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艾麗婭的震撼

  【極北荒原】，【寒風城】的地下空洞中，寒風城主將伸出的手、從【虛空之門】上的裂縫中收回，白骨五指中抓著一隻不足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

  艾丹奎尖銳的聲音從甲蟲中傳出：

  「城、城主大人！我、我……」

  城主只看了一眼被禁錮在手掌中的甲蟲，甲蟲頓時被無形力量擊中，一邊發出艾丹奎痛苦的尖叫、一邊顫動不停。

  「啊啊！請、請饒恕我，城主大人！我、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啊啊！」

  城主隨手一丟，把不斷有靈魂碎屑逸散而出的甲蟲扔到地上，語氣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誤了嗎？」

  艾丹奎極度虛弱的聲音傳出：

  「……我不應該以自己的習慣思維妄下判斷、認為突然重現世間的巨龍只是一名龍化的龍裔，以至於造成嚴重影響城主大人計劃的後果。」

  「這只是我要懲罰你的其中一個原因，你這次最大的錯誤，就是你的行動沒有任何保險手段、經不起任何意外挫折。」

  艾丹奎的命匣甲蟲，艱難地匯集著四周的魔力，勉強形成了一個虛幻的黑色人形。

  「……是屬下太過狂妄了。」

  艾丹奎有些欲言又止，不過城主卻看出了他想說什麼。

  「你是想說，這件事鄧莫爾也有責任，是不是？」

  艾丹奎霧狀的身軀抖動了一下。

  鄧莫爾是城主大人的血脈後代，雖然當初艾丹奎威脅鄧莫爾時，說就算他是城主的後代也將要背負責任，但真要艾丹奎在城主大人年前說鄧莫爾的閒話，他到底是不敢的。

  「我、我……」

  「哼。」

  城主似乎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的意思，揮了揮手，說道：

  「你去告訴鄧莫爾，我暫時保留對你們兩個的懲罰，但如果接下來還有失誤的話……」

  城主空洞的眼眶盯著艾丹奎霧狀身軀中的命匣。

  「……如果還有失誤的話，你就能再次品嘗到不死者在規則衝擊下理應逐漸蒸發的滋味了。」

  艾丹奎匍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

  「是、是的，城主大人。」

  艾丹奎卻沒有馬上離開。

  「還有什麼事？」

  「……城主大人，我今後一定不會再有失誤的，請不要扯去庇護光環，我、我不想消失。」

  巫妖跪伏的姿勢擺地更低了一些。

  城主看著這樣的艾丹奎，片刻後才語氣稍微緩和地說道：

  「我也是不死者，你的恐懼我十分理解，這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這遠離生者社會的極北荒原中，建立屬於不死者中智者的庇護所，為你們所有願意追隨我的人，給予能夠對抗理性蒸發的祝福光環……

  「但我的祝福不是無條件的，你們每一個人，當初跪在我面前、由我主持儀式使你們蛻變為巫妖的時候，就曾向我宣誓效忠，宣誓永不背叛、成為我之意志的劍與盾……我希望你們能夠記得自己當初的誓言，我的祝福不會賜予不忠之人。」

  艾丹奎把頭貼在地上。

  「您的意志所指，就是我之劍所向，艾丹奎永遠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陛下。」

  被艾丹奎忽然稱為「陛下」的寒風城主點了點頭。

  「下去吧，把我的話傳達給鄧莫爾，並協助他完成原本計劃剩下的部分。」

  艾丹奎離開後，城主獨自在碎裂的【虛空之門】前發呆。

  許久之後他空洞眼眶中的靈魂之火才再次跳動起來。

  看著眼前的【虛空之門】，城主喃喃自語道：

  「貝希摩斯……為什麼你們總能得到強大存在的庇護呢？」

  城主靈魂之火中有某種魔法符文閃過，眼前的【虛空之門】隨之被激起了某種變化。

  只見縫隙中的景色再次變換，深邃莫名的漆黑空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破碎的地圖。

  更准群的說，是一個從極高空處俯瞰某片土地的破碎畫面。

  畫面的左上方，是一片蜿蜒海岸線，一座宏偉的都市坐落在海岸線最凸出的位置上，同時，這座都市也是整個俯瞰視角的正中心。

  「格里芬公國……我很欣慰你們到今天仍然記得自己高頓後人的身份，只不過，你們面對貝希摩斯時的表現、以及對王國遺產的探索，都實在是讓我失望。

  「作為你們的先祖、高頓王室的嫡系，就讓我來給予你們一些幫助吧……」

  ……

  【中央森林】，艾德里安等龍和人都已經離開，原地留下一片直徑數千米的焦黑廢土，讓後續過接到委託、或發覺這邊動靜而找過來的人們，對曾經發生在這裡的事情產生了無限的遐想。

  在後來，在幾名貓人族少年的宣揚下，一個自稱半龍人的蜥蜴人、自己他所效忠的巨龍主人的傳說，開始在一定範圍內流傳；

  作為「半龍人」血脈源頭的巨龍，在這片亞人部族統治的區域收穫了更多的關注，一些從大陸東部就傳過來的巨龍傳說，也因此更多地出現了在這些亞人部族國家的市井當中……

  作為故事的「主角」，圖爾斯此刻已經騎在了飛龍的脖頸上、踏上了返回穆里恩大森林深處地下城的路途，同行的還有再一次被掛在了飛龍爪子上的阿爾瓦雷斯。

  至於作為故事「背景板」的巨龍艾德里安，則帶著被其拐回家的伊莎貝拉、兩名新晉巨龍法伊和史矛革，以及使用魔法手段隱匿身形之後的骸骨龍耶蘭斯，出發前往位於【咆哮山脈】西部山麓的木精靈領地、【紅楓林】。

  龍裔艾麗婭以及木精靈羅莎，則有幸坐到了黃銅龍史矛革的背上。

  其實艾德里安本意是讓法伊和史矛革一龍載一人的，只是不知為何，法伊對於艾麗婭似乎有謝一種莫名的敵意，無論如何都拒絕讓她坐到自己背上，也對讓羅莎坐到自己背上表現出強烈的反感。

  於是艾德里安就只好讓雖然同樣反感、但相對更加聽話的史矛革，同時載著兩人了。

  唉，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麼連雌龍都這麼難理解呢？艾德里安對於似乎進入了叛逆期的法伊甚是苦惱。

  ——另外，其實伊莎貝拉是對於搭載乘客一事表現出躍躍欲試的態度的，但艾德里安認為她或許還會在不經意間泄露部分心靈污染，不太想讓其他智慧生物、尤其是思緒駁雜的人類接近她，因此這件事就此作罷……

  艾麗婭和羅莎都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巨龍——甚至還是第一次見到巨龍——因此這樣的經歷實在讓她們大開眼界：

  山川河流在下方縮到極小的比例，雲朵不斷從前方快速衝擊過來，擔憂被巨龍飛行是製造的一層能量偏導力場阻隔、分割，最終形成身後兩道長長的「尾氣流」；

  而視野的左右，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另一邊則是平均峰值接近萬米的巍峨巨山、即【咆哮山脈】，視野兩側一平坦一陡峭，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

  木精靈是世俗化程度很高的長生種，他們雖然有著不低的超凡天賦，但卻偏愛親親自然的「低超凡」甚至「無超凡」生活，因此對於木精靈羅莎來說，這樣的景色是她數百年人生都不曾見到過的。

  而艾麗婭，則相對要好一些，畢竟作為一名穿越者，她前世也沒少乘坐過空中交通工具，甚至前世生活在資訊時代的她，還從電子媒體中看到過更加具有視覺衝擊力的畫面。

  真正讓這名一直深深隱藏起自己內心的聖女有感到震驚的，是巨龍們飛行時的方式。

  巨龍在高速飛行狀態下，會把軌道維持在一個相對一般超凡者飛行時更高許多的高度上，以借用高空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高層魔力潛流輔助飛行。

  這些魔力潛流對普通的超凡者而言，只是無法利用的湍急能量團，但對於天生便能操控範圍魔力的巨龍而言，這反而會是極佳的加速環境；

  巨龍們只需將自己的意志向外擴散、對高層魔力潛流稍加引導，就能輕易造出一條不算筆直但增速效果拔群的「加速軌道」來，這是龍族的血脈傳承記憶中、長途遠行的必修功課。

  實際上，類似這樣的、借用自然環境的手段，在超凡者當中，其實並不算罕見。

  比如當初艾德里安造訪【高塔林】時，【最高評議會】成員前來迎接時使用的「彩虹橋」，其原理就和龍族的「加速軌道」類似，是借用了【高塔林】廣域魔法大陣中因為某種「迴響效應」而形成的中層魔力潛流，用魔法手段進行人工引導而造成的快速移動通道。

  只不過，超凡者們的這些利用自然的手段，往往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進行前期準備，想要長久維持也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物力，要想在機動狀態下隨時使用，不但需要傳奇的位格作為打底、還要十分稀有的魔導器具進行輔助……

  因此，像巨龍這樣的，尤其是正搭載著艾麗婭和羅莎的史矛革，以及另外一為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巨龍法伊，像他們這樣的還未晉升傳奇領域、還未接觸到規則權柄的巨龍，竟然就能輕易地利用環境中的各種魔力場，這對於在希里亞斯大陸之外接觸過傳奇以上存在的艾麗婭來說，是一種極大的震撼。

  在她的所知中，聖靈教會中能夠做到相同程度的，只有【聯合主教團】高層的幾位大牧首，而幾位大牧首，都是七階的【聖人】……

  儘管幾位大牧首，或許在實力上要絕對優勝於法伊和史矛革，但雙方之間差著整整兩個大階位，巨龍們就能在某些方面輕鬆做到大牧首們得到聖靈眷顧才獲得的能力！

  如果雙方處在同一階位，比如前方的這位不知道具體階位的「龍族領袖」艾德里安，大牧首和他之間的差距到底會有多大？

  甚至，也許只有高高在上的諸聖靈，才能和這位艾德里安閣下真正較量吧……

  艾麗婭壓下了自己心中的「褻瀆想法」，並下意識就想「虔誠」祈禱、就像她過去十多年來所做的一樣。

  但隨後，艾麗婭就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處「惡魔詛咒的大陸」、遠離了聖靈的視線，已經沒必要再為了各種理由而繼續扮演「虔誠聖女」這一身份了。

  「你怎麼了？我注意到你的心神有些不安的躁動，難道是我的飛行速度太過拙劣了嗎？」

  史矛革詢問艾麗婭，他這是主動對於這位實力不錯、天賦也不錯的龍裔並無惡感也無好感，但考慮到艾麗婭的血脈濃度，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和自己以及法伊一樣、成為新晉的巨龍，因此史矛革還是不吝於給予一點善意。

  艾麗婭心中一驚，想到自己繼承自巨龍血脈的天賦中，有著窺探他人內心思維波動這一能力，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無意識的想法竟然暴露了身份。

  但史矛革以及前方艾德里安的態度都沒有轉變，艾麗婭漸漸地又放下了心，略帶歉意地說道：

  「不，史矛革先生，你的車……你的飛行技巧很好，很值得我學習，我只是因為巨龍對環境魔力的強操縱天賦而感到震撼而已。」

  史矛革似乎很高興聽到讚美龍族的話語，語氣稍顯自豪地說道：

  「哈哈，這是自然，我們巨龍可是站在幻想種頂端的神話生物，統治了神代不知多少萬年！要不是後來祖神離開了艾拉世界、去探索無盡虛空，思維始祖龍也逐一追隨祖神離開，我們也不會被被那些甘願蝸居在艾拉世界當中的所謂『眾神』欺壓到現在這個地步……」

  祖神，是艾德里安確立的、日後新晉巨龍們對【原初之龍】的稱謂。

  史矛革越說情緒越是低落，而艾麗婭一旁的木精靈羅莎，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道：

  「艾拉世界的第二、三紀元至今，加起來也不過兩萬多年，而作為第一紀元的神代，卻不知道延續了多少萬年，而龍族則是那個時代的絕對王者，就連龍族的祖神【原初之龍】，也被冠以【神王】之名。」

  艾麗婭被這段此前從未聽說過的「神代秘辛」，心下大為震撼、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此時史矛革再次對她說道：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自卑，你可是龍裔，並且還是自然覺醒、憑自己的力量走到現在的高血脈純度龍裔，將來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我們龍族的醫院的。」

  「成為龍族的一員麼……」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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