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的路線是繞行綠色學校周邊,一開始是山路,走到後頭就穿過附近一個小鎮。
當走了十幾公里的同學們看到鎮子上的燈火闌珊,簡直瘋球了。有的跑到街上和小學生一起蹲烤串,有的膽大如鶴望蘭帶著幾個哥們直接進了館子。
諸仁良開著車痛心疾首:「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裴衍和孫政委帶著學生會的四處抓人。雖然後頭十三中更加散漫,都在呼朋引伴按摩腳底,但這麼大的活動大家四散開以後會有安全隱患,得趕緊把無組織無紀律的小同學逮回來送回綠色學校去。
自閉團體倒是一直堅守在人頭越來越少的隊伍里。雖然自從洛行雲顏值暴漲之後,他六親不認的步伐和四人小組平均一米八的身高組合在一起,很像個煞有介事的校霸團伙,鶴望蘭看了都警惕,但其實他們一撥人都是食草動物。平時獨立自閉,看起來不好管;不過一個個膽子都不大,不敢犯大事兒。
特別是霍思明,身嬌體柔,弱不勝衣,拄著根撿來的木棍,蹣跚如行將就木:「還有多遠才到?」
戚羽在一旁給他捧著氧氣罐:「不遠了,就兩三公里。」
霍思明當場去世:「我可能走不到了。」說著啪地鬆開木棍,孤若無依地倒在了街邊。
戚羽撲到他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霍!你醒醒!你睜開眼!你堅持一下下!」哭得像個賣身葬夫的小妖精。
張亮見此情此景,默默拿出手機,開始播放《二泉映月》,走過路過的人都在猶豫要不要給這伙淒悽慘慘的小伙子捐點錢。
霍思明躺在戚羽懷裡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囑咐一旁靜靜欣賞他們表演的洛行云:「我走後,你要照顧好亮亮和小羽。」
洛行雲忍俊不禁:「你要走到哪裡去?」
霍思明:「我要走到諸仁良的車裡去!」
洛行雲虛扇了他兩耳光:「那車是omega專用,你行你上你發情。」
除了王心卓之外,一路上又有無數omega妹子和為數不多的omega漢子冒著集體發情的風險坐上了諸仁良的帕薩特,可他們有抑制劑,霍思明有嗎?
霍思明使出吃奶的勁兒扒拉著戚羽坐起來:「我就是死了,從這裡跳下去,我也要用我腐朽的喉嚨喊出:老諸捎我一程球球了!」
正當戚羽和張亮集體低頭對著霍思明嘖嘖嘖的時候,在一旁愉快圍觀的洛行雲突然胸口一窒,膝彎軟了下去,連帶視線也迅速地模糊。
他感到自己被一雙手架住了,是站在他身邊的張亮:「洛神你也走不動了嗎?」
洛行雲勉強撐著他站起來,不,不是走不動,是結合熱!
他雖然有低血糖低血壓,但只要攝入糖分,就有足夠的耐力堅持,不是什麼很嬌慣的小孩。他走到現在,都沒有像霍思明那樣無法忍耐。
但不知是不是他分化太晚的緣故,明明只是被同學傳染髮情,還早早打了一管抑制劑,結合熱仍舊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地爆發。
身體泵出大量的汗水,幾乎把他的T恤浸濕,下腹也傳來尖銳的疼痛,街上的汗水、汽油味以及小攤小販和臨街店鋪散發的雜亂氣息幾乎讓他喘不來氣。
霍思明和戚羽都紛紛投來目光:「洛神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差?」
洛行雲看到行動不能自理的霍思明,捂著胸口推開張亮,轉身就跑。
隔離,隔離,隔離!
得趕緊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避免自己的信息素感染其他alpha和omega!
洛行雲極力克制著原初的生理悸動,慌不擇路地扶著牆壁,勉力靠著暈眩的視野找尋著庇護所。
很快,在引發轟動之前,他如願以償找到了一條陰暗無人的小巷。
晚上六七點,裡頭沒有燈,水泥小路不知通向哪裡,牆與牆分隔出天然的僻靜之所。
走了二三十步,他才脫力地滑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掏出手機,給諸仁良打了個電話:「諸老師,我結合熱……發作了。」他回憶了一下拐進來之前最後所見的燈牌,「我一直在大路上,剛拐進久久鴨隔壁的小巷子……我抑制劑用光了我得去醫院……」
那邊諸仁良焦急地說了句什麼,但是他已經聽不清了。
通知完諸仁良,他又在通訊錄里找裴衍,撥通之前,突然聽見自己壓抑的粗喘,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雙手捧著手機滴滴答答打字。
因為強烈的結合熱反應,發抖的指尖總是按偏,編纂速度很慢。
寫了又刪,刪了又寫,費了點功夫,終於用極其糟糕的身體狀況,組織好平靜順暢、不動聲色的語言。
物理學聖劍:班長,我的結合熱沒壓下去,發作了
物理學聖劍:目前很安全,已通知到諸主任,他會帶我去醫院,你不要緊張,我沒事
物理學聖劍:這是我的位置[定位分享]
物理學聖劍:你最好別過來,哪怕過來也別進巷子,容易染上我的信息素
剛發完四條信息,巷口閃過幾條人高馬大的影子。
洛行雲警覺地把手機揣兜里,掩住屏幕淡淡的光亮。
可其中一人還是聞了聞面前的空氣:「我說,這裡怎麼有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五個人一對眼色,齊齊將目光投入了巷子裡。
λ
洛行雲心底里操了一聲。
他下午剛跟王同學吹完牛逼,事情就輪到他頭上了。
未受標記的omega一旦進入發情期,信息素味道可以擴散到半徑三公里以外,對alpha來說無疑是最烈性的情藥。
這麼近的距離上,哪怕匹配度再低,都會勾引Alpha同步發情,對他產生強烈的、不可抑制的**。
無論他是誰,對方是誰。
哪怕素未謀面。
幽深的小巷,幾股ALpha信息素瞬間釋放、蔓延開來,散發著下流卑鄙的侵略欲,像一道屏障封鎖住他的味道。
「哪個小寶貝落單了呀,需不需要哥哥給個標記,救救你?」油膩輕浮的聲音響起,幾個小鎮青年都笑了起來。
洛行雲屏息靜氣,掃了一眼巷子口。
暈眩的視野里,總共出現了五道人影,Alpha信息素有三股,其中兩個個子稍小的應該是Beta。
洛行雲忍著劇烈的頭痛,在黑暗中凝起理智,思考對策。
挑撥三個Alpha打起來?
時間不夠了,如果裴衍這個時候已經出發來找他!
而且他也說不準這伙AlphaSan值掉到了多少,還剩下多少理智。Alpha成群結隊和狼群非常相似,有時候也會像狼一樣集體捕獵,在沒有完全標記的情況下,他就是共有的獵物!
洛行雲霧蒙蒙的眼裡,**被強行壓制,閃爍起凜然而理性的冷光。他將顫抖的手伸進了褲兜里,抓住了裴衍送給他的那枚小小的警報器。
裴衍今天不對勁,非常非常不對勁,他高度應激,受不得刺激。這種時候讓他遇到一群要對自己動手的Alpha,後果不堪設想!
要儘快把這群人全部驅逐出去!
然而警報器只對Alpha有用,那些Beta……
得想個辦法在不產生任何肢體接觸的情況下,把ALpha和Beta一併趕走!
壓迫感越來越濃重,與此同時,一個計劃在超負荷運轉的大腦中逐漸成型。
也許,他身為Oemga無比柔軟的身體,可以作為武器……
腳步聲越走越近——
「哥哥叫你呢,小寶貝怎麼不說話呀?」
「該不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吧,嘿嘿。」
「一會兒我先。」
「那你可不要先忙著標記他啊。媽的還沒嘗過omega的滋味呢!」
「誰撿屍還標記。這麼好的事情當然是大家一起爽一爽。」
在Alpha或者Beta男群體裡,遇到落單的發情期Omega叫撿屍。omega結合熱發作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只有原初的生理悸動,隨便帶去哪裡、怎麼折騰都不會反抗,比酒吧門前喝醉了的人還好擺弄。
就在幾個小鎮二流子嘻嘻哈哈逼近小巷子深處的Omega時,倚在牆邊、散發著好聞的新雪味道的Omega,吃力地、緩慢地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他非但沒有像一般的omega那樣躲躲藏藏,驚聲尖叫,反而手指摳著牆,如風中殘燭一般,行將就木地迎著幾個Alpha走去。
走路姿勢不甚協調,關節像是卡久了的鐵鏽;喑啞的喉嚨里也發出斷斷續續的、帶著粗喘的聲音,就像一隻破碎了的風箱:「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幾個正上頭的Alpha腳步一頓:「他尼瑪說什麼?」
「不知道……」
「外語吧?」
「小呂你英語好你聽懂他在說什麼嗎?」
「聽……聽不懂。好像……不、不是英語。」
初冬的夜晚,弄堂風很涼。
Alpha熱氣騰騰的腳步聲停住了,不知所措。
那團黑影還在發出古怪的聲音逼近他們——
「Ph』ngluimglw』nafh……」
「CthulhuR』lyeh……」
「wgah』naglfhtagn……」
當他念完最後一個單詞,腹部禁臠抽搐,發出了一聲嘔吐的聲音。然後像是突然斷線了的木偶,直挺挺就仰面倒了下去,啪地一聲,筆直僵硬、毫無生氣地倒在了弄堂中央,激起一圈塵土。
雪味的信息素還是那麼純潔無瑕,引人發燥,可是幾個人再也沒有什麼撿屍的興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他不會是死了吧?你看他的胸口,好像都不喘氣了!」
「媽的趕緊報警啊!」
「這地兒黑燈瞎火的,我們又放過信息素,不會說是我們搞的吧?!」
「別自己嚇自己!」他們中打頭的ALpha呵斥了一聲,盯著地上的人影咽了口唾沫,「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小呂!開手電筒!」
他邁開腿,朝他走去。
就在這時,倒在地上屍體樣的黑影,突然抽搐了一下。
眾人發出一聲驚喘,齊齊嚇退了一步,連那Alpha英勇無畏的腳步都頓住了,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很快,黑影又抽搐了一下,這次幅度更大,也更扭曲。
「咯咯咯咯咯咯……」那團黑影中再次爆發出了詭異的、恐怖的笑聲。
不再像剛才那樣痛苦而虛弱,而是帶著一種癲狂的、壓抑的、深淵中爬來的狂喜!仿佛人類的靈魂已逝去,不可名狀之物降生在軀殼中!
小巷幽深,笑聲折了幾轉,響起了幽邃的回音。伴著這嘶啞癲狂的笑聲,地上的omega緩緩地、緩緩地起身。
不像普通人那樣坐起。
甚至不像個人。
——他四肢撐地,腰部左右搖擺著緩慢隆起,脊柱彎成一道幾乎不可能的折角,以極其詭異的角弓反張站了起來!!!!
頭顱在下,緊閉的眼睛豁然睜開,瞪著幾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個人高馬大的Alpha、兩個胡作為非的Beta,叫得喉嚨口裡的懸雍垂瘋狂左右擺動。
OMega四腳著地,上下顛倒,倒退爬行著,纖細的手腕和腳腕像一隻幽冥爬來的白色蜘蛛。那對上下顛倒的充血眼睛緊緊盯著他們,唱誦著地獄來的咒語: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隨著這嘶啞的的咒語,有一股尖銳、刺耳的巨大蜂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越響越大聲、越響越大聲,最後像是木楔子一下一下釘進他們的耳朵里,刺穿他們的最後一絲理智!
幾個Alpha被這高頻強聲波刺激得耳朵劇痛,摸了一把,發現莫名其妙流出濃稠的鮮血,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恐懼輕易波及到了兩個Beta。他們雖然什麼都沒有聽到,但同伴耳道流血的慘狀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已經足夠讓他們屁滾尿流地往外逃!
Alpha曾經是小團隊毫無爭議的上位者,但此時此刻他們只能手腳並用地跟在Beta身後,哭叫著在地上爬,仿佛他們不經意間闖入地獄!
即使這裡還充斥著異常好聞的Oemga信息素,預示著這是一隻未受標記的甜美的Omega,但飆升的腎上腺素熊熊壓過了蠢蠢欲動的雄性激素。他們爬得頭也不回,步履發癲,再也提不起任何邪念,褲襠里除了濕濕熱熱的失禁容不得其他!
畢竟,唯一能夠克制住發情期Alpha的繁殖衝動的,只有一種情緒——恐懼!
而印刻在人類基因中對蜘蛛的恐懼,對角弓反張肢體扭結的畸形的恐懼,對不可名狀的未知的恐懼,又完美組合成了這其中最強烈的恐懼——死亡!
生殖的**很強大。
但對死亡的恐懼凌駕於一切情緒之上,包括生殖!
當生理衝動遇上死亡威脅,那就是從千百萬年前就寫進基因中的、註定了的敗局。
λ
裴衍正在和孫若薇一起抓人,突然脊背上竄起一道寒意,心臟也劇烈一跳,仿佛被看不見的手用力攥了下。
他四下一掃,整條街道熙熙攘攘,煙火人間。
他的目光在這萬家燈火中逡巡,看也不看地把花名冊拍給隔壁的政委:「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同時目光錨定,邁步朝幾個在街邊坐著休息的高個子男生走去。
霍思明正靠在戚羽肩膀上休息,見對面裴衍大步流星朝他走來,下意識挺直了腰,悲憤莫名:「只是坐坐都不行的嗎?!我真的走不動了啊!」
「洛行雲呢?」裴衍蹙著眉頭問。
「往那邊去了。」戚羽指了個方向,「你晚來一步,剛剛還在這兒。」
「你找別人幫忙吧。」霍思明下意識就覺得班長是要找他洛神充壯丁,早上班長說了,洛神現在好像是什麼學生會長的小秘書之類的,「他走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可能是餓著了,要吃吃喝喝才能緩過來。」
裴衍看了一眼手錶,洛行雲的生命體徵出現了波動,行色匆匆地沖戚羽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小鎮上的夜生活豐富,小吃攤特別多,正是晚餐高峰期,加之湧進來兩個學校五千多個學生,大路上人流密集。
行走在大路上,好像穿行在人體組成的迷宮中。
高挺的鼻樑泌出細汗,心臟也不受控地劇烈跳動,裴衍強壓下心慌意亂,閉上眼睛,凝神辨別空氣中他的信息素味道。
隨著一縷新雪鑽入鼻腔,他睜眼,一道磅礴的白色光帶出現在空氣中,映照著街邊的燈牌,光怪陸離。
糟糕,是結合熱!
而且比上一次來得更加洶湧!
仿佛心有靈犀,手機上跳出來幾條消息。
裴衍迅速掃了一眼,目光錨定不遠處的久久鴨。
在小鎮燈牌光怪陸離的背景里,在街上的汗水、汽油味以及臨街店鋪散發的雜亂氣息中,他聞到了陌生ALpha的粗野信息素玷污了新雪,一如他看到那幾道危險的光影糾纏、追逐著聖潔純白的光帶。
要將他染髒。
被軍裝包裹的筆直雙腿重新邁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從快走,到小跑;再從小跑,到飛奔。
心臟越跳越快,信息素奔流激盪,沖刷著血管,手臂、額角、脖頸處青筋暴起。
深海森林的信息素從他身上每一個毛孔不受控制地流溢,漆黑幽邃的眼中逐漸被血絲占據,忍不住露出尖銳憤恨的獠牙。
就在他逼近巷口時,裡頭突然撲出一個人。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他們步履蹣跚,手腳並用,極度恐懼,嘴裡甚至喊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節,嗚嗚亂叫著逃進人潮中,狼狽的姿勢引起了行人的駐足圍觀。
λ
巷口的黑影如魑魅魍魎,晃動消失,洛行雲長鬆了一口氣,軟攤在原地。
結合熱已經到了無法用意志克服的地步,渾身劇痛,綿軟無力。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深海森林的信息素似狂風颳過,湧進小巷,把其他人遺留的、令他難受的味道沖刷得乾乾淨淨。
洛行雲彌散的神志驀地一激,強撐著牆壁站起來,往外伸手。
與此同時,一隻手掰著牆角探進來。
靠著驚人的默契,洛行雲準確無誤地揪住了裴衍的領子,把他拽進來懟在了牆上。
「別追……」他顫抖的指尖明明沒有什麼力氣,但還是緊緊攥著他,摁住他,阻止他跑出去做傻事。
裴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的整具身體都是那麼地僵硬,緊張,略微發著抖,同時又殺氣騰挪。
洛行雲踮起了腳尖,雙手胡亂推搡他的胸膛,一次次把他往牆上推,像是哀求似得哄他:「我沒事,沒有被人欺負……我不會被人欺負,信我。」
「我每一次跟你告別什麼樣,下一次跟你見面,還是什麼樣。」
一直以來沉默又安靜的ALpha身體一僵,然後突然掐住他的腰,紅著眼睛把他抱起來用力揉在對面牆壁上!
修長有力的手指,抱著,攥著,像是瀕死般抓著最後一塊浮木,又像是要支撐一尊軟綿無骨的人偶。
心疼啊。
好心疼。
想要把他掰碎了融進骨血里從此以後再也不分開。
「你要咬我嗎?」少年嚇得在他懷裡顫抖了一下,然後又儘量放鬆,「叫你別來的……你看,難受了吧?」
他低頭,用散發著冷雪氣息的手臂圈住ALpha的腦袋,任命地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
盈盈如新雪的味道密密實實地籠了下來,像一場大雪落在蒼林間。
被咬一口,標記是臨時的,沒什麼關係。
只是貼著自己的那具身體散發出的炙熱氣息,在陰影里蒸騰著滾滾**的Alpha信息素,還有壓迫著他的胸膛、囚禁著他的手臂,以及那些響起在耳邊的壓抑喘息,都讓他下意識的恐懼。
即使知道眼前的人是裴衍。
洛行雲只能緊緊抱著他,聞著他的信息素,在心底里催眠自己:這是小班長,這是小班長,這是小班長。
小班長現在很需要咬我一口。
黑暗中,ALpha張開獠牙,饑渴地抵在冷白的皮膚上。
磅礴靜謐的雪味在溫熱皮膚下奔流。
洛行雲迷濛間等待著標記的到來。
但是等了很久,等來的只有一滴燙熱的眼淚,還有一聲壓抑,憤怒,恍若野獸瀕死的哀嚎。
——下一秒,一枚針頭狠狠扎進了他的脖頸里。
冰冷抑制劑,盡數推入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