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兒,跑……快跑啊。」
「保住我蕭家血脈,再也別回赤城……你鬥不過他們……」
「哥,救救我,我怕……」
夢魘化作一聲聲悽厲尖嘯,至親骨肉的斷肢血肉堆積眼前,觸目驚心,蕭廷躲在垃圾堆瑟瑟發抖。
一個賊人拎起年幼的妹妹,獰笑著梟首剖肚,提著還掛著腸肚的尖刀,朝他高高揮起,猛地落下!
「啊,臭小子,你幹嘛!」
一聲嬌呼。
蕭廷驚醒。
遍地屍骨破碎,變作了活色生香。
身側風韻猶存的美婦人一襲輕紗蔽體,暴露著大片光潔香艷的肌膚,而他的手……正攀在那對誇張的玉峰之上。
「整天念叨著復仇,斷絕兒女私情,沒想到身體倒是下作的很,不過,你想來就來啊。」
美婦人橫眉斥罵,字字珠璣,手上卻瘋狂撕扯著本就輕薄的衣裙。
蕭廷滿頭黑線。
可是……這是他的房間啊,美婦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沒有辯駁,只是淡淡道。
「師父,我想下山了。」
美婦人玉手一顫,有些詫異。
「廷兒你的天絕神針已臻化境,且通曉周易天地篇,黃帝內經參同篇,已是超今絕古的第一神醫聖手。」
「你手握天機榜,一聲令下,便可調動百萬御龍軍,碾碎世間一切。」
「師父在外產業無數,每年最少兩三萬億供你花銷,華夏首富全部資產都不及你一分身家。」
「你想要什麼,師父都能給你,留在島上不好嗎?那幾個蝦米師父隨手就能幫你處理。」
蕭廷堅定搖頭,雙拳緊握:「眼見父母妹妹慘死卻不去手刃仇家,妄為人子,等廷兒了結一切再來盡孝。」
美婦人臻首輕搖:「算了,既然你去意已決,我也不強留,但在你走之前,你的純陽之軀是不是應該………」
說話間,便開始寬衣解帶。
蕭廷一張俊臉剎那通紅,拔腿就逃。
美婦人固然姿色超凡,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
可師徒有別,於他又有救命之恩,蕭廷實在跨越不了這一層倫理道德。
美婦人瞧著那溜得飛快的背影,無奈高聲叮囑道。
「廷兒,你有七位師姐在外界,如遇難事可向她們求救。」
「你大師姐是天機閣閣主,掌握世間各國首腦命脈,二師姐乃是位列世界第一的投資巨擘……」
「你七位師姐還是純陰之軀,陰陽交合對你有大好處……」
過度驚嚇的蕭廷上了船便開出數里遠,師父後續的話語聲也淹沒在海浪聲中。
他無奈撓頭。
「剩下五位師姐是做什麼的?這跑太快我也沒聽清啊。」
……
春寒料峭,一雨清明。
赤城,北山陵園。
男人一襲黑衣,撐著黑傘獨自上山,踏著青苔越過一排排墓碑,來到一處家族陵前。
家族陵的總碑文上寫著:蕭家二十九口。
二十九口人,二十九座碑。
「二叔,堂弟,堂姐……四舅……」
每走過一座墓碑,故人音容笑貌便湧現心中,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浮上心頭。
三年前爺爺大壽,長壽麵剛端上桌,便闖進來一群武修大開殺戒!
蕭家二十九口一夕滅門,蕭家老爺子的頭正掉進那碗面里!
對方肆意虐殺折磨,女眷削皮放血,男丁先騸後梟首,父母為保住他和妹妹,被亂刀剁成肉泥!
蕭家老宅一片泥濘,全是蕭家人的骨血!
背負血海深仇的他跳崖入海,所幸得老天憐幸,被路過的師父所救。
緊攥著拳頭緩步走過這些墓碑,蕭廷的掌心已被指甲割的面目全非,橫流的血水混著雨水漬進陵園地面。
三年過去,那股憤怒疑惑,依舊像烈火烹燒著他。
蕭家素來樂善好施,廣結善緣,每年光施捨出去的錢財就在百萬之上。
到底是誰,有如此仇怨,要對蕭家二十九口趕盡殺絕。
他不解!他憤恨!
但今時今日,他已經不想追究這背後的原因了,因為只要是與此有牽扯者,他就必要趕盡殺絕,借這些人的血,以慰蕭家眾人在天之靈!
……
清明時節,來陵園的人不少,無數目光被男人驚擾,遙遙鎖定著蕭家陵園。
「曹家不是下了必殺令?任何人不得入蕭家陵園?這男人是誰,敢違抗禁令?」
「竟然是他?我認識他,他就是當年蕭家滅門慘案中唯一的幸運兒,蕭廷!」
「既然逃了那還回來幹嘛?找死?嘖……還真是好運難擋該死的鬼。」
「你說的哪門子風涼話?赤城哪家人敢說沒受過蕭家的恩惠,這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嘴上積點德吧。」
前來祭奠親人的人們聚在一起當看客。
指指點點。
「唉……他父母和妹妹的墓被曹家給糟蹋成那副模樣,也不知道他看到後該有多痛苦,那幫畜牲可真不是人。」
蕭廷一路走到家族陵最深處,來到自己一家四口的墓前。
他愣住了,轉瞬,眼眶通紅。
蕭家其餘陵墓都完整無缺,但他家這裡的墓穴卻是四個空洞,其內遺體不翼而飛。
「我父母和妹妹的遺體呢……」
滔天怒意幾乎斷絕了雨幕,地面都漫開蛛網一般的裂痕。
這群畜牲!
落葉歸根,人死都不給個根,遺體都無法安眠,讓他的父母妹妹永不入輪迴。讓他連個祭奠的地方都沒有?
他要殺人,殺光那群畜牲!
壓抑著殺氣隨手拔除墓前雜草,他注意到自己的那座空碑前,寫著一行又一行小字,寫的全是他的名字。
認出字跡後,殺意滯住片刻。
唐妤。
他的青梅竹馬,隔壁唐家之女。
沒想到蕭家一家滅門後她還掛念著他,怪不得蕭家陵園這麼幹淨,尤其是他家這四座墓碑,想來是唐妤常常來掃墓。
「知曉蕭家慘案的人里,只有唐妤姑娘始終如一相信您還活著,每天都來為您祈福。」
一個一身黑色中山裝中年人來到他面前嘆氣道。
「蕭廷先生,我是您四師姐柳芷茵的手下,負責調查蕭家當年滅門之事,這是我在您家老宅發現的信。」
「都是唐妤姑娘寫給您的,一直不知寄往何處,她便只能送去蕭家老宅。」
蕭廷翻看著這些信。
『蕭廷哥哥,你已經離開761天了,也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今天我去廟裡給你求了個護身符,不用你戴在身上,只要裡面有你的生辰八字就能靈驗。』
『蕭廷哥哥,曹家的混蛋給蕭家陵園設了禁令,不讓我進去,我沒法給你祈福了,不過他們難不倒我,我找了一個狗洞能鑽進陵園。』
『蕭廷哥哥,他們要動叔叔阿姨和妹妹的墓,把遺體都挖出來了,也不知要做什麼,我乞求,打罵都沒用……我好沒用。』
這一封信上沾染著些許血跡。
『蕭廷哥哥……我要嫁人了,可能以後都沒法來看你了,我也不想嫁……我想嫁的人是你,可是我不去,唐家就要大難臨頭了。』
看完最新的一封信件,蕭廷殺氣外溢。
「唐妤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蕭廷只一眼便驚的對方汗流浹背,讓原本緘口不言的中年人不由自主道出實情。
「是曹家,唐妤小姐為您守身如玉,曹家公子幾次三番追求無果,便妒火中燒,也不知怎地搭上了段北王周莊成這條線。」
「他不僅拿唐家威脅唐妤姑娘,今日還給唐妤小姐下了藥,逼迫她跟嫁給段北王,婚禮舉辦地在蘭香閣。」
「今日……正是大婚之日!」
「據我調查,您父母和妹妹遺體消失之事,背後也有曹家和段北王的參與……」
蕭廷目眥欲裂,一瞬消失在陵園內。
殺意褪去,中年人身上一輕,清醒過來,霎時間面如死灰,高聲勸道。
「蕭先生您別衝動,那段北王不是泛泛之輩,三天後您四師姐就回來了,到時候再調查蕭家之事也不急,萬萬不要為了一個女人且亂了大局啊。」
「您……」
中年人見喊叫無果只好掏出手機,撥通後面色灰白的顫聲道:「柳小姐,您師弟執意要去救那女人,我……我沒攔住。」
電話那頭的女人,語氣冰寒刺骨。
「你保護好我師弟,不死就行,這小子沒下過島,不知道這外界早就變了樣。」
「……我現在就動身趕往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