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查驗屍體

  第164章 查驗屍體

  良姜打馬直奔大牢。

  獄卒一見到她立即迎了上來,給她行禮。

  良姜腳下不停,朝著裡面走:「不必多禮,帶我去關押佟守良的大牢。」

  「佟守良的屍體已經裝車,正要運往義莊,不在這裡。」

  良姜腳下一頓:「怎麼這麼著急?」

  「這大熱的天,他已經死了好幾個時辰才被人發現,再放下去只怕就脹了。正好昨兒午門剛砍了兩個土匪,有車往義莊去,就順路帶走。」

  「案子未結,仵作還未查驗,怎麼就草率地處理屍體呢?」

  「他的大牢鎖得嚴嚴實實的,又有幾個侍衛寸步不離地專門把守,一隻老鼠都進不去。除了自殺,不可能有別的原因,所以也沒啥查驗的必要。」

  良姜仍舊有些不甘心:「馬車走了多久?哪個方向?」

  「馬車前腳剛走,但郡主您就別費這功夫了,一具屍體有啥好看的?腦漿子糊了一臉,白的黃的,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瞅著都瘮得慌。」

  良姜立即轉身,翻身上馬,一抖馬韁,直接追那運屍的馬車去了。

  幸好,運屍車剛走不遠,良姜在路口截停了車。

  車上除了義莊的人,還有一名獄卒,專門負責押送。

  良姜勒住馬韁,橫在車前,表明身份,然後指著車上並排的三具屍體問:「哪一具是佟守良?」

  獄卒抬手一指:「中間那個。」

  馬車是輛板車,上面搭了篷布遮陽,前後有擋板,三具屍體並排,頭朝里,腳朝外,周圍並沒有落腳的空隙。

  要想查驗中間的屍體,良姜需要從車尾跳到馬車上,十分小心翼翼地,手腳並用地挪到前面去。

  另外兩具屍體是昨日便處置了的,因為天氣熱,氣味不太友好。

  身下鋪著的油布上還布滿了乾涸的血跡。

  獄卒篤定,這位香噴噴嬌滴滴的郡主,定然是不敢鑽進去查看的。

  良姜也微微皺眉,略一猶豫便用帕子蒙住臉,踮起腳尖真的爬了上去。

  獄卒在一旁大驚小怪:「郡主,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您可要小心啊,萬一沾染了屍氣,不僅要犯病,還要倒霉啊。」

  良姜小心翼翼地往前擠,車突然往前顛簸了一下。

  她本來就踮著腳尖,無處立足,這一顛簸,身形不穩,一手伏在佟守良的屍體之上,差一點就撲倒,來一個親密接觸。

  她急忙抬手,噁心地甩了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獄卒一把勒住突然躁動的馬,拖長了尾音:「吁!」,然後向著良姜請罪:「郡主恕罪,這馬太野,一時沒看住。」

  良姜勉強穩住身形,惱怒地叮囑一句:「穩住些!」

  然後用馬鞭挑開中間那具屍體臉上的蓋屍布,只瞧了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真的就像先前那個獄卒所說的,佟守良天靈處凹陷,臉上也面目全非,被幾乎乾涸的黃綠色污漬覆蓋,壓根看不清容貌。

  還有幾隻揮之不去的綠頭蒼蠅,就縈繞在他的頭頂。

  她強忍住不適,扯下蒙臉的帕子,用匕首撕扯成四塊,想要擦拭乾淨佟守良傷口上面穢物,查看一下傷口。

  那獄卒一手勒住馬韁,扭臉緊張地盯著她手底下的動作,幾次欲言又止。

  剛擦拭幾下,就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疾,有人遠遠地便扯著嗓門問:「鶴雅郡主可在?」

  獄卒立即迫不及待地回應:「在,在這呢。」

  「皇上有旨,鶴雅郡主接旨!」

  良姜一聽,不敢怠慢,略一思忖,從佟守良的屍體之上割下一溜頭髮,用布包裹著,塞進袖子裡,然後小心倒回去,跳下馬車。

  來人是宮裡的御林軍。

  良姜跪地:「良姜接旨。」

  御林軍翻身下馬:「傳皇上口諭,宣召鶴雅郡主速速進宮,不得有誤。」

  良姜接旨,無奈地看一眼旁邊運屍馬車,只能暫時作罷,跟隨來人直接進宮。

  早朝已散,大理寺與刑部等幾位官員被留了下來,在皇帝的乾和殿內議事。

  良姜趕到乾和殿,皇帝正在用膳。

  膳食很簡單,與良姜所想像的山珍海味,奢靡至極的帝王生活大相逕庭。

  兩道點心,一碗白米,一盅清湯,還有三道可口小菜。甚至於還不及良文氏每天的膳食講究。

  殿內除了墨香,還縈繞著飯菜的香味。

  已經是午膳時間,幾位官員天不亮就來上朝,站了一上午,此時也都飢腸轆轆,但是全都低垂著頭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殿內低氣壓籠罩,有一種烏雲蔽日的壓抑感。

  良姜跪在皇帝龍案跟前,皇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讓她平身,然後淡淡地道:

  「鶴雅郡主應當還沒用膳吧?嘗嘗這蟹黃燒麥,雞湯調餡兒,裡面加了蝦仁與蟹黃,剛剛出鍋,正香的時候。」

  他身後的林公公立即有眼力地端過那一盤燒麥,遞到良姜跟前來。

  這是恩寵,拒絕不得,良姜接著燒麥,謝過皇帝恩典,被燒麥的香氣勾得的確有點餓。

  「吃吧,不用客氣。」皇帝慢條斯理而又優雅地喝湯,吩咐林公公:「給鶴雅郡主賜座。」

  良姜頓時都有點受寵若驚了,側身坐下,依舊是端著那盤燒麥,沒有下口。

  自己剛驗完屍,還沒洗手。想想適才結結實實地摁在佟守良的屍體上那一巴掌,就頓時沒了胃口。

  更何況這燒麥,外皮兒晶瑩剔透,包裹的肉餡里有黃的蟹黃,綠的小蔥,黃黃綠綠,像極了佟守良那一臉的顏料鋪。

  嘔,實在難以下咽。

  皇帝拿著調羹的手頓住了:「怎麼不吃?」

  良姜不知道該如何委婉表達自己此時的聯想,只能敷衍道:「還不是很餓。」

  「是不是不喜歡吃?想吃什麼,朕讓御膳房重新給你做。」

  「不必了,」良姜忙不迭地婉拒:「我很喜歡吃燒麥。」

  見皇帝一直望著她,她只能硬著頭皮,用兩個指尖捏住一個燒麥,迅速丟進嘴裡。

  剛出鍋的燒麥,表皮兒看起來已經不燙了。

  一口咬下去,「噗嗤」一聲,熱燙的油湯濺進口腔里,舌頭都燙麻了。

  真的很想吐出來啊。

  良姜不敢殿前失禮,抬起一隻袖子遮著臉,張開嘴巴,嘶嘶哈哈地吸涼氣,燙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皇帝突然爽朗大笑:「還說不餓,這麼狼吞虎咽的,怕是燙到了吧?」

  良姜也不再逞強:「臣女失儀,皇上恕罪。」

  皇帝擱下手裡調羹,用帕子擦拭唇角:「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這個廚子。林公公,去問問御膳房,這道燒麥是誰做的,責三十大板。」

  這就要挨打?

  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這皇帝瞧著和顏悅色,怎麼竟然如此冷酷殘忍,心狠手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