻，五指插入他指尖。

  十指相扣。

  懷抱收的更加用力，像是要用身體把相扣的十指藏起來。

  裴衍靠在他頸間，下半張臉埋在他衣服里，只抬起一雙漆黑的眼睛，笑意如星辰。

  不但笑，他還抱著他，用力搖了搖，小孩子抱娃娃的姿勢，就差哼歌了。

  洛行云：「……」

  對面戚羽已經做到第四小節第七個八拍了。

  「72345678……」

  洛行雲豁出去了，轉頭叫了一聲「裴衍」。

  裴衍軟綿綿地發出一聲「嗯」，洗耳恭聽。

  說時遲那時快，洛行雲一頭撞了過去！

  吃我鐵頭功啦！

  裴衍恰到好處地鬆手，軟弱無力地向後一倒。

  於是戚羽一睜眼就看到洛神坐在班長腿上、把腦袋湊過去非禮人家的場面。

  「我都做了一整節眼保健操了，」戚羽神情複雜，「老洛，你真的是個禽獸。」

  「不是你想的這樣！」洛行雲頂著撞痛了的額頭伸出爾康手。

  他身後的裴衍輕描淡寫地理了理懷中人後頸上的碎發，星辰般的眼裡帶著點狡黠。

  λ

  他們正僵持，霍思明醉醺醺地從房間裡跑出來，承擔大家長的責任：「我就知道。」他從二樓欄杆處搖搖晃晃地眺望，「黃牌警告啊。」

  洛行雲拍了一把裴衍：「起來，我把你送回房間。」

  霍思明：「送什麼送？像話嗎？就讓他在這兒躺著吧！」

  裴衍原本攤在沙發上，此時眨了眨眼睛，挺身纏上去跟洛行雲說：「他讓我在這兒躺著。」

  語氣平淡，但怎麼看怎麼像告狀，或者更準確一點，撒嬌。

  洛行雲看這沙發也太軟了，伸出一根手指嚴正聲明：「我可以送你上去，但你一定要老實。」

  裴衍看了那指尖半晌，湊上去啾地親了親，乖乖撐著沙發站了起來。

  搖晃了兩下，站穩了，看洛行雲的眼神很驕傲，討表揚。

  「你乖乖的。」洛行雲樂不可支地攙住了他的胳膊。

  裴衍扶著桌子慢慢朝前走，沒讓他使勁，走到樓梯口又扶牆，扶欄杆，很自立的一個醉鬼。

  霍思明和沈書意在上頭遙遙看著。

  「我們應該先去他房間裡布置一個人。」霍思明警惕道，「不然等會兒他門一關，我們救都救不了。」

  沈書意笑了：「計劃得還挺周翔。」

  霍思明對他這種事不干己的態度深表鄙夷：「不然呢？我們老洛被他標記了怎麼辦？」

  「不可能的。」沈書意推了一下眼鏡，「裴哥San值高，把持得住。」

  他這邊虎視眈眈，戚羽和張亮卻挨個站在樓梯上，夾道歡迎。

  張亮偷偷給洛行雲塞套子：「安全第一。」

  戚羽本著老母親的心擦了擦眼淚：「我去給你煮紅豆飯。」

  洛行云：「你們有毒叭！」

  他此身走過最長的路，就是他沙雕同桌和沙雕前座的驕奢淫逸的腦迴路。

  說話間，洛行雲送裴衍走完了最後一級台階，鬆手拜拜：「你自己進去吧。」

  裴衍很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掉頭走了。

  洛行雲逮住他的領子：「這邊！」

  裴衍眨眨眼睛。

  洛行雲無奈地把他送到了門口：「這間才是你屋子！」

  裴衍瞧了瞧裡面的擺設，鄭重轉身，漆黑的眼睛瞧著他，目不轉睛。

  「又怎麼了？」洛行雲笑問。

  裴衍毫無徵兆地膝彎一軟，整個人在他眼前滑了下去。

  「誒呀你這個小衍衍！」洛行雲及時抄住他腋下，把他抱起來，「走不動了嗎？」

  裴衍低斂了眼睛，乖順地點點頭。

  他皮膚白皙，睫毛又密又長，低頭時莫名有幾分文弱之氣，撒嬌竟也不違和。

  「云云送我回房好不好？」

  他們離得很近。

  裴衍在要接吻的距離呢喃：「我要云云跟我一起回房。」

  λ

  洛行雲僵住了。

  回房是一個暗示性很濃厚的詞語。

  這裡是荒僻的郊外，沒有大人，床鋪又豪華柔軟。

  這讓他不禁想起在霍家那天看到的場景，下意識地恐慌。

  可是裴衍漆黑的眼睛訴說著數不清的欲情。

  這讓他沒法推拒。

  高A值Alpha**很強烈，裴衍之前就差點因為一直憋著SAN值狂掉。而他是裴衍的Omega，回應他的求歡、撫慰他的躁動，是他的責任。

  洛行雲做了幾次深呼吸，見隔壁沈書意吸引了霍思明的注意力，把裴衍送進了房，偷偷摸摸關上門。

  裴衍的房間格局跟他一樣，地燈是暖黃色。

  床頭擺著怒放的玫瑰，音響里飄出節奏舒緩的輕音樂。

  窗戶正對著山坡，大雪紛紛揚揚，有煙花逆著風雪綻放。

  溫暖，靜謐，和隱隱縱情的紙醉金迷。

  洛行雲扶他走到床邊。

  裴衍毫無攻擊性地仰倒在床上，抓過他的手背輕輕一吻，燦然笑道：「晚安！」

  洛行雲愣了一下，然後覺得自己臉在發燒。

  腦海中那個霍家的裴衍消失，浮現起今天下午在溫泉邊上看到的裴衍，和眼前的ALpha重疊。

  手肘上曳著白浴袍，露出肌肉緊實、線條流暢的上半身，以及黑色內褲的白邊。

  洛行雲不知是被那雙黑眼睛裡的溫柔笑意所蠱惑，還是被他腦海中的幻象所蠱惑，在他本應該抽身離開的某個瞬間，俯身撐住了床面，欺上他的唇。

  裴衍的嘴唇很適合接吻，充斥著他喜歡的深海森林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麥芽清香。

  理智告訴他這是在Alpha的房間裡。

  這隻Alpha還對他終身應激。

  他應該趕緊出去，這樣可以避免一些遲早要發生的事，發生在眼下。

  但是洛行雲停不下來。

  俊美無儔的美少年，醉過，眼尾輕紅，比尋常更撩人。

  慵懶無力地懶在床上，散發出深海森林的味道，清新中帶著點勾人心魄的妖嬈。

  受了親吻，睫毛顫動。

  美艷不可方物。

  裴衍總是表現得那麼遊刃有餘，讓洛行雲有時候忘記他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也忽視了他極其華麗的容貌，和可怕到致命的吸引力。

  他青澀的時候，那些被他的強大所掩蓋的特質，轟然而出。

  很可愛，也很誘人。

  再說，他已經醉了，幹不了什麼。

  而夜很長。

  肆意親他的話……也沒什麼關係的吧？

  干點別的，也沒人知道……

  一簇簇煙花的流光溢彩里，漆黑的眼睛睜開，眼中的酒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盡了。

  「你在幹什麼？」裴衍把洛行雲打算做壞事的手逮個正著，「趁我醉酒，你想幹什麼，嗯？」

  洛行雲不明白他怎麼忽然酒醒了，愣了愣，想把手拽回來卻不能夠。

  裴衍眉梢一挑：「不是嫌棄我太大？」

  洛行雲震驚：「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不對，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酒真是個好東西，比貓薄荷還好用，一滴下去就吐真言。」裴衍緩緩撐起身，眼看罪魁禍首緩緩矮下去、矮下去，嘴角捲起一抹壞笑，「明明嫌棄我，還想趁我醉酒睡了我，我們云云好渣啊~」

  洛行雲腦子裡一團漿糊：「我那個……我不是……」

  裴衍坐起來，摁了摁眉心：「是不是偷偷睡了我以後，還想偷偷溜出房間，然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我才不是這種人！」洛行雲辯解，「我會對你負責任的！」

  裴衍嗯了一聲：「可我怎麼才能信你呢？你前一天這麼說，後一天又這麼說。」

  「我本來沒想說的，我明明一輩子都不想說出來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說出來會傷裴衍的心。

  洛行雲懊惱地解釋著自己的酒後失言，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眉眼：「你生氣了嗎？」

  「當然生氣。被自己的Omega那麼嫌棄，好像我有什麼生理缺陷一樣。」

  「對不起嘛。」洛行雲衝著他嬌嬌賴賴，妄圖用撒嬌逃避問題。

  「對不起就夠了嗎？」ALpha低笑一聲。

  洛行雲感覺手臂被抓住了。

  一瞬間，天地倒懸，他摔在了床上。

  裴衍困住他，嚴厲審訊：「老實交代，洛公好龍，後來又是怎麼想對我犯罪的？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洛行雲紅著臉不肯說，他沒裴衍這麼不要臉，騷話張嘴就來。

  裴衍湊上去，狠狠親了他一口。

  呼吸之間酒香肆意。

  「吐真劑夠了嗎？」裴衍的眼睛星光熠熠，「不夠再來。」

  洛行雲覺得自己沒喝酒都快醉死了：「下午……你剛睡醒下來的時候，頭髮凌亂的樣子，很帥氣。」

  裴衍長長地哦了一聲，在他頸間磨蹭得亂了頭髮：「這樣？」

  沒等洛行雲開腔，就又湊上來親他一口：「還有呢？繼續說。我愛聽。」

  「後來你在溫泉里跟鶴望蘭游泳……」洛行雲的眼神落在他腹肌上，又不好意思地滑開，「你在水裡……很漂亮，像一條龍。」

  「你也很漂亮。」裴衍親親他的額頭，「不管在水裡還是岸上，都漂亮。」

  洛行雲被他親得四肢都軟：「再後來，你喝醉了，我帶你上樓……你邀請我來你的房間裡，房間裡都是你的味道，還有鮮花和燈……你躺在床上這麼看我，我一時之間沒忍住……」

  「我們云云好色啊~」裴衍的嗓音低了下去，沙啞情動。

  「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個嗎？」洛行雲反問，「你喝醉了，邀請我來你的房間，布置成這樣……」

  「那你願意嗎？」

  沈書意和霍思明在走廊里，窗外越來越多的煙花，很熱鬧。

  那雙漆黑的眼睛在煙花的倒影里，一心一意俯視著他：「洛行雲，你願意嗎？」

  「我願意。」洛行雲在那雙撩人的瑞鳳眼中找見了比煙花更絢爛的自己，忍不住聲音發顫，閉上眼睛，「我很……喜歡。」

  他曾經感到恐怖的事，潛意識裡抗拒的事，不知怎麼就變成他渴望的事。

  渴望自然而然地發生。

  大手伸過來。

  往他頭頂一敲：「哥哥和小霍白跟你講了？你什麼身體狀況，分化完全了沒？」

  洛行雲呆呆地抱著腦袋，懵。

  裴衍捧著他，抱著他，笑得慵懶，說得輕慢——

  「我討厭你嫌棄我。」

  「我討厭你害怕我。」

  「但我也討厭你委下身段討好我。」

  「更討厭你獸性大發不計後果胡亂答應我。」

  「我會等你，不用心急。」裴衍輕點他的嘴唇。「等你分化了，我們再慢、慢、聊。」

  洛行雲凝視著他的眼睛，心中的**被溫柔的海水沖刷殆盡。

  胸腔里有什麼要滿溢出來。

  他以為，裴衍邀請他來外頭跨年，是想要他。

  他有點害怕，又不敢不來。

  他喜歡裴衍，也想要裴衍的喜歡。

  只要能讓裴衍多喜歡他一點兒，他什麼都會去做。

  於是被裴衍緊緊抱住的親密，像窗外亮起的煙火，絢爛，但帶著點寒涼的卑微。

  可是裴衍很珍惜他。

  他沒醉，他根本就沒醉。

  他們在有鮮花，紅酒，落地窗外下著雪的大床。

  但他沒有傷害他，就跟過去無數次一樣。

  他總腹誹裴衍腳步太快，每天惴惴不安自己追不上，其實裴衍是一直在遷就。

  小Omega不知道怎麼才能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嗷了一聲，撲進他懷裡。

  裴衍接了滿懷：「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這么小的事情，憋在心裡自己害怕，不像話。」

  洛行雲用力點點頭。

  「乖。」他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表揚你一個臨時標記。」

  他翻身，裴衍反剪住了他的雙手，像捉住一隻小蝴蝶。

  濕潤的指尖撥開他頸後的一縷發。

  後頸的位置落下呼吸，像一整座深海森林沉沉地墜落。

  「10，9，8，7，6……」

  隔壁別墅里有人倒計時。

  掛鍾走到十二點，時針與分針重疊。

  頸上微微一痛，深海森林的信息素被注入了血管。

  整個窗外都是盛大的煙花。

  奼紫嫣紅，一朵跟著一朵。

  蒼山與白雪的氣息交融著奔流到他四肢百骸。

  他們十指相扣，身體相擁。

  於是洛行雲恍惚間看到，牆角斑駁的樹影交錯生長。

  λ

  裴衍給洛行雲做完標記，送他回房。

  霍思明和沈書意正在台階上吵嘴，突然傳來砰地關門聲，兩人都嚇了一跳，爭先恐後往上趕。

  裴衍正站在走廊里，用力拽著門把手，從褲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慢條斯理地對準了門鎖。

  霍思明用遲滯的腦袋仔細想了想，這是老洛的房間，委實摸不著頭腦：「你把人關起來幹嘛？」

  他猜到過裴衍把洛行雲關進房間，但不是他自己留在外面的版本。

  眼見裴衍慢悠悠地把門上了三道鎖，霍思明突然想起來：「我的Switch還在他房間裡，我要進去拿。」

  裴衍瞥了他一眼，蹙起了眉：「你不能進去。你是ALpha，你怎麼能進他的房間。」

  霍思明：「可是我今天的任務還沒做！」

  裴衍面無表情：「不用做了。」

  霍思明看到他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是今天有壁紙商人來他島上，還是鼓足勇氣跟他商量：「這樣，你開門，讓老洛給我遞出來。」

  「不可以。」裴衍清淡的嗓音里透著股原則性的堅定。

  他在洛行雲門前擋著，把鑰匙收進褲兜，漆黑的眼睛對著兩個Alpha淡淡一掃：「今天誰也不能進去。包括我。」

  霍思明心好累。

  沈書意悠然推了下眼鏡，換個方向開導他：「長見識了嗎？這就是A值San值雙高的Alpha。你們這麼擔心老洛根本沒必要。」

  霍思明買不到壁紙還吃了一頓冰凍狗糧，哼了一聲。

  裴衍退到欄杆邊上，散漫地撐靠著，流露出醉酒後難耐的神情：「我掉San了。」

  他也不是所有時候都把持得住的。

  剛才，洛行雲在他懷裡，在他的房間裡，毫無防備的把後頸對著他。

  圓領口裡探出一截筆直瑩白的脖頸，任由他標記。

  他不知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把他摁在身下肆意侵占。

  這就是他不敢進房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