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蝕魂夜下的深海
鐵劍娘子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未完成的儀式上。
「以叛徒之名，見證女神的回應！」
她一聲怒吼，隨後便鬆開手。
那道黑影像是在響應她的呼喚，慢慢動了起來，直到來到她的面前。
她名喚復仇之矛——卡莉斯塔。
鐵劍娘子腳步踉蹌地向後退去，急促地喘著氣。
卡莉斯塔身披古老的鎧甲，半透明的皮膚中散發出幽暗的微光。
她周圍的濃霧如同有生命般翻滾飄動。
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卡莉斯塔從胸口處抽出一根長矛——那是曾經殺死她的古老武器。
隨後，她將抽出的長矛丟在地上。
她們倆相對無言，沉默中充滿了深意。
鐵劍娘子明白，面前的復仇之矛在邀請她復仇。
她也知道，她必須付出靈魂的代價才能達成誓約。
卡莉斯塔靜靜盯著她，目光中滿是冷酷無情。
鐵劍娘子拾起了地上的長矛。
「我發誓，我會為這場復仇，獻出生命！」
鐵劍娘子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她將矛尖轉向自己的心臟。
「我發誓，我要獻出我的鮮血和靈魂。」
她知道，如果她的丈夫在天有靈，他一定會懇求她不要走這條路。
但她別無選擇，這是唯一能夠完成復仇的辦法。
卡莉斯塔仍然在靜靜注視著她。
鐵劍娘子閉上眼睛，想起了躺在地上、身上布滿劍傷和斧痕的丈夫。
她又想起了孩子們，心如刀絞。
然後，她的眼神變得堅如磐石，雙手緊緊握住了長矛。
「請幫助我，幫助我殺掉他！」她懇求道，決心已定。
長矛對準胸口，猛然刺入，直到貫穿跳動的心臟。
鐵劍娘子跪倒在地，眼睛圓睜，她努力想說話，但只能吐出血沫。
卡莉斯塔冷漠地注視著她漸漸死去。
隨著最後一絲生機斷絕，鐵劍娘子的殘魂掙扎著站了起來。
她低下頭，虛幻的視線落在地上那具浸透鮮血的屍體上。
她面無表情，像是在進行最後的道別。
一柄鐵劍出現在她手中。
一條飄渺的紐帶出現在她面前，散發著微弱的幽光，將這個新生的殘魂與復仇之魂連接在一起。
通過這條紐帶，鐵劍娘子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無數冰冷的靈魂，她們口中頌唱著復仇。
然後，她又好像看到了曾經的他，那個自信而不傲慢的男人。
那時候的他，仿佛是天生的領袖，天生的戰士！
這樣的指揮官，是鐵劍娘子願意為之戰鬥的。
復仇之矛在憤怒。
蔓延的紐帶，讓她見證了這個女神的過去，原來她也經歷過背叛嗎？
「我們有相同的仇恨，那會驅使著我們前進！」
復仇之矛卡莉絲塔說道。
她的聲音冷酷而陰森。
「我們將合而為一，共同踏上復仇之路。」
鐵劍娘子點了點頭。
隨後，復仇之魂和鐵劍娘子的殘魂消失在黑暗中。
……
波濤洶湧的大海上。
今夜的海面異常平靜，仿佛一片黑色的琉璃，倒映著夜空中的繁星。
銀色的月光灑在海面上，但月亮的光芒正在逐漸消失，就像被扼殺了生命。
因為月光下的天空，此刻已經完全被黑影籠罩，一條條觸鬚在夜空中肆意狂舞，就像是惡毒的風暴被賦予了生命一樣。
這種情況人們已經遇到過很多次，每次都有許多人的靈魂被捲入其中，至今仍遭受著無盡的折磨。
但這次的黑影前所未有的龐大，蔓延得如此之遠。
蝕魂夜，生活在海邊的人都知道這個恐怖的名詞。
傳聞每當蝕魂夜來臨，就會從大海深處蔓延出恐怖的怪物，吞噬生者的靈魂。
雖然蝕魂夜的傳說如此恐怖駭人，但海邊的人已經開始習慣它的存在。
人們知道這是暗影島上生出的鬼怪怨靈，它們會群起聚集，席捲而來。
蝕魂夜途經之地的居民學會了觀察徵兆，他們甚至學會如何躲避蝕魂夜的黑暗，讓自己更加堅強努力的度過，然後去哀悼那些在蝕魂夜中不幸離去的靈魂。
甚至有膽大包天的人在蝕魂夜依舊膽敢出門。
今晚亦是如此。
平靜海面上，漂浮著無數折斷的木板、撕碎的布料和新鮮的屍體。
圖德烈儘量不去看它們。
海難降臨的這段時間裡，他把嗓子喊啞了，希望能發現倖存者。
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
於是圖德烈只能選擇抓住一塊漂浮的木板，掙扎著向上爬去，以此避開冰冷的海水。
作為在大海上討生活的老手，他很清楚長時間浸泡在海水中的後果。
失溫將會在悄無聲息間帶走他的生命。
他恍惚之間似乎聽到了大海在對自己溫柔的撫慰，他知道那只是一種絕望時候的幻聽。
海水很冰冷，凍得他身體僵硬，所以努力了很久，你就沒人爬上那塊木板。
於是圖德烈強迫自己不停地踢水，利用這種方式來加速血液流動，保持體溫。
儘管現在已經到達最絕望的時刻，圖德烈依舊沒有選擇屈服。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堅韌，以及對生命的無比眷戀。
「誰都不願意死，我也一樣，所以別想輕易拿走我的生命！」
圖德烈嘀咕著，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
他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副局面！
就在不久之前，圖德烈正駕駛著帆船全速駛向瓦洛蘭大陸邊上的小島，法爾格倫。
那時候他們距離陸地只有一步之遙。
但下一秒，一切都傾覆了。
正在回想之際，視線模糊，圖德烈猛然發現旁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飄了過來。
他定睛望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物件。
一張浸泡過油的牛皮紙。
這是他們航海圖的一部分。
上面畫著的是一個粗糙的老地圖，標明了貿易點、航線和航海距離單位。
還有許多一些耳熟能詳的地理名稱，以及他們秘密據點的位置。
圖德烈露出一絲苦笑，他恍惚間又陷入回憶中。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出海，自己的副手鮑吉有些擔憂這場旅程。
自己是怎麼說來著？
「人老了就不夠硬了？鮑吉老夥計？」
「沒事兒，不丟人，你要是真的不敢去就提前跟我說，我好安排人頂替你的位置！」
鮑吉朝著地上吐出一口濃痰：「我不是不敢，只是擔心這一趟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
圖德烈當時無所畏懼。
卻沒想到那個老海盜一語成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