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又是一個裝滿烈酒和火藥的酒桶凌空爆炸，周圍的數百隻獸人都被洶湧火舌吞沒。

  熊熊火焰在城牆前燃燒，如同炙熱的牆壁，令獸人們不由地止住腳步。

  「不要畏懼！」

  「父神格烏什在注視著我們！勇敢者將在烈火中重獲新生！」

  獸人軍官從人群中猛然衝出，高舉起手中的長矛，發出狂熱的嘶吼。

  「衝鋒！」

  「為了父神格烏什！」

  頓時，在他的帶領下，其後的數百位獸人戰士都狂燥起來，冒著洶湧的烈火，前仆後繼地衝到城牆前。

  然而城牆前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獸人們接連跌下那深坑陷井，被坑中的銳利鋼刺扎穿。

  「該死，是陷阱！」

  「不，救救我，我還沒有與矮人交戰，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混亂的戰場上，到處是爆炸與戰吼的聲音，深坑中的哀嚎很難被聽清。

  而後面的獸人對此毫不知情，不斷地催促著，擁擠著向前衝鋒。

  ——直到看到面前滿是尖刺、屍體的深坑時，他們已經無法停下腳步，接連墜入其中，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將深坑填滿。

  終於，站在高處的獸人軍官發現了異樣，山丘巨人、半獸巨人扛著橫木將其搭成橋樑。

  而獸人薩滿們揮舞骨杖，吟唱著古老的咒語，再度令岩石飛速生長，地面逐漸合攏。

  城牆上的矮人弓弩手們仍在不停地射箭，燃燒著火焰的、塗抹著劇毒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這短短几百米的平地，如同血肉的磨盤，不斷地將進入其中的獸人碾成血淋淋的碎塊。

  矮人們數千年來的精湛技藝，在此刻都化作巧妙的陷阱、銳利的武器，無情地收割著敵人們們的生命。

  然而當獸人們衝到壁壘前不足百米時，地上隱藏的裝置再度被觸發。

  城牆上的那些矮人雕像竟然同時張開嘴，露出口中的金屬管，無數塗抹著劇毒的銀針從其中噴薄而出。

  「嗡——」

  撕裂空氣的尖嘯聲響起，那整排的獸人都齊齊倒下，而且他們的屍體上散發出淡薄毒的毒霧。

  獸人薩滿們高舉雙手，神情無比虔誠，口中念念有詞。

  「讚頌偉大的父神，獨眼的格烏什！

  你是力量的化身，你是狂風，你是暴雨，你的獨眼令世界顫抖，帶來復仇的意志！」

  他們的沙啞的聲音迴蕩在戰場上，久久不絕，而奇蹟似乎真的發生了。

  「唰——」

  帶著血腥味的狂風呼嘯而來，將那瀰漫戰場的毒霧盡數吹散，也令獸人們軍心大振，歡呼不斷，響聲震天。

  冒著如雨的箭矢，爆炸的木桶，墜落的鐵球，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獸人軍團終於艱難地抵達城牆之下。

  「艾文德爾丹，就在前面！」

  「登上城牆，粉碎矮人，占領艾文德爾丹！」

  「快！衝鋒！偉大的格烏什在注視著我們！登上城牆的勇士必將得到神賜！」

  身高體壯的山丘巨人、半獸巨人與食人魔們將肩上的一架架雲梯卸下，搭在那高聳的城牆上。

  而獸人便如同匯聚成團、密密麻麻的螞蟻，爭先恐後地攀爬著，企圖成為首位登上城頭的英雄，以此得到父神的肯定與青睞。

  然而城牆之上，矮人們奮力推倒雲梯，射殺獸人，而倒下的雲梯又壓死不少獸人，頃刻間便造成數以百計的傷亡。

  「宰了他們！」

  「誓死守護艾文德爾丹！決不能讓這些雜種上來！」

  「摩拉丁在上，為了矮人一族的榮光！」

  然而此刻，獸人們已經憑藉著數量上的優勢徹底突破陷阱、箭矢的封鎖。

  他們擁擠在城下，如同斑駁而洶湧的海浪般，一次次沖刷著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高聳城牆。

  比約昂站在城頭，眉頭緊鎖，已經四百多歲的他看起來比尋常矮人更加矮小、佝僂，可他的眼中卻閃爍著堅毅的光。

  「摩拉丁在上，獸人們終會為自己的貪婪、愚蠢付出代價。

  三百八十七年前，我親眼見證著他們被英勇無畏的矮人戰士驅趕到北方，而今天.歷史即將重演。」

  這位老臣緩步走進城樓中，盡力握住那鐵製的拉杆，將其緩緩拉動。

  「咔嚓。」

  清脆的機械聲響起，緊接著，艾文德爾丹城市中央的大熔爐處冒出陣陣火舌，噴出滾滾的炙熱蒸汽。

  那原本應該流向各個矮人房屋的鐵水，在閥門的控制下改變了方向，數萬斤的滾燙鐵水全都朝著城牆的方向流淌而來。

  獸人們抬起頭來，感受著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浪，聽著那轟鳴的聲響，頓時大驚失色。

  「不好！」

  「小心！這群矮人到底要做什麼？」

  城牆上的金屬蓋子「哐哐」地打開。

  緊接著，伴隨著轟鳴的聲響，燒紅的滾燙鐵水從中噴涌而出，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頃刻間，火花迸射，那高溫的鐵水迎面澆灌到數千隻獸人、半獸巨人頭頂，將他們徹底吞噬。

  「不——」

  「好燙啊！」

  「這是鐵水，快躲開！這些該死的、卑鄙的矮人！」

  獸人們發出痛苦的哀嚎，妄圖在那燒紅的鐵水中掙扎、逃離，但一切都無濟於事。

  他們的身體周圍先是湧出無數水汽，當所有水分汽化時，他們的血肉之軀只能與上千度的鐵水親密接觸。

  滾滾蒸汽將戰場籠罩，僅能聽到液體蒸騰的噼啪聲，火焰燃燒的脆響，而獸人們的慘叫已經寥寥無幾。

  在這恐怖的鋼鐵火獄內，任何肉體都會被狂暴的鐵水焚燒。

  這群最先接觸艾文德爾丹的獸人全部被熔鑄在滾燙鐵水中，被矮人們精煉的鐵化為殘渣。

  待到鐵水凝固，城牆下已經看不到哪怕一隻仍能夠站立的獸人，只剩下仍有餘溫的不規則鐵塊。

  「獸人雜種，嘗嘗被燒焦的滋味吧！」

  「哈哈哈，這是摩拉丁給予你們的懲罰！」

  城牆上的矮人戰士們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對獸人軍團的慘狀感到暢快不已，格外解氣。

  「這能鍛造出多少精良的武器啊真是白瞎了這樣好的鐵。」

  「是啊，竟然拿來澆灌給這群信奉格烏什的雜種，實在是浪費。」

  「摩拉丁在上，請寬恕我們的行為吧」

  曾經的矮人工匠們望著城牆下面逐漸凝固的鐵水，頗為惋惜的嘆著氣。

  儘管獸人們多少被這蒸汽籠罩、鐵水灌頂的場景震撼，但他們仍未放棄進攻，仍然相信獸人將會占領艾文德爾丹。

  於是乎，更多的獸人圍攏過來，擁擠在被鐵覆蓋的城牆邊，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

  「為了父神格烏什！」

  「粉碎矮人！占領堡壘！」

  一架架雲梯搭在高聳的城牆上，其上攀附著數以百計的獸人，如同鑲嵌進堡壘的獠牙一般，觸目驚心。

  在這片稱得上狹窄的戰場上，死神不斷地揮動鐮刀，但獸人們卻在薩滿們的呼喊下愈發喋血。

  艾文德爾丹城門內，空氣凝重肅穆。

  數百位矮人騎兵們身披重甲，手持沉重的戰錘、鐵棒，騎在強壯的大角山羊的背上，靜候著國王的命令。

  這些矮人騎兵身上的鎧甲閃閃發亮，就連座下的山羊身上都披著一層做工精良的皮甲。

  重甲騎兵，高山王國境內最為強悍的矮人騎兵，百年來無人能敵，曾有吟遊詩人這樣讚頌他們：「這些矮人在山坡上衝鋒而下，如同崩裂的山岩。」

  而此刻，五百位重甲騎兵正於此嚴陣以待，準備發動對於獸人的反擊。

  在獸人軍團潮水般的攻勢下，艾文德爾丹的防禦設施已經日漸稀少，若對方攀上城牆，堡壘必將淪陷。

  「是時候了」

  「一味的退守只會令獸人愈發猖狂，也令我們矮人的戰士意志消沉。

  我們需要反擊！我們必須主動出城，用血液與死亡讓骯髒的獸人明白——矮人永不屈服！艾文德爾丹永不陷落！」

  頓時，矮人重騎兵陣中聲威赫赫，響聲震天。

  艾德終於徹底下定決心，他騎到體型碩大的大角山羊背上，握緊手中的重錘。

  「將城門打開！」

  艾德沉聲命令，緊接著將頭盔上覆蓋臉部的金屬面具緩緩拉下。

  「轟——」

  伴隨著沉悶的轟鳴，矮人衛兵們奮力轉動絞盤，那厚重的城門也緩緩打開。

  在城外苦戰已久的獸人見到這大門無故打開，頓時大喜過望，聲音激動。

  「這些懦弱無能的矮人是要投降了嗎？艾文德爾丹是我們的了！」

  「哈哈哈！他們無法抵擋獸人的攻勢！」

  「等等.那是什麼？」

  但很快，獸人們便驚悚地發覺，雖然城門大開，但等待著他們的並不是鬥志渙散的降軍——而是早已迫不及待的矮人重騎兵。

  而在軍陣最前方的、蒙著金屬面具的矮人國王沉重而有力，如同戰鼓在敲響。

  「全軍聽令！」

  「衝鋒！」

  大地顫抖，塵煙瀰漫。

  伴隨著地面的震響，鋼鐵的洪流從城門處噴涌而出，披甲山羊的鐵蹄直接碾過獸人脆弱的軀體。

  矮人騎兵們騎在山羊背上，用沉重的戰錘、鐵棒砸碎獸人們的頭顱，輕鬆寫意地收割著生命。

  「以高山王國的名義，艾文德爾丹永不陷落！」

  在重騎兵的最前列，艾德單臂舉起手中戰錘，他座下的山羊也猛然躍起數米高。

  「砰！」

  山丘巨人的頭顱當場炸裂開來，血水、碎肉與骨骼碎片四處飛濺，僅剩下一具無頭屍體轟然倒下。

  借著下落的勢頭，艾德將錘頭砸向地面，那經受過摩拉丁恩賜的戰錘泛起火光。

  「轟！」

  戰錘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坑，伴隨著嘎吱的響聲，蛛網狀的裂縫、焦黑的痕跡不斷延伸。

  緊接著，火焰從坑洞與縫隙中猛然竄出，熊熊燃燒起來，將踩在上面的數隻獸人燒成灰燼。

  刺鼻、洶湧的濃煙湧現，一種土質的金屬臭味瀰漫在戰場上，艾德再度揮動戰錘，砸向前方數百獸人聚集的地方。

  「以摩拉丁的名義！矮人永不為奴！」

  矮人國王話音未落，半空中便凝聚出數百噸重的錘形岩石，而伴隨著他揮落戰錘，那巨岩也緊跟著猛然砸落。

  「轟！」

  地面塌陷，碎石迸濺。

  勁風裹挾著砂石，那股碰撞產生的衝擊波蔓延開來，令方圓百米的地面都顫抖起來。

  那兩百多隻獸人組成的小隊已經被深埋於岩層之下，化為模糊的肉醬，甚至相互融為一體。

  僅僅是一擊，便將數百隻獸人送去格烏什的泥沙克國度，然而這並未結束，這位矮人國王甚至脫離了重騎兵的隊伍，獨自一人闖入獸人軍團中。

  他所到之處，到處是沙塵飛舞，碎石漫天，膽敢接近者無不被那染血的戰錘砸成碎塊。

  短短數次衝鋒，圍堵在城牆外的近萬獸人竟然被屠戮殆盡，一時間甚至沒有獸人敢於接近。

  這，便是被吟遊詩人們尊稱為「高山之主」、「熔爐掌控者」的矮人國王。

  ——艾德.克萊恩。

  強大的傳奇戰士，手持據說為摩拉丁親手鍛造的「磐石之錘」，身著盾矮人王族世代流傳的鎧甲。

  在百年前，也正是這位矮人國王拯救了高山王國。

  在那場戰役中，艾德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阻擋住神聖法德蘭的神裔，讓那位老皇帝徹底放棄了奴役矮人的想法。

  而如今，歷史似乎要再度重演。

  「摩拉丁在上

  父神啊，求您保佑我們度過這次劫難。」

  艾德握緊手中的戰錘，死死注視著躁動不已的獸人們，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生出某種不好的預感。

  這次，獸人們絕對是傾盡全力而來，有勢必占領艾文德爾丹的決心。

  格烏什的狂暴血液已經被喚醒，並在獸人們的血管中流淌、奔騰，令他們始終充滿勃勃野心。

  作為「格烏什之眼」的蒙克.斷軀便更是如此，這位先鋒將軍站在山坡上，高舉手中的雙頭斧，那僅存的獨眼中滿是血絲。

  「矮人的陷阱、騎兵都無法阻擋獸人戰士的步伐，更不會令我們感到畏懼！」

  當獸人還沒有奪取屬於他們的東西時，就是懦弱可恥、沒有立足之地的！父神的泥沙克國度永遠不會歡迎這樣的廢物！

  記住，在奪取艾文德爾丹前，永遠都不要停下你們的腳步！」

  蒙克的獨眼中紅光閃動，那強壯身軀表面的青筋根根凸起，如同樹木盤曲的根系。

  「嗷——」

  長嘯聲響起，只見一頭小山般碩大的黑色座狼越過山嶺，匍匐於獸人先鋒的面前。

  ——這是赤血部落最強壯的座狼，被崇尚力量的獸人們稱為「黑色丘陵」。

  據說這頭驕傲的巨獸曾咬死了七位獸人馴獸師，不讓任何人騎在他的背上，除了空手制服過它的蒙克。

  蒙克提著手中的雙頭斧，一躍而上，騎到座狼那高聳的脊背上，聲嘶力竭地怒吼。

  「衝鋒！」

  「為了格烏什！」

  頓時，獸人軍團中的座狼騎兵似乎受到了感召，他們身下的座狼也齊齊昂首長嘯，聲音悽厲。

  座狼騎兵們手握長矛、戰斧，騎著飢腸轆轆、眼冒幽光的座狼，疾馳於在戰場上，形成浩浩蕩蕩的攻勢。

  而艾德再度高舉起重錘，將矮人重騎兵們聚集起來，再度發出憤怒的高喊。

  「以摩拉丁的名義——矮人永不為奴！」

  「矮人永不為奴！」

  大地輕微顫抖，披甲的山羊在地面上奔騰，矮人重騎兵們如同鋼鐵鑄成的牆壁般推進，迎向獸人的做狼騎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