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溫政,溫小染的臉微微變了色。閱讀
她依然沒有忘記他對於美鳳的縱容和對自己的拋棄。
「他想讓你回去。」
溫小染忍不住冷冷哼出聲來,「他有這麼好心嗎?」
嘴上冷,心裡卻是痛。誰不想得到親人父母的愛護啊,更何況她這個從小就缺了母愛的孩子。她可以理解他對母親的恨,也可以理解他的遷就,但錯的不是她,一冷就是這麼多年,她受不了。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嘗過一次次的背叛後,也會痛。
「我看他是一副很想你回去的樣子。」江母傾身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小染,不是乾媽希望你回去,只是看到你爸爸就會想到我自己,都是女兒,心頭的一塊肉,哪個家長不盼著自己兒女回家的?」
看著如此深情的江母,溫小染微微動容,卻依然沒有信心。父親給予的傷害實在是太深刻了。
「不過,這件事還是由你自己決定,乾媽絕對不逼你,你想和乾媽住多久都可以。」
江母體貼地沒有給她加壓。
溫小染把頭靠在了她肩上,「如果我親媽媽也像您一樣就好了。」
江母拍著她的背,唇上彎著些微笑,「從第一眼看到你起,就覺得特別合眼緣,那時會那麼快接受你就是整了容的心心,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小染,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幸福的。」
「您也是,江天心一定會回來的。」
帝煜開車回了別墅。
管家躬身立在他面前:「少爺子剛剛打來電話,希望您能帶老夫人回去一次。」
帝煜只是冷冷地哼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卻命令道:「把溫小染送的那件襯衫送到我房間來。」
「襯衫?」管家的眼睛都瞪大了,「少主不是……」
「囉嗦什麼!」
管家連哭的想法都有了,「不是您讓我扔掉的嗎?」
帝煜的臉色在變,「你敢!」
數十分鐘後,帝煜的臥室房門被敲開。管家拎著一件皺巴巴的東西出現,「少主,您要的……衣服。」
那間衣服顯然是在某個角落裡被壓榨了好多天,已經完全沒有了當時的樣子。帝煜的表情更難看,「管家,不想幹了?」
他能找回來已經算不錯了。那日他聽命把衣服扔掉了,好在被傭人撿了。傭人想著把衣服帶回去給自己家人穿,又怕人知道,所以一直塞在了箱子最底層壓著,才壓成這樣子。
全能管家馬上燙衣板熨斗找來,給衣服好好地燙了一次,直到一條褶子都沒有。看到衣服基本恢復原貌,帝煜僵著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明明發了誓再不會回來了,溫小染還是走到了溫宅大門外。對於父親,是一種複雜的情緒,但再多的怨都無法清除血緣親情。她在屋外徘徊著,沒有膽量按下門鈴,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
她怕看到溫政的冷臉,怕他再次提到母親,把母親犯下的那些錯加在她身上,她更怕自己如果不是溫政的女兒,以後該怎麼活下去。溫政雖然不曾給過她溫暖,但至少還以一個父親的形象存在,她還有唯一的親人。如果哪天他執意去查,他們不是親子關係,那父親……
她不想成為孤兒。
屋裡,似乎有人走出來。
她僵在那裡,卻在看到走出來的是溫政時,迅速退在了角落裡。
和溫政走在一起的還有溫小慧和於美鳳,這一家三口的樣子,其樂融融。她,越發顯得是多餘的那個。
溫小慧拎著個小箱子停在大門口,溫政溫和地伸指捋著她的發,「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把事情想清楚,不管什麼時候,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的港灣。」
她離得並不遠,只是隱蔽了些,卻聽得清清楚楚。
心口,再一次一破為二。
溫小慧不論做得多錯多離譜,溫政總能給她以溫柔,而自己呢?
委屈,難受,不甘,憤怒,充斥著,她多想跑出去大聲質問,卻到底沒有這個膽量。
溫小慧和於美鳳驅車離去,最後只剩下他一人,顯得形單影隻。
溫政很快回去,溫小染這才走出來,對著他的背影發呆。
突兀地喇叭聲響起,她沒想到溫小慧和於美鳳會去而復返。看到她,溫小慧和於美鳳眼裡齊齊射出警戒的目光,投向她時能吃人。
她退了一步。
於美鳳已經咬牙衝過來,「你來做什麼?」
她這架式,仿佛溫小染是外來物種,正在入侵。
溫小染極度不舒服,「這是我的家,為什麼不能來?」
於美鳳的唇擰得特別難看,「你這個掃把星,把這個家已經害得支離破碎,還有臉說是你的家?」
「我做什麼了?」她挺直了胸膛。
多少年來為了父親,她選擇隱忍,才會讓於美鳳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頭上來,她不想再忍了。
於美鳳的身體在抖,「還敢問!」她把溫小慧拉到眼前,「你看看小慧,都成什麼樣子了,憔悴得都不能看了,不是你害的是誰?」
溫小慧此時眼裡一片幽怨,仿佛溫小染真對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似的。
「我沒有害過誰。」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往外退開,不想再跟於美鳳這種瘋子鬧下去。只是,面前的溫小慧突兀地就坐在了身上,半個身子壓下去,一副委屈的樣子,眼裡都透出了淚花。
溫小染沒理透她這是什麼招術,給愣在了原地。
「你竟然推小慧,她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你竟然敢推她!」於美鳳跳了起來,尖利嘶喊。
「怎麼回事?」
背後一聲斷喝,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溫小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兒,竟然這麼欺負小慧。」於美鳳撲過去,對著溫政一陣控訴,淚花飛濺。
地上的溫小慧像只小貓似地窩著,默默流淚。
這兩母女,可真是演戲的高手。她們大概看到了溫政反回,才會出演這麼一出。她覺得可笑極了,不給面子地冷笑了起來。
「你看,她竟然還敢笑!」於美鳳指責著她。
溫政沒有馬上說話,但看她的眼色在變。
「我就說了嘛,她跟她媽一個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閉嘴!」
溫政吼斷了於美鳳的話,但她的話還是提醒了他過往的不堪,他額際早已布起了靜筋,面色難看到了極致。
「爸爸不要怪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溫小慧適時爬起,充當起好人來。她這好人只會帶來適得其反的效果,而這正是他們需要的。
果真,溫政的表情再一次變化,「小染,你就不能向小慧學學嗎?」他的語氣沒有往日的嚴厲,但絕對地相信了於美鳳和溫小慧的話。
溫小染本就未癒合的傷口再一次被扯開。她的笑越發冷,「您讓我學什麼呢?是學著她給自己姐姐水裡加藥結果把自己的喉嚨藥壞了還是奪了姐姐的功勞跟歐陽逸說守了他一年的是她?或者到處去說是我搶走了她的男人?」
溫政給問得啞口無言,僵著的臉上鋪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於美鳳沒想到溫小染會說出這些來,早已面上無光,卻還是宣賓奪主地大叫,「看到沒有,她都也沒上沒下地頂撞了!她根本就沒把這個家裡的人看在眼裡啊!」
溫小慧晃一下,去揉眉頭,裝做要暈倒的樣子。於美鳳急急去扶,「小慧會這樣是誰給逼的?她以前那麼善良,連只螞蟻都不敢掐死,若不是有人逼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說水裡下什麼藥,她哪裡知道那些個藥會有什麼影響,若是知道,肯定不會自己喝了下去。歐陽逸一開始就說喜歡她,也沒說誰守了他就娶誰,小慧不過就是愛上了他,有什麼錯!」
於美鳳就是有顛倒黑白的本事,能把溫小慧所乾的那些壞事統統抹白。而且說鬼話不眨眼。溫小染佩服得五體投地。
「既然都是別人的錯,就該好好地對待您這個好女兒。」溫小染再不想陪演下去,眼前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厭惡。她扭身朝外就走。
「看到了沒有,她心虛,想逃!」
一隻手,突兀地握住了她,阻止了她的步伐。
「逸哥哥。」
要死的溫小慧突然醒過來,動情地呼喚。溫小染抬頭,果然看到了歐陽逸。他是從她後頭到來的,此時緊緊地握著她的臂,他的身子貼近她,阻止她去路的同時將衣底的溫暖傳遞過來。
歐陽逸沒有去看溫小慧,而是轉頭對向了於美鳳和溫政。
「剛剛小染沒有推小慧,是小慧自己倒下的。」
於美鳳沒想到會出現一個拆台的,給驚傻了。溫小慧本就做了壞事被最愛的人如此不給情面地揭開,臉一片煞白,難堪地咬緊了唇。溫政眼裡全然是震驚,看著溫小慧,一副不認識的表情。
溫小染不自然地抽了抽臂,她不習慣歐陽逸現在的態度。
「逸哥哥,不是這樣的。」溫小慧虛弱地搖著頭,還想做最後的反抗。
「如果不相信可以查看我的行車記錄儀。」顯然,他連證據都有。
溫小慧最終退一步,這次真的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