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棺槨禮,閻王貼

  「大雨滂沱,又是四鬼節之一的清明,選在這日子成婚,也太不吉利了。」

  「段北王的念頭豈是你我俗人能知曉的?我聽說這日子反而是精心挑選過的,成親只是幌子,實為取鼎爐,求武道。」

  「鼎爐?也對,這短短一年間,段北王就死了兩任妻子,前段時間第二房妻子不知怎地就跳樓了,我兒子同學是法醫,據說那女人渾身上下長滿癩子,就像披了癩蛤蟆的皮,但其本身卻沒有任何疾病。」

  「紅顏薄命……想來唐妤也逃不脫這命運了,那可是堂堂的赤城第一美人啊,嫁給這麼個長相奇醜,齙牙禿頂的糟老頭,可惜呦。」

  「但是曹家倒可以借著段北王的名頭一統赤城商界,隻手遮天了,我提醒你們說話都小心點,當心被曹家人聽到。」

  議論聲戛然而止。

  ……

  酒店莊園鋪滿了火紅的緞帶禮結,紅燈籠在雨中明滅,天地一片赤紅,喜慶而悽然。

  嫁衣殷紅如火,鳳冠霞帔,錦繡流雲,唐妤無聲哭泣。

  「蕭廷哥哥,妤兒今天就要嫁人了,等不到你回來的那一天了。」

  「以蕭家的往日階層,妤兒自知配不上你,從未奢求過能嫁給你,但妤兒……好想讓你看看妤兒穿嫁衣的模樣。」

  大婚之日的妝容秀氣驚艷,唐妤卻活像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

  一襲緞面中山裝的曹家公子曹厲笑容陰婺:「大喜之日哭喪著個臉,是想讓我殺了你媽給你助助興?」

  「別看段北王已經七十多了,但他老人家可生猛的很,一定不會讓你守活寡的。」

  「等會伺候好他老人家,你爹媽在哪個醫院我可一清二楚,最好別給老子耍花招。」

  「給老子笑!」

  曹厲扶著她往酒店走,漆黑入口仿佛惡鬼的深淵巨口。

  眼淚無聲滴落,唐妤攥緊了袖子裡的手,掌心安靜放置著一柄短刀,真到了那一步,她寧死不從。

  「哦,對了。」

  曹厲一聲嗤笑,指尖點在唐妤臂彎,後者手臂酥麻難耐,鬆了手,一柄明晃晃的短刀落了下來。

  唐妤面如死灰。

  「想死?想的挺美。」

  咚……

  禮鍾奏響。

  「吉時,禮成。」

  「入洞房!」

  尖細的嗓音傳出很遠,眾人目送著薄命的姑娘入酒店,但此時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卻遠遠傳來。

  吱……嘎……吱……嘎……

  一聲聲令人牙酸的詭異聲音引人回頭,只見一個青年扛著足有三米長的紅木棺材,泰然自若的向這邊走來。

  身軀筆直如槍,千斤棺木舉重若輕,力拔山兮氣蓋世,開天闢地定乾坤。

  一眾社會名流,赤城的半壁江山,此刻全都目瞪口呆。

  棺材?

  大婚之日舉個棺材來現場,這……

  「什麼人,你禮貼呢?」

  守在門口記禮單的壯漢凶神惡煞,一揮手,數名保鏢捏著拳頭圍了上去。

  曹家二爺,曹厲之父曹天龍高高躍起,同他們一同出手。

  「小子,找死。」

  一語未畢,青年一力擲出棺材。

  棺材剎那仿佛一座小山呼嘯而出,滂沱雨幕都被瞬間隔斷,十幾名保鏢來不及出手就被撞的骨斷筋折,吐血倒飛。

  千斤重的棺木一直撞爆一整座水泥牆,才堪堪停下,上面還拖著半具人體。

  曹天龍膽寒的止住了腳步,青年卻鬼魅般的來到他面前。

  一巴掌下去,一張臉血肉模糊。

  「你……你是誰?兒子,快叫你許博大哥救我啊……」

  含糊不清的慘嚎聽得人膽寒。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五更?」

  青年一腳踏著棺材板:「我要你死,你就得死,誰也救不了你。」

  抬腳甩腿,在曹天龍胸口鑿了個巨洞,透過洞還能看到跳動的器官。

  「爸!」

  曹厲肝膽俱裂,目眥欲裂。

  一瞬間,全場仿佛按下了靜止鍵。

  這小子誰啊?

  當眾殺人,何來王法?

  青年在棺材上筆直而立,笑著朝赤城的一眾名流拱手:「蕭家,蕭廷,特來為段北王和曹家送禮拜貼。」

  「送,棺槨禮。」

  「拜,閻王貼。」

  一石激起千層浪。

  蕭家,這兩個字已經成了赤城的禁語,人人聞之色變,對三年前那場一家二十九口滅門慘案更是諱莫如深。

  蕭家人,不都死絕了?竟還留有活口?

  「蕭廷哥哥,真的是你!」

  唐妤仿佛重新被賦予了生氣,一張精緻臉蛋再度活色生香起來。

  但緊接著她就驟然色變:「蕭廷哥哥你快走,我是自願嫁給段北王的,我們以後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說著她就要去搶曹厲手裡的短刀,想自殺斷了蕭廷的念想。

  「想死?艹!太便宜你了,這畜牲剛殺了我爹,你覺得你能那麼容易就死?」

  「他不是在乎你嗎?那老子就想辦法慢慢折磨你,讓他生不如死!」

  曹厲狀若瘋魔。

  「你想讓他怎麼死。」一人從別墅中的陰影踏出,是個身壯如牛的男子。

  段北王手下首席弟子,許博!

  「粉碎四肢,斷子絕孫,剮去全身的皮做成人彘,然後我要讓他親眼看著段北王玩死這女人!」

  「師父會喜歡的。」許博扯起一抹僵硬而陰森的笑。

  他似舒爽似痛苦的發出一聲長長嘆息,渾身噼里啪啦發出密集脆響。

  古武武修!

  一眾名流眼現敬畏。

  「要是你只是單純傷了我師父的面子,你自斷個手腳筋,我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但你敢殺曹家的人,那你就只能死了,要知道曹家背後的人,可是我師父都惹不起的存在啊。」

  不然一個曹家支脈的曹厲,怎麼配和段北王結識?

  在江湖上混,借勢搭線必不可少。

  眾人微驚。

  曹家背後竟還有這等勢力。

  「聒噪。」蕭廷不耐了,只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也死吧。」

  許博嗤笑出聲,踏步而出,只一瞬就爆衝到蕭廷面前,沙包大的拳頭轟出破風聲,直擊蕭廷天靈蓋!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蕭廷只是拍蒼蠅似的輕柔揮出一掌,許博卻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座山嶽撞中,渾身骨骼剎那盡碎,一攤爛泥般被甩到牆上!

  當場暴斃!

  一剎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位古武武修,就這麼輕易死了?!

  「段北王!救我!」曹厲因恐懼而瘋狂的驚呼著。

  下個瞬間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掐住唐妤將短刀抵在她脖子上。

  「蕭野狗,現在立馬挑斷自己手筋腳筋,不然老子就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