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笑,方夫人可憐
良姜揭開托盤上面的紅布,果真如自己所料,並非簪花,而是一塊黃銅腰牌。
憑藉此腰牌可以進宮給太后請安。
她恭敬地接在手裡,衝著宮女道謝:「有勞姐姐了。」
宮女抿著嘴兒笑:「郡主莫非是不記得奴婢了?」
良姜一愣,打量跟前宮女,似乎有點眼熟,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宮女見她滿臉疑惑,笑著道:「郡主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幾年前您進宮赴宴,為了奴婢一戰成名,得罪了伯爵府陸二公子……」
宮女話還沒有說完,良姜立即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你竟然還沒有出宮嗎?」
宮女搖頭:「奴婢有幸得太后娘娘賞識,在宮外如今也無親無故,便留在了宮裡。」
良姜隱約明白了一點什麼,原來她就是林公公口中所說的故人,所以林公公那日才會幫自己出面主持公道。
「難怪太后娘娘今日對我如此寬容,定是姐姐在太后娘娘跟前為我美言了吧?」
「舉手之勞而已。當年若非郡主替我做主,我殿前失態,驚聲尖叫,只怕當場就已經被杖斃了。
郡主您心地良善,日後定當苦盡甘來。」
良姜也沒想到,自己幼時的荒唐之舉,竟然為自己結下這段善緣。
包括今日大殿之上發生的事情,自己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在賭,若非有她提前在太后跟前美言,哪能如此順利?
再三謝過,感激不已。
宴罷出宮,在宮門處,冤家路窄,恰好遇到方乘煦與佟昭兒。
方乘煦被良姜三板子打得,在床上休養了十來日,方才能回護衛軍當差。
誰知道回到護衛軍里,竟然處處遭人冷臉,與受傷前截然不同。
與謝浮白說話,謝浮白竟然也一直話中有話,綿里藏針。
他知道定是自己無意間得罪了誰,今日壽宴之上,聽到老太君處處維護良姜,心裡便明鏡一般,自己冒領人情的事情怕是被揭穿了。
見到良姜,又羞又愧,又有一種想要毀滅了她的恨意,拽著佟昭兒緊走幾步,拽了她一個趔趄。
佟昭兒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跑什麼啊?見了她良姜便這麼魂不守舍的。」
她的聲音不小,方乘煦見宮門口人來人往的,忙低聲勸:「小些聲音,你不嫌丟人麼?」
「我丟什麼人?」佟昭兒理直氣壯地拔高了聲音:「某些人被休之後,又是跟伯爵府的公子廝混,又是跟懷遠侯府的世子宿醉,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丟人的是她吧?」
周圍的人誰聽不出來佟昭兒指桑罵槐,說的是誰?
適才在壽宴之上,當著太后的面,誰也不敢放肆。如今出了皇宮,嘴巴上把門的就撤了。
對著良姜指指點點,肆意議論。
良姜面對佟昭兒的譏諷,並未反唇相譏,路過二人跟前,微微一笑:「方公子的傷看來是大好了,不知道老夫人近日可好?還在上京府上嗎?」
方乘煦看了佟昭兒一眼,佟昭兒譏諷道:「笑話,好不好輪得著你獻殷勤嗎?」
「方夫人怕是誤會了,方家欠我的銀子算算馬上就到期了。我只是擔心到時候方老夫人又藉口心疾復發,不肯還銀子,所以提前問個平安。」
良姜一句話便順利地變被動為主動,令佟昭兒一噎。
方乘煦心虛地支吾道:「我的情況你是了解的,剛到護衛軍不久,這銀子一時半會兒的只怕是籌集不到。」
良姜詫異地問:「府上日子已經這麼艱難了嗎?當初迎娶佟姑娘的時候,我記得可是光聘金就六千兩呢。」
「方家願意出這麼多聘金,那是因為我佟昭兒值得。不像某些人,倒貼方家銀子,人家還不稀罕。」
良姜不急不惱:「我的聘禮雖少,好歹是明媒正娶;方夫人卻是先嘗後買,買一送一,究竟誰值得,誰不值得,還不一定呢。」
「你……」佟昭兒氣得面色鐵青。
論毒舌,良姜從來沒有輸過。
她依舊笑盈盈地道:「方家傾家蕩產高攀將軍府,想必一定能一路扶搖直上,財路亨通,區區幾千兩銀子不會賴帳不還吧?
方公子剛挨了三板子,若是再因為賴帳吃上官司,受那杖刑,不知道又要養多久呢?」
佟昭兒鐵青著臉:「小人得志,不過依仗著良國公賣國換來的昧良心銀子罷了!也敢在這裡耀武揚威!」
一提及父親,良姜心裡又是一陣抽痛。賣國賊三個字,別人可以說,唯獨你佟家人沒有資格!
害我父親,奪我夫婿,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污我清譽,耀武揚威。
今日,不往你佟昭兒心窩裡捅一刀子,就不是我良姜。
良姜面上笑意頓時消失,陰沉下來,緊盯著佟昭兒,一字一頓:「關於我父親通敵之事,陛下都未定案,你再敢胡說八道辱罵我父親,我必不客氣。」
佟昭兒見戳到了良姜痛處,愈加得意:「你怎麼不客氣啊?有本事你告我啊,讓衙門裡也打我幾板子,看看大家是信你,還是信我?」
這話引得周圍眾人譏笑:「良國公通敵之事已經是罪證確鑿,皇上未定案,不過是心慈寬容,留她母女一條生路而已。卻被她拿著雞毛當令箭。」
「慎言啊,你可別忘了,人家剛剛借著一幅百鳥朝鳳,騙取了太后的偏愛。」
……
方乘煦拽了拽佟昭兒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得理不饒人,被佟昭兒狠狠地甩開。
「你還看不明白嗎?當初我父親揭穿良國公通敵之事,她對我們家恨之入骨,我就算是忍氣吞聲,她也會不依不饒的。」
良姜袖子裡的手握起鬆開,又重新緊握,望著佟昭兒,突然裂開嘴,笑了。
這一笑,有一抹詭異,瞧得佟昭兒一時間竟然心驚膽戰,有點發毛。
「你笑什麼?」
良姜上前兩步,往佟昭兒的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我笑,方夫人可憐。」
佟昭兒一愣:「我可憐?良姜,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乃是將軍府嫡女,我的夫君乃是四品副參領,前途不可限量,反倒是你,不過是個過街老鼠,沒人要的棄婦,你拿什麼可憐我?」
良姜勾著唇角:「可憐你井底之蛙,一輩子沒吃過細糠,我良姜不稀罕的男人你卻當成寶;
可憐你除了將軍府嫡女的頭銜,一無是處,離開了你父親,你什麼都不是。」
佟昭兒不屑譏笑:「你不過就是碰巧,幫著侯府尋回了被搶的壽儀,該不會就覺得,自己多了不得吧?
我佟昭兒當年也是鐵馬銀槍,百步穿楊,假如沒有嫁人,戰場殺敵,建功立業,此時好歹也是個女將軍。就像你良姜這三腳貓的功夫,與我而言,就像碾死一隻螞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