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數百步時，獸人騎兵們投擲短矛，拉開弓箭，射向那些沉重的「鐵皮罐頭」。

  「當！當！當！」

  清脆的金屬音響起，箭矢射在矮人們精良的鎧甲上，瞬間便被彈開。

  要知道這可是高山王國最為精銳的騎兵，即使是他們座下的山羊也披著厚重的鎧甲，尋常箭矢根本無法突破。

  矮人重騎兵並沒有發動反擊，他們只是沉默地握緊戰錘，埋頭衝鋒，等候著雙方的近距離交鋒。

  「轟——」

  霎那間，矮人重騎兵的鋼鐵洪流與獸人座狼騎兵的狂暴浪潮碰撞、交織在一起。

  「碾碎這些矮人！」

  「宰了這些長牙雜種！」

  為了方便偵察行動，獸人騎兵們大多披著輕便的皮甲，甚至赤裸著上身。

  而矮人卻身披厚重的鐵甲，手握戰錘，其衝擊力遠勝獸人騎兵。

  只是一個照面，便有數百位獸人騎兵被躍起的山羊砸扁，連帶著他們的座狼都被鐵蹄踩在地上。

  緊接著，矮人如同一堵鋼鐵鑄成的堅固矮牆，不斷地向前衝殺推進，將身前的獸人騎兵盡數碾碎。

  「碾碎他們！」

  艾德高舉起手中的戰錘，奮力砸落。

  「轟！

  矮人國王的身前頓時地動山搖，血液與破碎的皮甲四處飛濺，獸人與座狼哀嚎著倒飛出去。

  「獸人！」

  「你們惹錯人了！我們高山王國的盾矮人——」

  艾德再度揮動戰錘，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強勁的颶風驟然掀起，無數砂石涌動，形成可怕的沙塵暴。

  「不——」

  「救命！」

  「格烏什在上，這是什麼東西？」

  頓時，艾德周圍數以百計的獸人、座狼被狂風卷到天空中，他們無力地哀嚎、掙扎著，卻還是無法掙脫這股力量的束縛。

  而獸人們破碎的皮甲、脫手的彎刀與短矛也在沙塵暴中凌空紛飛，時不時割碎獸人的軀體。

  「永遠，都不會向骯髒的獸人低頭！永遠！」

  艾德一聲爆喝，猛然揮落戰錘，半空中的一切——獸人、座狼與殘片都驟然下落。

  那些尖銳的碎石如同疾風驟雨，又像是凌空落下的利劍，將殘存的獸人都釘死在地上。

  矮人重騎兵的攻勢格外凌厲，他們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入獸人騎兵的戰陣中，在中心處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

  但說到底，矮人重騎兵也僅有五百人，而獸人光是座狼騎兵便有近萬人，而其他的雜牌部隊更是數以十萬計。

  很快，矮人重騎兵們的衝鋒愈發遲緩，山羊的步伐也愈發沉重。

  往往是幾十位獸人騎兵將數位矮人重騎兵團團圍攏，矮人揮動戰錘，奮力拼殺，卻還是有些應接不暇。

  就算他們的裝備再精良、力量再強大，面對十倍甚至是更多的敵人，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嘹喨的號角聲響起，座狼的嚎叫此起彼伏，獸人騎兵們從不同的方向進行騷擾，對戰場上的矮人進行分割包圍。

  「骯髒的長牙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到底哪裡是艾文德爾丹城牆的方向，該死的沙礫，我看不清！」

  矮人重騎兵手握戰錘，咬緊牙關環顧四周，他身下的山羊腳步慌亂，蹄聲響動。

  只見座狼們在沙地上疾馳、環繞著孤軍奮戰的矮人轉圈，引得地面上塵土飛揚，令他只能看到一道道黑影在其中梭行。

  突然，巨大的黑影從天空中降下，矮人重騎兵甚至來不及回過頭。

  「唰——」

  那血跡斑駁的雙頭斧刃光流轉，矮人只覺喉嚨一冷，他的頭顱便凌空飛起。

  其座下的山羊發出驚慌的叫聲，倉皇欲逃，卻還是被獸人扔出去的、急速旋轉的雙頭斧攔腰斬斷。

  山羊拖著前半截身子，在地面上痛苦地嘶鳴著，那截面處頗為平整，血淋淋的內臟流淌了一地。

  「矮人的重騎兵.不過如此。」

  蒙克伸出手來，張開五指，那柄雙頭斧便旋轉著飛過來，穩當地落在他手中。

  他胯下的黑色座狼貪婪地舔舐著地上矮人、山羊的溫熱血液，發出舒暢的輕嘯聲。

  「轟！」

  又是一聲沉重的轟鳴，地面再度顫抖起來。

  蒙克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面色一沉

  ——只見那矮人揮舞戰錘，數十位獸人騎兵頓時凌空墜落，被碎石砸成肉醬，生命如同草芥。

  「艾德.克萊恩，高山王國的統治者，盾矮人們的國王，的確是個棘手的傢伙。

  不過」

  蒙克聲音低沉，但他的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翹起，長著獠牙的猙獰面孔上浮現出狂熱的笑容。

  「他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他的頭顱會成為我為父神獻上的、最完美的祭品。」

  格烏什是以戰爭為樂、永遠在為子民尋覓領土的神祇，而祂的信徒也追隨著父神的意志。

  獸人的語言中沒有「和平」這個詞，而只有一種喉音的咒罵語，其粗略的意義是「暫時停止衝突」。

  「矮人！我會取下你的頭顱，獻祭偉大的父神格烏什！」

  蒙克瘋狂地笑著，騎著那頭巨大的黑背座狼，朝著艾德的方向疾馳而來，那隻獨眼中再度透出猩紅的光芒。

  艾德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獸人先鋒，他轉過身來，神情凝重起來。

  作為高山王國的統治者，他飽覽諸多情報，知道有這樣一種得到獨眼神眷顧的獸人。

  「這是.格烏什之眼。」

  這位矮人國王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攥緊手中的戰錘，擺好迎擊的架勢等待著機會。

  「嗷——」

  座狼發出厲聲長嘯，隨即一躍而起，而蒙克也在狼背上舉起雙頭斧，豎劈而下。

  艾德眼神沉穩地注視著來勢洶洶的獸人，在斧刃即將落下時頂起重錘。

  「轟！」

  碎石四濺，地面上升起尖銳的岩石，將那頭體型碩大的座狼當場貫穿，使得血液和內臟流淌而出。

  而那柄重錘則擋在艾德的身前，硬生生抵住獸人的雙頭斧，發出清脆的聲音。

  「矮人！你的堡壘即將被我們攻陷！你的王國即將被我們所占領！你的臣民將會成為獸人的奴隸！

  蒙克的獨眼中血光涌動，他不斷地揮動巨斧，那血跡斑駁的斧頭如疾風驟雨般襲來。

  「而這次，即使是神祇也無法保住你們！這就是父神格烏什的偉力！」

  蒙克渾身青筋暴起，表情無比猙獰，口中吐出腥臭的氣息，他傾盡全力劈下巨斧。

  「當！」

  清脆的金屬音響起，強勁的氣浪急劇擴散，幾乎要掀起塵土颶風。

  但那柄鋼鐵戰錘依然擋住了這一擊，而那位手持戰錘的矮人國王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不，你錯了。」

  艾德金屬面具下的眼睛中透出冷意，他的聲音無比堅定，字字清晰。

  「即使孤軍奮戰，即使沒有神祇的庇護，我們盾矮人也會將你們趕回北方！

  「這是我——對所有臣民的承諾！」

  艾德一聲怒喝，手中使勁，瞅准獸人的雙頭斧猛然擊出，那矮小而敦實的軀體中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

  「砰！」

  蒙克猝不及防，連帶著他的戰斧倒飛出去。

  那股強大而堅實的力量順著斧柄傳遞到他的身體中，令他口噴鮮血，狼狽不已。

  半空中的蒙克突然有了極其危險的預感，那隻獨眼中浮現出獸人被尖石刺穿的幻象。

  不好！

  蒙克心中凌然，他憑藉著強勁的體魄，硬生生在半空中扭過身體來。

  就在這時，石刺從地面上猛然升起，直刺向獸人的心臟，卻被他凌空扭開，擦著胸脯刺過去。

  艾德卻緊隨其後，雙手舉起戰錘，傾盡全力砸向蒙克。

  蒙克連忙橫臥雙頭斧，將其抵在身前，準備硬接下矮人的一擊。

  「轟！」

  大地再度顫抖，漫天塵煙揚起，將戰場籠罩其中，令人看不真切。

  待到煙霧散去，只見地面上出現一個直徑近十米的巨坑，而在那巨坑的中心，戰鬥仍在繼續。

  艾德手持戰錘，面帶慍怒，不斷地向下壓著，明黃色的光芒從戰錘上漫溢而出——那便是矮人之神賜予他的力量！

  「骯髒的獸人，以殺戮為生的怪物，你根本就不配存活於世！」

  而獸人蒙克則躺在地上，他咬緊牙關，面色扭曲，嘴邊流淌著殷紅的鮮血。

  那粗糙的雙手微微顫抖，雙頭斧的杆子都快要變形。

  「咳咳，矮人」

  突然，蒙克咧嘴一笑，隨後聲音沙啞地喊道：「直視於我！」

  艾德下意識地看過去，卻發現那隻渾濁的獨眼中再度透出猩紅光芒。

  中計了！

  這位矮人國王神情驟變，他感到一股混亂、狂暴的力量從中湧出，如同喋血的猛獸，即將吞噬他的心智。

  「嗡——」

  耳旁響起尖利的暴鳴，艾德只覺眼前出現堆滿矮人、精靈的屍山血海。

  而在那血色山丘的頂端，一位身材無比高大的獸人轉過身來，那僅存的獨眼中透出恐怖的幽光。

  格烏什！

  是永不眠者，獨眼神格烏什！

  即使是向來無所畏懼的艾德，此刻也渾身劇烈顫抖，發自靈魂的恐懼壓在心頭，使他喘不過氣來。

  而就是這短暫的失神，令他雙手鬆懈，也讓被壓在身下的蒙克找到機會，磕開戰錘。

  「去死吧！」

  伴隨著獸人的獰笑，斧刃撕裂空氣，攜帶著無盡的血光，朝著矮人國王的頭顱劈來。

  「當——」

  蒙克面露驚恐，那高山王國流傳數千年的頭盔終於展現出它的威能。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艾德身前：那是一位胸圍寬大的男性矮人，有著猶如從灰色的石頭雕刻出來的頭髮和鬍鬚，土褐色的皮膚，以及銀火之眼。

  就是這道虛幻的身影，替艾德抵禦了這次致命攻擊。

  那是杜馬松，摩拉丁的子嗣，盾矮人的主神！

  而艾德穿著的這身盔甲，便是盾矮人一族數千年流傳的寶物——大地密藏！

  但此刻，由於抵擋了致命一擊，那頭盔上已經出現一絲裂痕。

  艾德這才回過神來，他愕然地望著身前的主神，隨後看向蒙克，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骯髒的獸人！

  你的卑劣手段在矮人面前毫無作用！去見格烏什吧！」

  矮人國王奮力揮動戰錘，直取獸人的心臟，但蒙克憑藉著「格烏什之眼」的能力數次預測他的攻擊。

  艾德的重錘狂轟亂炸，而蒙克雖然力量不及矮人，卻能來回閃躲抵擋，雙方一時間陷入僵持。

  但隨著「咔嚓」的聲音，獸人的雙頭斧終於不堪重負，在戰錘的連續重擊下崩裂開來，碎片四處橫飛。

  艾德順勢高高躍起，一錘揮落，周遭的數根岩刺升起，將蒙克所有的退路全部占據。

  「轟！」

  大地顫動，響聲震天。

  艾德的這一錘直接貫穿了蒙克的胸膛，砸碎了他那顆流淌著狂暴血液的心臟。

  蒙克平躺在巨坑的中央，氣若遊絲地喘息著，卻沒有發出任何慘叫，那殘破的軀體上有著觸目驚心的傷口。

  在那場血腥的儀式上，他曾一聲不吭地挖出自己的眼睛，而現在，即使是心臟碎裂，他也沒有叫出聲來。

  蒙克.斷軀快要死了。

  艾德將砸入地面的重錘拔出，緊盯著蒙克的獨眼，沉聲說道：「獸人，這一錘，是為了我的臣民。」

  儘管生命即將走到盡頭，蒙克卻突然笑出聲來，笑得乾咳起來。

  「哈哈哈哈，咳咳矮人，你是個強者。

  但是你真的以為，你們高山王國能贏得這場戰爭嗎？」

  艾德神情驟變，他有些急切地環顧四周。

  只見在漫山遍野的獸人圍攻下，他最精銳的矮人重騎兵已經所剩無幾，儘管他們奮力拼殺，卻還是無法改變戰局。

  而獸人們則再度擁擠在城牆前，他們搭起雲梯，如同成群的螞蟻般不斷地向上攀爬，啃噬著矮人的堡壘。

  此刻，已經有獸人的先頭部隊登上城牆，與駐守的矮人衛兵廝殺在一起。

  原來這就是蒙克的計劃！他要以生命為代價，拖住這位強大的「高山之主」，替獸人軍團爭取進攻時間。

  「不，不艾文德爾丹絕不會陷落！」

  艾德頓時面色煞白，他的額上滲出汗水，口中喃喃自語。

  「我將.在父神的國度中獲得永生！而你，矮人，你和你的臣民會淪為獸人的奴隸，永生永世！」

  身後的蒙克嘲諷地一笑，他用盡最後地力氣，聲音嘶啞地呼喊，隨後便沒了生息。

  艾德咬緊牙關，舉起手中的戰錘，周圍的碎石凝聚為巨岩，懸浮於半空中。

  還有機會！

  只要他傾盡全力，便一定能力挽狂瀾，將獸人軍團擊潰！

  「在永不眠者的面前匍匐，恐懼、戰慄吧」

  就在這時，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只見數位獸人薩滿圍攏在他的周圍，口中不斷念誦咒語。

  那一根根森白的骨杖中散發出濃郁的黑霧，逐漸凝聚為幾十根鎖鏈，將位於其中心處的艾德纏繞起來，使其動彈不得。

  「又是格烏什」

  艾德大汗淋漓，渾身顫抖，那格烏什的樣貌再度浮現於他的眼前，無比清晰。

  這位矮人國王快要把牙齒咬碎，汨汨鮮血從嘴中滲出，他抬起頭來，勉強保持著理智。

  「摩拉丁啊.

  難道高山王國的千年基業，盾矮人一族萬年的榮光，就要斷送在我這裡了嗎？」

  天空中陰霾密布，遮蔽日光，眼前不斷地浮現出恐怖圖景。

  而遠處，愈來愈多的獸人登上城牆，矮人衛兵接連倒下，就連向來意志堅強如鋼的艾德，都對這一幕感到有些絕望。

  誰還能拯救他們呢？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吼聲從天邊傳來，迴蕩在群山之間，瞬間蓋過所有嘈雜。

  「吼——」

  戰場上的獸人、矮人們齊齊抬起頭來，只見一條龐大的、渾身鱗片閃閃發亮的金色巨龍出現在天邊。

  那巨獸以獨特的波浪動作揮動雙翼，幾乎就像是游過空中，其血盆大口中火光涌動。

  伴隨著噼啪的脆響聲，絢爛的、熊熊燃燒的烈火噴薄而出，將那陰霾密布的天幕撕裂。

  那是金龍？

  望著那身姿蜿蜒的金色巨獸，艾德頓時神情驚喜，眼中流露出一抹希望的光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