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看下面半精靈們的反應，艾德里安說完後就直接不管下面的情況了。
他把目光轉向北面，那裡是最後還未被『清理』的地方，也是那座熊貓人生活的竹山的所在方向。
其實這座聯合都市，已經是中部諸國最後一座被「光復」的大城市了。
艾德里安本以為，這幾天來一直沒有動作的奧本海默，會在將最終手段放在這裡，於是才隨之準備好親自降臨，但不曾想，自己都已經開啟空間之門了，手下也將戰場打掃得差不多了，卻依舊沒見對方出手。
「是我搞錯了什麼嗎？他其實並不想趁此機會發展成【亡靈天災】？」
想來想去，艾德里安也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對面沒把握在面對自己的同時，還能將這場【亡靈瘟疫】發展成【亡靈天災】，加上中部諸國並不在那些背叛者的實力輻射範圍內，於是乾脆就不打算再進一步發展【亡靈天災】了、完成七階晉階就算了……
「就這？」
艾德里安有種向著空氣揮拳的憋屈感。
我這鬥智鬥勇是給誰看呢！
「應該不會這麼簡單，」艾德里安理性分析。
「難道他們是埋伏在竹山那邊，等著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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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德里安又一次日常過度分析的同時，北面。
位於中部諸國最北段的竹山，是一片不算大的小型山脈，海拔不高不低，山勢陡峭連綿成峰，且易守難攻，別說合軍團作戰，就是大一點的群體鬥毆，都很難在這裡發生。
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的平地供人在上面打架……
除了山還是山，幾乎沒有多少地是平的。
並不適合發展農耕業的地形，導致這裡長久以來都是文明社會迴避之地。
也就人口稀少，且沒有擴張欲望的熊貓人，能靠著竹山的那點自然資源實現自給自足……
第三紀元以來，長生種退出大陸舞台，擁有強悍武力值的熊貓人無數次守護住這片區域，使它數千年來一直沒有被外界的文明發展演變所影響。
這裡仿佛一片世外桃源。
以往，只有真誠對待自然、擁有純粹『武道之心』的超凡者，才會被熊貓人允許進入這片山脈，得到他們的友誼。
但現在……
幾騎騎乘著骸骨戰馬的亡靈騎士，在竹林內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綠植枯萎、土壤沙化，在它們的前方，是一些逃亡的亞人，以半人馬為主，半人馬的背上伏著一些受傷的亞人。
半人馬是蓋亞種的一支遊牧民族，活動範圍在亞人諸國北部與大陸北部凍土接壤的草原上，偶爾也會來到亞人諸國境內做點買賣。
這次的【亡靈瘟疫】，最先受影響的就是半人馬族，但不算翼人族的話，損失最小的也是半人馬族。
雖然遊牧民族沒有城池可以躲避戰禍，但個體極高的機動性讓半人馬們在災難發生的第一時間，就自發動員了起來、組織有效的撤離。
亡靈潮汐根本追不上半人馬們，只好轉而圍攻其他亞人的城鎮。
不過半人馬的幾個部落酋長好歹算是有點遠見，知道唇寒齒亡的道理，也就沒有一走了之，而是盡力幫助其他亞人族。
奈何不死生物數量實在太多，區區半人馬，根本無力回天，最後只能是在外圍做一點救援工作。
甚至於一部分早期突進太深的半人馬，現在已經被困在【亡靈瘟疫】爆發區域內，無法安全撤出，只能一步步退到竹山這邊來……
逃亡隊伍中，為首的一名半人馬戰士突然人立，人形的上半身向後扭了個半圓，手中戰弓連射七八箭，精準地叮中了亡靈騎士坐騎們的前腿膝蓋。
馬失前蹄，骸骨戰馬摔碎成一地白骨，亡靈騎士們並無大礙，但追擊之勢為之一緩。
而相對的，那名半人馬戰士也因為停下腳步進行精準射擊，而陷入到追兵的包圍中。
「你們先走，我來攔著！」
「托爾克！」其他半人馬驚呼。
名叫托爾克的半人馬揮舞戰弓，兩頭延伸出去的骨刃將靠近的亡靈擊退，並大聲說道：
「去找那些熊貓人！找到他們就能救我了，快去！」
半人馬畢竟是戰鬥民族，沒有那麼多廢話，也不矯情，最後看了幾眼托爾克後，便向山中奔去。
「來吧！你們這些不死不活的怪物，在你們面前的，是半人馬勇士托爾克·骨弓！」
半人馬的近身戰鬥技巧別具一格，上半身的雙臂和正常蓋亞種一樣戰鬥，而下半身的身體重心則在一雙前腿上，後腿時不時就揚起，鑲著特製鐵蹄的後腳宛如弩炮彈出，擦著就得碎幾根骨頭。
當戰鬥速度提高到一定程度，以一雙前腿為重心的半人馬，前後左右四面兼顧，看起來跟一個大陀螺一樣。
看起來就有點暈。
托爾克戰力彪悍，但也頂不住數量越來越多的不死生物，當到了已經被不死生物重重包圍、又久久不見援軍到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能在戰鬥中犧牲，也不失為半人馬勇士的光榮結局！只是可惜，我死後大概也會成為這些怪物的一份子……」
托爾克下定決心，自己戰死後怕是要被轉化成不死生物，因此在最後極限到來之時，一定要將體內剩餘的力量全部爆發，將自己炸個粉身碎骨！
這一路走來，他已經見過太多次前一刻還是同伴，下一刻就被污染、轉化為不死生物一員的人了……
戰弓早已斷裂，托爾克揮舞著一雙短柄戰斧，在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的不死生物中艱難地突進著。
「到此為止了麼……」
就在托爾克即將放棄、準備自殺之時，竹林深處的山崗上，一根長棍像迴旋鏢一樣向著這邊呼嘯過來。
長棍上裹著一層淡淡的白氣，所過之處，不死生物一觸即碎，硬生生清出一條從外部直通托爾克身邊的小道來。
已經在戰鬥中丟失一柄戰斧的托爾克，下意識伸手一接，便輕易將長棍抓在了手裡，在接觸其上白氣的一瞬間，已經疲憊不堪的托爾克頓時打了個激靈，體內力氣再生。
當即，他想也不想，趁著長棍上白氣未完全消散、「小道」未被不死生物再次堵塞，拔腿便是一頭猛衝。
在身上再次付出多處傷口之後，托爾克終於衝出了包圍，來到了那長棍被扔出的小山坡上。
此時長棍上的白氣已經完全消散，仔細一看，原來這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竹子，不普通的，是那些白氣。
「別發呆了，趕緊跟我來。」一個聲音從一旁響起。
托爾克抬頭一看，只見是一個全身毛髮黑白分明、看起來圓滾滾煞是可愛的直立熊。
這是一位熊貓人，而從其身上破破爛爛且縫有有多個口袋的衣袍來看，這正是一名熊貓人【武僧】，看他身上口袋數量，應該是個地位不低的『長老』。
托爾克如是想著。
此時，那熊貓人正好向一側推出一掌，微微泛白的氣勁向前呈扇形擴散，將前方用過來的幾隻骷髏兵直接震散。
而更讓托爾克驚奇的是，那些被震散的骷髏兵，竟然沒有再次自行聚合起來，其上的死亡氣息也仿佛被直接抹去。
這就是曾讓無數追求長壽者，求而不得的【武僧】之力，熊貓人稱其為「氣勁」。
很奇怪的名字。
「走！」
熊貓人將頭上斗笠一別，向著竹山深處疾馳而去，托爾克連忙跟上。
托爾克也是第一次接觸熊貓人，此時暫時脫離險境後，竟有閒心觀察起這個一直以來都以神秘著稱的種族來。
熊貓人的奔跑方式，在托爾克看來也十分奇怪。
明明是長著一雙不善跳躍以及奔跑的腿，趕起路來卻飛快，還一蹦一跳的，跟兔子一樣；
最神奇的是，有時候熊貓人的落腳點明明是在一些看起來脆弱不堪的樹枝、竹幹上，在那些在托爾克看來玩根本無法借力的地方，但那熊貓人竟然還是能反常理地實現借力再跳躍，且一躍就蹦出去老遠。
不過嘛，這個世界的「不合常理」，其實也是一種「常理」，托爾克只是驚奇，倒不至於大驚小怪。
反倒是對方那仿佛不死生物克星一般的「氣」，才更讓托爾克為之震驚。
隨著往竹山深處深入，地勢越來越陡峭，托爾克不得已要將自己回復不多的元氣都用在四蹄上，以與山石岩土間產生吸引力，免得失足滑了下去。
雖然走起來很麻煩，但走到這裡，至少那些不死生物是無法集群侵入了……
來到一處位於半山腰的平緩地帶上，托爾克終於再次見到自己的同伴們。
劫後餘生的眾人互相感動了一番，托爾克向那位將他救出重圍的熊貓人肅穆致謝。
熊貓人擺了擺手，說道：
「沒事沒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們的祖訓。」
熊貓人說出了一句有語法些怪異的諺語，這大概是他們的傳統文化吧？托爾克沒有細想。
「不管怎麼說，沒有閣下的相助，我怕是已經成為那些怪物的一員了。」
「這都是應該的，『行俠仗義』是我們的祖訓，更何況那些怪物都殺到我們家門口來了。」
又是一個有些奇怪的語句。
寒暄過後，托爾克得知這名熊貓人名叫『長青』，一個發音有些奇怪的名字。
熊貓人長青叼著一根竹籤，說道：
「最近幾天不止你們，還有好多人逃難來到竹山，我們能救的都救了，現在他們都集中在竹山深處我族的村落里，幾位也隨我來吧，這裡不是個是和修養的地方。」
托爾克等人自然沒有異議。
跟在長青身後，托爾克等人發現，原來竹山內部環境，並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惡劣，雖然依舊山路狹窄，但山間雲霧繚繞，頗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長青先生，你們熊貓人似乎……和我們的認知不太一樣，我是說，在我們的印象中，你們應該是不太願意去管其他人的事情的。」
路上，托爾克向熊貓人長青問道。
「嗯……怎麼說呢，雖然我們的確是不太想管，不過這不是因為我們冷漠還是什麼的，只是因為我們熊貓人背負著使命，必須全族守護某樣東西，因此所有熊貓人都發過誓永遠不離開竹山。」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種事情，告訴我們這些外人真的好嗎？」
「哈哈，沒關係的，其實在很多年前，外面不少人都知道我們在守護著什麼東西，但問題是，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守護著的，到底是什麼，只是遵循著祖訓，代代留在這裡，等待天命的到來……」
「Tian Ming？一個很玄奧的詞。」托爾克板起臉來不懂裝懂。
「哈哈哈，其實我們自己也不是很懂天命到底是什麼啦，也就那些老傢伙們才偶爾會說出一些很晦澀的釋義。」
熊貓人哈哈一笑，隨手從一旁的嫩柱子上掰下一節，塞進嘴巴里吧唧吧唧起來。
「長青先生不是熊貓人的長老了嗎？我看你衣服上有好多個袋子。」
托爾克道聽途說過一些熊貓人的習俗，知道他們中的【武僧】，會以身上長袍上額外縫製口袋的多少，來區分地位和實力。
比如九個袋子的，就算是熊貓人一族中的「長老」級別人物了……
「你說這個？」長青抖了抖破袍子上的九個松垮垮口袋。
「是長老沒錯，不過我這執法長老，其實只負責打架，太深奧的事情，我也不懂啊，哈哈！」
長青的性格十分直爽，沒多久，托爾克等人和他便拉近了關係，談起話來更加隨意。
「【亡靈瘟疫】啊……這幾千年來有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會有人來到竹山避難。」
說起【亡靈瘟疫】，長青直搖了搖頭。
「但怎麼說呢，根據我們族內的記載，每隔幾百一千年就要來一次的【亡靈瘟疫】，似乎都是突然爆發，且前期勢頭之迅猛、讓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似乎是有什麼人或者勢力，在暗中布置一樣。」
半人馬沒有太多記錄歷史的習慣，就算有也大半丟失在長年累月的遊牧生活中，因此對幾千年前的古老故事並不敏感。
但對於當下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還是十分關心的。
「你是說，現在正在爆發的【亡靈瘟疫】，是有人在故意散播的！？」
托爾克倒吸了一口冷氣，到底是什麼人，才有能力引導一場將所有亞人國家都近乎摧毀的【亡靈瘟疫】啊！
「不知道，這只是個猜測。」
「猜測……請問能說具體些嗎？」
「我們族中有人猜測，這每隔幾百一千年就爆發一次的【亡靈瘟疫】，很可能是某些理智達到臨界值的五階巫妖，為了突破【傳奇】而做出的嘗試。」
長青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不過你們也知道的，這片大陸似乎被什麼神明所詛咒，【傳奇】根本就是一個傳說，任何人、任何生物都無法跨過那道最後的枷鎖……
所以，每次的【亡靈瘟疫】在持續一段時間後，都會突然消退，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想必是因為導致這場【亡靈瘟疫】的巫妖進階失敗，所以【亡靈瘟疫】在失去主持者後，也就迅速消散了。」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熊貓人的畫風跟全文的西幻風有點衝突，不知道讀起來會不會串味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