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格烏什之眼

  蒂圖斯的神情愈發凝重，這位矮人國王是在託孤，而這意味著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做好了坦然赴死的準備。

  古金龍低下頭顱，那雙淡金色的瞳孔中透出惋惜，聲音也變得更加沉重：「艾德陛下，你真的已經做出決定了嗎？」

  「當然。」艾德微笑著回答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與其做個孱弱的廢物，倒不如像個真正的戰士那樣死在戰場上，就像我的父親托奧克萊恩那樣，他就是與敵人搏鬥至死的。」

  蒂圖斯輕嘆一聲，還想進行勸說：「既然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為什麼不帶著你的族人遷徙呢？」

  「不，您不了解矮人，蒂圖斯閣下，我們盾矮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艾文德爾丹是我們的家園，也是我們的墳墓。」

  艾德搖搖頭，伸出粗糙的手來，撫摸著牆壁上古老的矮人語文字：「很久以前，第一任高山之王佰恩德克萊恩帶著歷經戰亂的盾矮人們首次踏上這片土地。

  數千年來，我們在黑石山中開採礦石、鑄造武器、暢飲美酒，我們熟悉這裡的土地、岩石和礦脈，這裡的每個礦洞、每條隧道都是矮人一鎬鎬、一錘錘鑿出來的

  放棄了艾文德爾丹，放棄了黑石山，就等於捨棄了我們的家園，背叛了我們的先祖——這是任何一個勇敢、忠誠的矮人都無法做出來的事情。」

  說到最後，矮人國王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就像是錘子敲打在山岩上的清脆聲音般。

  聽完這些，蒂圖斯已經看出了對方的決心，知道他已經無法勸阻這位高山之王，只得無奈地回答道：「艾德陛下，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哈哈哈哈，好，蒂圖斯閣下，我們矮人一族會銘記您的恩情的，您就是我們永遠的朋友！」聽到這裡，艾德爽朗地大笑著，將那柄戰錘重新系在腰間。

  矮人們常說，「熟人和朋友之間的差別大約是一百年」短命的人類很難與矮人之間鍛鑄出真正穩固的關係，最好的矮人－人類友誼發生在人類和喜歡他的父母和祖父母的矮人之間。

  但矮人國王也同樣知道，相較於長壽的巨龍，矮人也顯得格外短命。而金龍作為壽命最為悠長的真龍，同樣很難於矮人鍛鑄出穩固的關係。

  雖然蒂圖斯曾與艾德並肩作戰，勉強算是有過「生死之交」，但這對一頭巨龍而言也不算什麼。

  艾德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只是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認真地說道：「蒂圖斯閣下，我只希望您能庇護那些孩子兩百年的時間。

  兩百年，這對您這樣的金龍而言可能只是打個盹兒的時間，對我們矮人來說卻已經是大半輩子了。

  在這段時間裡，就讓他們服侍於您，替您工作。如果兩百年後他們還沒能奪回艾文德爾丹，那便讓他們另立爐灶，找個地方帶著盾矮人的文明生存下去吧。」

  「好。」

  古金龍沒有多言，只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儘管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年紀遠比面前的矮人要小得多，但站在金龍的視角上，這並非什麼苛刻的條件。

  但艾德的話語仍未結束：「當然，我也不能讓您白白庇護他們，我們矮人族數千年來積攢的寶藏任您挑選，您可以占有其中的三分之一。」

  「這，這有些太」

  頓時，古金龍面露驚詫，那雙淡金色的眼眸中透出猶豫與貪婪，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拒絕。

  就像任何一位善良的金屬龍那樣，他們同樣有著龍貪財的本性，卻也擁有極高的道德底線。

  要知道矮人們也向來珍視黃金、寶石、珠寶和由這些珍貴原料加工成的藝術品，對財寶的貪婪雖趕不上巨龍，但也絕不算少。

  艾德看出了金龍的心思，再度豪邁一笑，捋著自己濃密的棕色鬍鬚：「蒂圖斯閣下，我雖然相信您的道德水平，但利益才是最好的捆綁手段，您值得擁有這些財寶。

  就算我不將這些財寶送給您，它們也多半會落到燃燼帝國的手裡，倒不如將其給與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善良者。

  更何況」

  艾德語氣一頓，大步走到密室的盡頭，用那粗糙的手按住布滿矮人語文字的鐵門，其上的符文驟然亮起：「我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想要託付給您。」

  「轟——」

  伴隨著沉悶的轟鳴聲，那扇鐵門緩緩打開，門後豁然開朗，金光照映在矮人的臉上，也映得金龍的鱗片熠熠生輝。

  只見庫內燈火通明，照亮了每一件珍寶。金燦燦的金幣堆成小山，光芒耀眼，仿佛能映照出貪婪者的雙眼，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等珍稀寶石在燈光下競相輝映，光彩奪目。

  寶庫之中，除了金銀財寶，還有各種精巧的武器和飾品。每一件作品都顯露出矮人工藝者的精湛匠心，無論是鋒利無比的大劍，還是裝飾華麗的戒指，都蘊含著矮人對美的追求和對力量的崇拜。

  這便是矮人一族世代守護的寶庫，高山王國的矮人們千百年來積蓄的財寶。

  在這寶庫的光輝映照下，矮人國王的臉龐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他的目光穿梭在這些勞動成果之間，似乎在回憶往昔歲月的點點滴滴。

  連蒂圖斯都忍不住張開嘴巴，腮須飄動，「嚯」地驚呼一聲，忍不住感慨道：「艾德陛下，這真是驚人的財富。」

  看到金龍滿臉驚愕的反應，艾德格外滿意地點點頭，為矮人們的財富而感到格外驕傲、自豪——這可是令金龍目瞪口呆的財富！

  「當然了，蒂圖斯閣下，當年我父親第一次帶我來這裡時，我驚訝得連路都不會走了，差點昏倒在這座寶庫里。」

  矮人率先進入寶庫，而古金龍在猶豫片刻後，低下頭來，收攏雙翼，艱難地通過大門，同樣鑽進這座寶庫中。

  矮人與金龍一前一後，走在這座令人恍惚的財寶堆中。

  蒂圖斯忍不住環顧四周，觀察著周圍的金幣、寶石和魔法裝備。

  那些金幣堆積成一座座小山，寶石像點綴在夜幕中的星辰，裝備散發出的魔法靈光交相輝映，其中竟有二十件傳奇級別的裝備，包括刀、劍、巨斧、戰錘、鎧甲，可謂種類繁多，令他都有些眼花繚亂。

  依靠著巨龍天生強大的估價技能，僅僅是數分鐘的時間，蒂圖斯，或者說凱修斯便粗略地估計出了這座寶庫的價值——兩千萬金幣以上！

  不愧是矮人們數千年來積蓄的財寶，即使對於已經實現工業化大生產、將商品傾銷向費安索各地的燃燼帝國而言，這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只可惜，這些財富即將屬於一頭邪惡、貪婪的紅龍。

  蒂圖斯的呼吸急促，只覺渾身發熱，甚至產生了當場殺死矮人國王，將寶庫占為己有的衝動。

  只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因為這座寶庫遲早是屬於他的，沒必要為此衝動，更何況艾德還要讓他保管一件重要的東西。

  古金龍平復了一下心情，沉聲說道：「感謝你的信任，艾德陛下，竟然能讓我進入到這種地方。」

  這便是艾德展現的誠意，領著一頭巨龍進入寶庫，任何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絕對的信任。

  矮人國王想要在古金龍與盾矮人間構築出堅實的紐帶，得到真正的庇護，這是必要的代價。

  「蒂圖斯閣下，我說過了，我相信您的品德，您永遠是我們矮人的堅實盟友。」艾德語氣堅定有力地說道。

  此時，古金龍那張威嚴、睿智的臉上滿是感動，仿佛是發自內心，油然而生般，只能說其演技已經登峰造極。

  來到寶庫的盡頭，進入一間雕刻著各種符文的密室，矮人停留在一處不起眼的牆壁前，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前方。

  隨後，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液塗抹在牆壁上，繪製出神秘莫測的矮人語符號，口中念念有詞。

  「摩拉頂在上，以高山之王、盾矮人統治者、黑石山血脈的名義」

  頓時，那血液繪製成的符號驟然亮起，而周圍的符文也全都發出微弱的光芒，那些浮雕上的矮人仿佛活了過來，正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發出憤怒的戰吼。

  「轟——」

  只見由黑鐵打造的台子從地底緩緩升起，其上鑲嵌著一塊殘缺的石頭，看上去像眼睛的一部分，散發出無比惡毒的氣息。

  剎那間，古金龍瞪大了眼睛，那黃金池般的豎瞳中透出前所未有的驚訝與詫異，口中不禁喃喃自語：「這，這是怎麼可能，巴哈姆特在上，我以為那只是個傳說。」

  他的眼中已經浮現出這塊「石頭」的物品介紹。

  【格烏什之眼（二分之一）】

  品質：神話

  領域：混亂，邪惡，力量，戰爭

  效果：未知

  簡介：獸人們對柯瑞隆·拉瑞斯安，摩拉丁及他們的追隨者懷有著一種獨特的仇恨。相傳，在許多年以前，柯瑞隆·拉瑞斯安在一場戰鬥中打瞎了格烏什的左眼。

  當然，也有一些獸人牧師對這個傳說表示質疑，視之為胡說，他們認為精靈之神是偷去那隻眼，因為他絕不可能在公平的戰鬥中打敗格烏什。

  在獸人傳說，格烏什和精靈神柯瑞隆．拉瑞斯安戰鬥中丟失的眼睛變成了一件神器。而精靈則對這個故事嗤之以鼻，表示柯瑞隆．拉瑞斯安徹底摧毀了格烏什的眼睛。

  艾德注視著那枚殘缺的石塊，不自覺地挺起胸脯，語氣中充斥著自豪：「蒂圖斯閣下，您果然是見多識廣，您猜得沒錯——這便是那枚眼睛的一部分。

  在萬年前，父神與精靈主神聯手擊敗了獸人之神，將他的眼睛打瞎，並將其分成兩塊，分別封印在高山王國與瑟瑞尼亞——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蒂圖斯望著那枚散發出混亂、邪惡神力的石頭，心中已經是掀起驚濤駭浪，腦海里思緒萬千。

  這可是強大神力級別的神祇的一部分，其價值遠比這座寶庫里的財寶加起來還要多！蒂圖斯，或者說凱修斯對此勢在必得！

  怪不得前世的獸人在攻陷艾文德爾丹以後實力突飛猛進，甚至掀起了可怕的「獸人之災」，原來是他們找到了種族的聖物！

  說到這裡，矮人國王的語氣變得咬牙切齒：「只是如今，獸人之神使用骯髒的手段，切斷了我們與父神間的聯絡，讓父神的力量無法降臨於世。

  而現在，西南方的燃燼帝國虎視眈眈，隨時可能發起侵略，我只能將其託付給我們最為信任的盟友——也就是您了。」

  蒂圖斯再次平復過於激動的內心，繼續試探道：「艾德陛下，既然瑟瑞尼亞保管著另外一半眼睛，你為什麼不將其託付給精靈？

  他們可是與你們矮人締結了數千年的神聖同盟，一直是你們的堅實盟友，遠比我來得可靠。」

  艾德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兩枚殘缺的格烏什之眼絕不能放在一起。如果我那樣做，若是獸人攻陷了瑟瑞尼亞，便能獲得完整的格烏什之眼，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瑟瑞尼亞正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動亂，我無法預料誰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我信任凱薩琳陛下，也信任瑞亞閣下，卻無法信任那些不遵守神聖同盟的、對我們矮人袖手旁觀的精靈長老們。」

  最後，這位矮人國王抬起頭來，凝視著古金龍淡金色的眼眸：「這半枚眼睛中蘊藏著難以想像的邪惡力量，只有盾矮人王族的血脈才能封印這枚來自於獸人之神的邪物。

  蒂圖斯閣下，我希望您能保管好它，絕不能讓其落入邪惡之徒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絕對會掀起多元宇宙級別的災難。」

  「放心吧，我會用生命去守護它。」

  蒂圖斯低下頭顱，撐開背後的龍翼，以金龍特有的禮儀與矮人國王對視，語氣格外鄭重，那雙金色的豎瞳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堅決。

  然而此刻，蒂圖斯，或者說凱修斯心中的念頭卻不是像他說得那樣冠冕堂皇、大義凌然——他只想把這兩枚殘缺的格烏什之眼都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