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時代
而在北風堡、特洛城這樣較大規模的城鎮內，人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機械神教留下的數個工廠在政策的支持下不斷擴張，魔法蒸汽機械逐漸為人們所知。
一根根高大煙囪拔地而起，遠遠超過過往的低矮建築，冒出濃郁的黑煙——以至於王國的施法者常常會出手施展造風術，驅散城市上空的陰霾。
曾經的農奴們，在被解放以後，他們中有許多人從鄉村趕往城鎮，成為某個大工廠中的底層工人。他們承受著最為繁重的工作，忍受著空氣污濁的惡劣環境，但至少不用擔心最基本的溫飽問題，更不用擔心在某個雪夜因為沒有煤炭而死在家裡。
食品製造廠中由土豆、小麥等製成的價格便宜、量大管飽的混合物，成為很多窮人填飽肚子的首選。
而那些由邊角料和澱粉、添加劑製作成的所謂「午餐肉」，也讓許多出身貧寒的人第一次品嘗到肉的滋味，在過節慶典的時候，一家人常常聚在一起打開寶貴的午餐肉罐頭，品嘗這難得的鮮美滋味。
由於魔網的特性，這些機器排出的廢氣遠沒有前世「工業革命」中的致命，並且可以通過法術定期驅除，因此工人的待遇也比前世歷史中的那些短命鬼強得多，雖然勞累但也不至於成為徹底的消耗品。
在王國的統治下，各階層的人們思潮各不相同。
曾經的北地貴族們懷念過往優厚待遇、風雅生活，他們常常聚集在陰暗的小酒館高談闊論，品評時勢，指責現在社會的道德淪喪，發泄對王國的不滿，曾經的拉克曼公國快要被他們描繪成十全十美的理想國。
他們往往開口就是「當年拉克曼大公在位的時候」「想當初我家族興旺的時候」，頗有前朝遺老的風範。
雖然嘴上說得頗為厲害，但一旦近衛或者夜曲的人到來，他們便立刻作鳥獸散。而在數位貴族被以「造謠誹謗」等罪名投入牢房後，連這樣的集會都很少有了。
舊貴族們雖然抱怨現在的勞累生活，但也不得不靠工作勉強餬口。
而普通的市民們很快便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在王國的體制下，他們不僅僅更容易滿足溫飽，還有了更多的上升渠道，曾經作為貴族特權的各種職務，現在成為普通人爭取的目標。
在這個新的時代，一位北風堡的市民最大的盼望就是通過考核，成為一位書士員、稅務官，再不濟也要去試試成為工廠里的管理者。有的人還另闢蹊徑，依靠著不錯的身體素質，去參加龍誓殿堂或是赤鱗戍衛所的考核。
而被解放的農奴們則是感恩戴德了。雖然在思維的慣性下，他們還是不懂得自由的含義，更習慣於服從那些所謂的「貴族老爺」。但他們已經在潛移默化下發生改變，逐漸王國秩序的忠實擁護者，畢竟他們能勉強填飽肚子了。
當然，王國作為由燃燼之巢轉變而來的勢力，其統治階層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怪物眷屬，它們在王國中占據特殊的地位，蔑視作為「被征服者」的人類。
這些眷屬往往遵循曾經風暴高坡的陳舊觀念，認為弱者只配被強者羞辱。
儘管有王國領域的約束，但它們兇殘暴戾的本質是無法改變的。人類與怪物的摩擦、甚至是觸目驚心的血案也不在少數，儘管這些事件會被城衛軍所平息，但這更像是某種掩蓋。
許多居民都對此情況感到惴惴不安，而怪物們則是不滿於與這些孱弱的人類平起平坐。
而處於「怪物」與「人類」之間的提夫林，則常常成為中間的調和者。
朗普就經常為解決這種種族矛盾而感到焦頭爛額，他處理過數次引起轟動的大案，曾將不少欺壓、殘害人類的怪物處死，但也有時會去刻意掩飾真相、甚至是殺人滅口。
比如說曾經在造成近十人死亡的「熊地精殺人案」中，朗普嚴厲執法，殺雞儆猴，毫不猶豫的將那熊地精送上斷頭台。
而在某次被懷疑為一隻奇美拉製造的「城郊乞丐失蹤案」中，朗普便以法術將真相掩蓋，只給那隻奇美拉象徵意義的禁足懲罰。
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眷屬還是人類，都只是讓王國更加強盛的工具，是紅龍偉大藍圖的一部分——他取捨權衡的唯一標準便是王國的最高利益，所謂的身份認同、同理心在食人魔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作為大法師的他早就脫離了原本的身份。
而朗普的各項政策、方針，基本是在內測時與玩家們討論出來思路，經過王國智囊團的改進和完善，最後再進行落實的。
在數千名內測玩家中，也有十多位有歷史研究經歷，政府機關工作經驗的玩家。他們的思維放在生產力趨近於中世紀的北地顯得尤為超前，連朗普也對那幾位玩家頗為看重。
而在軍事方面，隨著玩家的離開，軍械的更新換代驟然停止，但這也給了王國的軍隊充分的時間去進行操練，圍繞現行的軍備制訂戰術。
大地精部隊與雙足飛龍的地空聯合、線列兵、炮兵與騎兵的相互配合作戰等戰術，都在摸索中得到一定的發展。
儘管其中大部分還很是粗糙，但已經能對同時代的北地部隊產生碾壓式的優勢。
玩家們在離開前抄錄並獻上的那本《戰爭論》被大地精軍閥多洛視若珍寶，他常常會讓人類書士員在閒暇時給他念書，並且讓手下的將領共同揣摩，他甚至藉此機會認識了不少通用語詞彙。
總的來說，社會還維持著基本的穩定。
這三年以來，不管王國的背後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黑暗，也不管這新秩序的建立下埋藏著多少慘不忍睹的血腥，但毫無疑問的，這個新興的國家還在蓬勃地發展著，而且已經在蟄伏中化為一個足以獨自撼動整個北地的龐然巨物，哪怕是在紅龍沉睡的情況下。
只等待著一個將這股壓抑已久的力量徹底釋放出來的機會。
借用《雙城記》中的一句話：「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時代的車輪滾滾而來，任何不符合王國秩序的，都會被無情地碾過，化為遍地的狼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