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雙「喜」臨門

  第1章 雙「喜」臨門

  「恭喜少夫人,佟姑娘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產婆眉開眼笑地討賞,良姜懸著的一顆心方才落下。

  數月前將軍府千金佟昭兒未婚先孕,寄住在阜城方宅養胎,良姜謹慎照料,今日總算瓜熟蒂落。

  而且,戍邊西涼的夫婿方乘煦今日終於凱旋榮歸,可謂雙喜臨門。

  「砰!」

  產房的屋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道高大清俊的身影席捲而入。

  良姜被撞了一個趔趄,桌角磕到腰眼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產婆大聲叱罵:「哪來的野男人!這婦人的產房哪能隨便闖?」

  男子卻對二人視而不見,闊步而入,徑直撲到佟昭兒床前,滿是急切。

  「阿昭,我回來了!」

  佟昭兒疲憊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乘煦,你怎麼才回來?快要疼死我了!」

  男子緊捉著佟昭兒的手,擱在唇邊溫柔摩挲:「都是我的錯,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與咱們孩子受一點委屈。」

  良姜這才認出,眼前這個對佟昭兒信誓旦旦的男子,正是自己許久未見的夫君方乘煦。

  瞬間如皚皚白雪覆頂,遍體生涼。

  婆婆說,照顧佟昭兒是為了討好將軍府,能讓被罷黜的方乘煦早日返京。

  良姜無法拒之門外,精心照料數月,對於佟昭兒的嬌奢跋扈,頤指氣使也不作計較。

  但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佟昭兒腹中的孩子,竟然會是自己遠在西涼的夫君的!

  怎麼可能?

  寸長的指甲掐進手心裡,疼得鑽心。

  產婆見多了內宅的風流韻事,古怪地望了一眼良姜,識趣地退出去。

  方乘煦背身而坐,渾然不覺良姜的存在,淚眼婆娑地說著情話:

  「阿昭,你為了我眾叛親離,名節盡毀,等我封賞下來,功成名就,我就去將軍府提親,正大光明地迎娶你進府。」

  佟昭兒眼梢掃過門口良姜,眸底掠過一抹得意,稍縱即逝。

  「那良姜呢?你如今飛黃騰達,她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怎麼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哼,她楊花水性,傷風敗俗,能留下已經是我方家寬宏仁慈,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方乘煦的每一句話,都似乎藏著鋒利的針,無情地戳著良姜的心尖兒。

  她緊咬著下唇,咬得泛白。

  佟昭兒同樣是施捨一般,慷慨地道:「只要她能知情識趣,伏低做小,我也絕對捨不得讓你從中為難。」

  方乘煦被感動得一塌糊塗:「阿昭,能娶到你,方乘煦我何其有幸。」

  「只會說哄人的虛話,」佟昭兒嬌嗔:「我已經大半日水米未進,精疲力竭,想吃東西。」

  方乘煦如得了聖旨一般,立即起身:「想吃什麼,我這就吩咐下人去做。」

  「紅糖雪燕吧,這種精細吃食,下人粗手笨腳做不好,平日裡都是良姜親手燉給我吃的。」佟昭兒別有用心地補了一句。

  方乘煦一口應下,轉身才認出愣怔在身後的良姜,他立即不自在地低垂下頭,尷尬輕咳。

  良姜強做平靜,努力隱忍:「方乘煦,你是不是應當給我一個交代?」

  方乘煦目光躲閃,不敢與她直視:「什麼交代?」

  「佟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方乘煦心虛點頭,支支吾吾道:「當初赴京高中武舉探花,與昭兒在軍營一見鍾情,情難自禁,就…就……有了肌膚之親。」

  「呵呵,難怪你大半年前無緣無故被佟將軍罷黜西涼!原來是做了這種齷齪事兒!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良姜的嘲諷令方乘煦心頭一凜,赤紅著麵皮兒,喃喃道:

  「我在邊關退敵有功,佟將軍已經網開一面,不再計較,說只等阿昭生完孩子,就為我們完婚。」

  「那你為何要欺瞞我?」

  良姜只覺得氣血翻湧,半個身子都是麻木的,一種被欺騙與愚弄的強烈憤慨拼力撕扯著自己。

  「母親只是不想你對阿昭心生芥蒂。」

  「大婚兩日,你便進京參加武選,一去不歸。被罷黜邊關,也只留我一人苦苦支撐這個家,自認從不曾虧待你家人半分。

  你們卻全都聯起手來,唯獨將我一人蒙在鼓裡。哄著我為你方家當牛做馬,騙我鞍前馬後地伺候她一個淫奔外室待產。」

  面對咄咄質問,方乘煦僅有的愧疚感消失,逐漸理直氣壯。

  「佟將軍位高權重,非但提攜我立下赫赫戰功,還肯將女兒嫁給我,這是我的機遇。

  這次回京,御前請功,我極有可能一躍晉升為四品將軍,日後少不得高官厚祿,也是你的造化。你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

  良姜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哆嗦著嘴唇:「如此我還要感謝你們不成?」

  「感謝倒是大可不必,阿昭想吃紅糖雪燕,你去給做一盞來。」

  良姜冷冷地望著他,平靜地道:「沒有。」

  「沒有就讓人速速去買!各種滋養補品多準備一些。」

  良姜指著自己鼻子,淡淡地問:「你這是在命令我?」

  方乘煦不悅地道:「母親說我走了之後,一直都是你在掌家,不找你找誰?」

  良姜扶著仍舊隱隱作痛的腰眼兒:「不好意思,從現在開始,這個家誰愛當誰當,我不伺候了。」

  方乘煦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伸出手來,不屑輕嗤:「這家又不是非你不可,犯不著以此拿捏我。」

  良姜從腰間摘下鑰匙,毫不猶豫地丟進他的手心裡:「帳簿在我院子裡,一會兒可以讓下人去取。」

  方乘煦輕哼:「這可是你自己主動交出來的,到時候可別哭著喊著說我逼你,再費盡心機地奪回去。」

  良姜一句廢話也沒有,轉身便走。

  剛回到聽竹苑,余怒未消,屋門就被砸響了。

  良姜似乎早有預料,坐在妝檯前頭也不回。

  「簡直豈有此理,錢櫃裡是空的!」方乘煦直接推門而入,興師問罪:「府上銀子呢?你全都藏到哪裡去了?」

  良姜依舊慢條斯理地梳理著頭髮,波瀾不驚:「我嫁進方家的第一天,方家就被銀莊堵著府門討債。

  那時候,婆母說是為了你我大婚欠下的斡脫錢,我從自己嫁妝里取了兩千兩銀子,替你償還了所有外債。你覺得,方家能有什麼積蓄?」

  方乘煦一噎:「那我不在這一年,家中田地商鋪里總有收成!」

  良姜輕嗤:「方家早就入不敷出,否則怎麼會被債主堵上門來?方乘煦,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一年多若非我娘家貼補,方家早就難以為繼。

  更遑論,你那將軍府的大小姐嬌奢慣了,每日要上好的錦衣玉食伺候著,佟家不聞不問,可沒掏過一粒米。你還好意思跑來質問我,找我要錢?」

  方乘煦被駁斥得惱羞成怒。

  「我方家乃是將門世家,家中產業在這阜城府都是屈指可數,怎麼可能像你所言這樣捉襟見肘?

  阿昭與母親說你經常不安於室,廝混於市井街巷,莫不是中飽私囊,在外面養了野男人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