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三年
安澤塔的風雪每年都會呼嘯而來，給大地蒙上一層白色，生活於這片「無春之地」中的、堅韌不拔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寒冬，儘管他們從溫暖的南方遷徙而來，這僅僅是為了生存。
而同樣的，為了最基本的生存，他們也會逐漸習慣燃燼王國的統治，適應這嶄新的秩序。
冰雪一次次覆蓋大地，又一次次消融。
轉眼間，三年就這樣過去了。
對於巨龍來說，這並不算漫長，甚至只能算是一次尋常的深度睡眠，畢竟一覺睡上數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巨龍比比皆是。
但這一次休眠對於凱修斯而言意義重大，他將會迎來有史以來最大的飛躍
隨著輕微的鼾聲，紅龍的身體起起伏伏，他體表溢出的能量已經被他貪婪地吸收，而體內的祖代龍血脈還在通過基血管釋放出更加洶湧、原始的力量——那是來自遠古的、九面龍神艾歐賦予的最初巨龍偉力。
在這三年間，處在那巨卵的包裹下，紅龍的形態被這股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造著，待到完全甦醒，他將更加接近於遠古時代的、只存在於神話史詩中的祖代龍，而非這個紀元歷經數次削弱束縛的普通五色龍。
這頭紅龍的龍威也與日俱增，僅僅是偶爾的呢喃低吼，便能讓數里外的飛禽走獸驚慌逃竄。
即使是久經沙場的提夫林衛兵，也常常被這股無意外泄的威壓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甚至出現精神問題，以至於需要輪班站崗。
就連棲居於石柱上的雙足飛龍，也常常瑟瑟發抖地趴在石面上，像一隻只可憐的小雞仔般蜷縮著身體，絲毫看不到面對外來者時的威風凜凜。畢竟這些擁有稀薄龍脈的血裔感受到了來自血脈深處的、最本能的壓制。
在陷入沉眠時，凱修斯常常會做夢——那其實是來自祖代龍血脈中的傳承，他的腦海中常常會出現祖代龍與那些神孽、遠古巨獸戰鬥的壯觀畫面。每當這時，他就會像親身投入戰場中一般翻滾、低吼、咆哮，並且不自覺地將力量肆意釋放出來。
真龍對於環境的影響，也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而且與上次不同，隨著祖代龍血脈的改造，其影響範圍和破壞力與日俱增。
一開始，宮殿內的地面常常會湧出炙熱的岩漿，那些堅硬的鋼鐵被輕易融化，化作通紅的、滾燙的鐵水。整個主殿如同悶熱的蒸籠，連那厚重的鐵門都在高溫下發紅髮燙，讓門口駐守的衛兵也苦不堪言。
然而這僅僅是紅龍沉睡的第一年。
在第二年時，沉睡的燃燼之王對於環境的影響進一步擴大，極端的高溫逐漸將整個王宮籠罩。緊接著，在一個本該是冷風凜冽的冬天，主殿外的地面上突然噴湧出熾熱的岩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地面化作深黑色的熔岩，漫天的灰燼幾乎要將整片王宮籠罩。
這場事故造成十二名提夫林死亡，有的是被燒死，有的是在灰燼中窒息而死。
而這，僅僅是紅龍無意間泄露出的力量造成的結果。
而從那次事故以後，梅卓拉什就放棄了主殿周圍的戍衛任務，將提夫林們安排到王宮的最外圍，並且定期派來施法者，對王宮周邊的魔網進行監察，以免再度發生變故、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還好這樣的慘劇沒有再度發生，因為從第三年起，紅龍對環境的影響不再以災禍的形式呈現，而是轉化為對於廣泛氣候系統的、更深層次的影響。
在凱修斯的影響下，不僅僅是王宮周圍的區域，就連遠在數里外的北風堡都變得更加溫暖，逐漸成為應對安澤塔嚴酷寒冬的聖地，甚至被不明真相的北地人們稱為「無冬城」。
——許多走投無路的窮人都會在冬天不約而同地湧入北風堡，即使衛兵將其阻攔，他們也會在城外扎堆聚集，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無論從生命層次、還是從個體實力而言，經歷沉眠的凱修斯已經徹底超過當初的壯年紅龍，而這僅僅過去十年而已，對於尋常巨龍來說不過是打個盹的功夫。
而在這數年間，燃燼王國廣袤的疆域上又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明面上其實看不太出來。
畢竟在紅龍沉睡的這幾年裡，燃燼王國一改往日的咄咄逼人，儘管仍有不可避免的摩擦衝突，但王國卻從未與鄰國產生任何戰爭，就這樣平穩地發展數年，甚至有的北地貴族已經開始撰寫時政文章。
他們認為這條紅龍已經滿足於現狀，會沉睡上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時間，而北地將重新回歸到長久的秩序與和平中，各國大可以不必擔心。
只是對於這些說法，雷歐公爵嗤之以鼻，他決不相信那條貪婪的巨龍會就此停手。這幾年來，他沒有擾亂燃燼王國，卻一直在暗中聯絡北地各國，希望形成一個較為緊密的「反紅龍聯盟」。
不過即使是已經足夠謹慎，他的這些小動作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王國的情報部門發現，梅卓拉什迅速派出「夜曲」對此進行反制、破壞與擾亂，而這所謂的同盟也始終沒有在實際意義上形成，僅停留在口頭協議。
實際上，燃燼王國的蟄伏已經使得許多公國鬆懈。不到最後的危急關頭，他們目光短淺的統治者並不想被捆上博斯克的戰車，去招惹這個令人恐懼的龐然大物。
而在王國內部，人們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國法典》的頒布，使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法律所約束，權力的空隙愈發狹窄，那些游離於黑白之間的勢力已經失去容身之地。人們並不知道這是更好，還是更壞，但他們不得不適應這樣的、被約束的生活。
土地制度的改革，使得過去的農奴制度一去不復返，曾經的北地貴族、大地主們勾結起來，想要趁著紅龍沉睡的機會奮起反抗——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然而他們並沒有等來王國的妥協，僅等來了蓄謀已久的殘酷鎮壓，在多洛的指揮下，大地精線列兵的鉛彈將那些蓄養多年的私兵無情撕裂，貴族們的人頭滾滾落地，讓王國上下只剩下一個聲音。
這場所謂的「叛亂」悄無聲息地結束，儘管被北地貴族們大肆批評指責，掀起了一場輿論狂潮，甚至有學者聲稱這是一場「血腥的慘案」「殘忍的屠殺」。
但事實上，這場叛亂並沒有對王國內部造成多少影響，那些所謂的反抗簡直像笑話般，剛剛露出點火星便被瞬間撲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