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

  中國式的婚姻大多都逃不開兩個家庭的羈絆,而並非只是夫妻雙方,同樣的,一旦婚姻破裂,傷害的也是兩家人。

  當初在他們決定離婚的時候楊柳對自己父母的安撫還歷歷在目,可季晨曦並不是在等價交換,而只是在做應該也是必須的事情。

  楊柳的父母來北京的那天是季晨曦和楊柳一起去機場接的機,然後直接將人送回季晨曦和楊柳曾經共同的家裡。

  早在一個多星期之前季茂德和江月寧已經回到澳洲,季晨曦取消了原本打算同行的打算,留在國內等待楊柳父母的到來。

  在楊柳的父母來之前季晨曦和楊柳已經將家裡整理過,原本被摘下的結婚照也重新掛了起來,那些彰顯著楊柳是這個家的另外一個主人的東西也被一樣一樣的放了回去,就好像時光也跟著倒流。

  家裡的傭人全部訓練有素,絕對不會多說半句不該說的話,又因為季晨曦的吩咐而對楊柳的父母還有一起來北京的堂妹都分外恭敬用心,照顧的幾乎是無微不至。

  楊柳的家庭雖然算得上小康之家,但絕沒有到家裡會有這麼多傭人的地步,所以對此楊柳的父母和堂妹都感到十分的不習慣,也總是非常拘謹,就連與季晨曦說話的時候都永遠客客氣氣的,而這份客氣也變相的代表了一種陌生。

  能感覺到的季晨曦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曾經娶走了他們的寶貝女兒,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可是他那個女婿一直到和楊柳離婚,也沒能對他們儘儘孝心,甚至就連關係都沒能拉緊一些,而再反觀楊柳對自己的父母,季晨曦真的是萬分慚愧。

  楊柳父母到北京的那天晚上他們在一起吃了晚飯,經過季晨曦的吩咐那天廚房將菜色準備的十分豐盛。

  等到了晚上將父母和堂妹安頓好之後楊柳和季晨曦回到了主臥室里,這間房間真的承載了太多回憶,那些屬於她的東西又都被放回了原處,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是假的。

  「我去隔壁的客房睡,明天一早我早早就過來,不會被你父母發現的。」季晨曦開口對正看著梳妝檯有些發愣的楊柳說道。

  而他的話也讓楊柳拉回了有些飛遠了的心神,可是再將視線轉到季晨曦的身上時,卻帶著一些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哀傷,但她本人好像並沒有察覺的一邊回答季晨曦一邊還點了點頭:「哦,好的,辛苦你了。」

  將剛剛楊柳的神情盡收眼底的季晨曦繃緊了唇線,可是想了一下之後終究還是沒有多說,只是說了一句「早點睡」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一面牆的微小阻隔,隔壁與隔壁的不遠距離,卻是過去與現在,家人與外人,我們與你我的差別。

  這個晚上,可能註定了要有人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季晨曦不到六點就起床了,他走到主臥室的門口,有些猶豫,但最終並沒有做敲門的舉動,他怕吵醒楊柳。

  雖然季晨曦進門的動作很小心,但楊柳還是從床上坐了起來,顯然是醒著的,季晨曦看了看她眼下的黑眼圈,心下瞭然,笑容到了嘴邊也變成了苦笑:「看來你也沒睡好。」

  「有些胡思亂想,也可能是稍微有些不習慣了。」楊柳簡單的回答,十分隨意的好像並沒有想太多,可是季晨曦的視線卻看向了楊柳剛剛起身離開的那張床。

  那是他們結婚之前他特意從法國特意找了工匠為他們訂做的。

  因為父母的到來楊柳特意請了幾天假,又因為臨近春節也不是太忙,貝明旭特批楊柳可以直接休息到年後再來上班。

  從遠遠的偶像到公司十分器重自己的老闆,用徐書瑤的話說楊柳的追星路程簡直是圓滿的讓她都覺得人生真是充滿了希望。

  就這樣楊柳帶著父母在北京玩了幾天,又陪著堂妹去了她想要報考的學校轉轉順便拜訪她家裡人為她聯繫的老師,等他們把這些忙完,轉眼間春節就來臨了。

  之前的幾天季晨曦的公司不忙幾乎每天都可以在家裡陪楊柳的父母一起吃晚飯,偶爾下班早了還會打電話給楊柳詢問了他們的地址之後直接過去找他們。

  而等真的到了春節,季晨曦則是完全閒下來,年三十的頭一天雖然明知道家裡什麼都不缺,可是當楊柳的媽媽在將先回老家去的堂妹送到飛機場之後,在回來的路上提議說想要出去採購年貨的時候,他還是一口答應,順便還攔下了想要阻止自己母親的楊柳。

  採購年貨其實也是給這個春節增添了些年味,或許買什麼東西並不是重點,講究的只是一個氣氛。

  在超市的時候楊柳看著陪著自己父母買東西時充滿了耐心又眼疾手快的總能在她爸爸前面將東西放進購物車的季晨曦,嘴角邊揚起了些笑容,但眼神卻越發深邃起來,好像被遮掩上了一層濃霧,穿不透看不清。

  大年三十那天的年夜飯是由楊柳媽媽掌廚,楊柳在旁邊幫忙。之前在楊柳家第一次吃到楊柳媽媽做的菜時季晨曦就已經知道楊柳之前說她自己手藝一般真的不是謙虛,因為她的媽媽做菜實在太好吃,雖不及外面廚師做的精緻,但卻多了些外面絕對沒有的專屬於家的味道。

  而這一次的年夜飯又讓季晨曦見識了一下,楊柳媽媽不光做菜好吃,而且效率極高,一大桌子的菜她只用了一個半小時就全部搞定了。

  這天季晨曦開了一瓶好酒,是前幾天趙澤凱剛剛送給他的,絕對值得珍藏的類型,但季晨曦選擇在今天和楊柳的爸爸一起喝上幾杯。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楊柳的父母和季晨曦的相處已經沒有那麼拘謹了,所以這頓年夜飯的氣氛十分不錯,楊柳的爸媽都很高興,而這份高興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看著自己女兒生活的好從而可以安下心來。

  對於這些季晨曦和楊柳都清楚,所以他們在陪著兩位老人聊天說話的時候,儘管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但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吃過了飯之後楊柳的父母按照往年的習慣切了水果又拿了堅果和一些零食小吃準備看春晚,而季晨曦則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讓傭人去將今天早上別人給他送來的那些煙花放了。

  煙花綻放在天空中很是漂亮,楊柳的爸媽也走出屋子來看,這讓本來其實沒太多興趣的楊柳和季晨曦也跟著走了出來。

  在忽明忽滅中,楊柳和季晨曦突然就默契的都轉過頭來看向對方,綻放在天空中的煙花好想也綻放在了對方的眼裡,從而延伸到他們的心裡。

  看了春晚又吃了餃子,這個年三十就這樣過去了,在楊柳的爸媽回房之後,季晨曦和楊柳也該各自回房間睡覺了。

  「我們家很少這樣過年。」在走到主臥室門口的時候,季晨曦對楊柳這樣說道。

  「有點老套是吧?」楊柳笑著反問了一句。

  「春節本就是個傳統節日,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最關鍵的是你爸媽覺得開心。」這樣說著的季晨曦眼神中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和。

  「他們應該很開心,尤其是我爸,他大概這輩子都沒喝過那麼貴的酒,要是讓他知道那瓶酒的價格,他大概會被嚇出心臟病來。」楊柳想到之前吃年夜飯時季晨曦開的那瓶酒以及自己老爸根本喝不出個所以然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那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聽聞的季晨曦從善如流的也跟著調笑了一句。

  這天晚上就這樣過去了,新的一年的陽光普照大地間也追趕上了去年的尾巴。楊柳媽媽在每一年的大年初一這天都會早早起來包餃子,所以當季晨曦還是按照之前六點左右起來去楊柳房間時,正巧被楊柳的媽媽撞見。

  「你......晨曦你怎麼從這兒出來了?」楊柳的媽媽見季晨曦不是從主臥室出來而是從客房出來的時候,自然是十分驚訝的。

  也幸好季晨曦的反應快,怔愣還沒來得及表現出來就被他給完美的掩飾了過去,淡定又從容的答道:「楊柳她在洗漱,我就來這邊用了下洗手間,您今天起這麼早啊?「

  「哦,今天初一嘛,我早點起來包餃子。」聽聞的楊柳媽媽並沒有絲毫懷疑的就被季晨曦將話題給帶了過去。

  「那我回房間收拾一下,然後下去幫您。」季晨曦回應道。

  「哎呀,不用不用,哪兒用得著你啊,現在還早呢,你們年輕人再多睡一會兒,平時那麼忙趁著這幾天多睡點懶覺。」楊柳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就往樓下走去,好像生怕季晨曦再提議要來幫忙一樣。

  小小的危機就這樣解除了,可是第一次楊柳的媽媽不會多想,但如果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怕是就可能會引起懷疑。

  「所以我以後可能還要再早一點過來。」在將剛剛的事情告訴了楊柳之後,季晨曦這樣說道。

  「那樣你會休息不好的。」楊柳微微皺著眉頭,為了這樣的巧合,也為了自己竟然沒有想到自己媽媽初一都會早起的事情。

  「沒關係,白天要是困了可以隨時補覺,反正我這幾天休假。」然而季晨曦卻是滿不在乎。

  「或者等你過來了在這邊接著睡也行,反正我醒的早。」楊柳輕輕點了點頭,雖然知道睡到一半起來怎麼也比不上直接睡到自然醒,但也確實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嗯,或者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這裡打個地鋪。」季晨曦提議著說道。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家裡沒有準備打地鋪的東西,我擔心只鋪些被子你會睡的不舒服。」這樣說著的楊柳眼睛裡乾淨的都是單純的擔憂,而見狀的季晨曦在心變的無比柔軟的同時下意識的就想去摸楊柳的頭,可還沒等他伸出手,就如夢初醒的停止了動作。

  現在的他們,再做這樣的動作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