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受到污染的畸變體

  耶蘭斯在被法伊和史矛革硬拽著拖出戰鬥區域後、然後又被法伊一尾巴拍到了海面以下時，他就已經恢復了理智。

  恢復理智後的耶蘭斯，剛才發生的一切迅速在他意識中浮現。

  「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耶蘭斯對艾德里安來得如此之快感到十分不解，隨後又想起了將他拖出戰鬥區域的法伊和史矛革。

  「不會有錯，那兩個傢伙就是巨龍！這怎麼可能？這個時代怎麼可能還存在另外的活著的巨龍？」

  耶蘭斯的心情變得有些狂躁，如果這個時代還存在其他巨龍的話，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堅持到底有什麼意義？

  不過，四周幾位動盪的魔力環境，讓恢復理智的耶蘭斯知道現在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萬一再被一發心靈衝擊擊中，那他可就要再一次在那兩個新出現的後輩面前丟臉了。

  ——儘管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耶蘭斯在心裡還是執著地繼續以龍族自居……

  只有一副青銅骸骨軀殼的耶蘭斯，無法依靠巨龍本身的生理結構實現水中上浮，只能調用青銅骸骨在【水】元素上殘留的天賦，從四周已經因為先祖之地戰鬥雙方的爭奪而變得極為混亂的魔力環境中，奪下其中一部分【水】元素的控制權，快速往海面浮升。

  當他再次突出海面後，面對的是兩頭正對自己嚴陣以待的年輕巨龍，正是法伊和史矛革。

  作為剛剛獲得古代種位格不久的新晉巨龍，二龍的世界位格還不如現在的耶蘭斯，因此已經無法從周遭陷入爭奪的魔力環境中得到太多幫助，只能勉強維持飛行，甚至還需要體內功能器官不斷產生熱量、再通過毛細血管散發至雙翼下方，以此產生熱空氣輔助維持滯空姿態。

  看出了法伊和史矛革對自己的戒備，恢復理智的耶蘭斯自嘲一笑，有些落寞地說道：

  「放輕鬆，小傢伙們，我不會與你們為敵的……」

  話還沒說完，怪異的龍吟和耀眼的光亮，就從戰鬥區域的方向傳來。

  耶蘭斯抬頭望去，正好看見了高空中艾德里安吐出的那道光芒甚至掩蓋了無盡雷霆的【光熾之息】。

  比起當年熔毀了剛出土的青銅龍骸骨下巴以及肩胛骨的那道吐息，現在艾德里安所發出的【光熾之息】，不論從直徑、散發的熱度、亮度以及攪動的魔力潛流規模來看，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但卻似乎沒有實現致的跨越。

  「他不可能戰勝那個東西的。」

  耶蘭斯搖了搖頭，雖然艾德里安看起來已經達到了傳奇，但應該只是剛剛成年，單從這一道吐息的威力跨度來看，艾德里安沒有戰勝那「巨獸」的希望。

  耶蘭斯不知道艾德里安現階段的真正底牌，是一般巨龍一生基本只能燃燒源血使用一次的【超限模式】。

  就在這時，被武技你雷霆覆蓋了的先祖之地，一道暗紫色、纏繞著黑色閃電的光柱逆天而起，與艾德里安的【光熾之息】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呼嘯的海風、洶湧的波濤、連成一片的雷鳴，所有聲音在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知道下一剎那，一陣強烈的光芒將整片海域染白，一聲仿佛由遠及近的轟鳴聲才在遠遠眺望著戰鬥區域的龍與人耳邊逐漸放大。

  以先祖之地所在島嶼為中心，大片的海面直接被往下壓低了一兩米高度，裹挾著魔力狂流與高溫氣體的衝擊波，蒸發了海面的大量海水、形成一堵快速向四面八方推進的「氣牆」。

  「小輩，先遠離這裡！」

  骸骨龍低吼了一聲，扭頭就往更遠的海域飛去。

  他倒是不懼這點餘波，但他擔心這其中混雜著的那些屬於「巨獸」的負面能量，會夾雜著之前那樣的心靈衝擊，萬一被擊中那可就麻煩了；

  而那倆黃玉龍和黃銅龍，他們還未成年，一旦在這樣的戰鬥環境中，幾乎不可能搶到魔力的控制權，到時候再想要跑可就難了。

  法伊和史矛革相視一眼，想起艾德里安「監視骸骨龍」的命令，最終還是跟著耶蘭斯往更遠方飛去……

  兩道看似截然不同、但在艾德里安感受中卻性質接近的光柱，它們的碰撞造成了類似前世地球大當量核武器爆炸的效果，並且由於艾拉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因此這場爆炸在席捲了空氣中無處不在的魔力之後，外圍的視覺效果甚至比核爆還要誇張幾分。

  『自古對波左邊輸……但缺乏鏡頭作為參照系的話，現在到底哪邊是左哪邊是右？』

  仍在噴吐著【光熾之息】和下方「黑柱」硬肛的艾德里安，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冒出了前世的某個梗。

  戰鬥中可不能分神，尤其敵人還是一個階位比自己還高的未知幻想生物。

  艾德里安收回思緒，控制著體內氣管互相分離的肺部的其中一個、猛吸了一口氣，四枚心臟也同時一陣狂跳、產生吐息燃料的功能器官也驟然超頻運轉，艾德里安一下子將【光熾之息】的輸出加大了兩倍；

  同時，艾德里安的意志操控起受到自己控制部分魔力，使其按照易燃易爆炸的方向構建出幾個粗糙的魔法術式，在「對波」中心處附近極度活躍的魔力狂流中觸發、配合著猛然加大力度的【光熾之息】，引發了某種個連鎖反應、引燃了中心處本就極為混亂的魔力環境，導致了新一輪更加恐怖的爆炸發生。

  爆炸對雙方都造成了短暫的「致盲」效果，甚至還造成了雙方之間一片暫時的「絕對真空區」，除了【空間】本身之外，任何物質和能量包括魔力在內都被消耗一空，雙方的魔力感知在失去傳導媒介後，也因此變得無法連貫、暫時無法觀測到對方。

  提前閉上了四重眼瞼的艾德里安，趁著這個機會身體往側後方一傾，鼓動著魔力附著在雙翼下方，借著新一輪衝擊波的靠近實現了急速的方位調整，頗有點類似前世戰鬥機的高難度動作「眼鏡蛇機動」，並因此從「互相對波」的困局中脫離了出來。

  一邊輕微咳嗽、將咽喉與肺部堆積的廢熱能儘量排除，艾德里安一邊張開了雙眼，只見下方的先祖之地島嶼已是面目全非。

  本來就因為某種侵蝕而導致整座島嶼植被完全枯萎、成為一片生靈絕跡的荒島，此時這座承載著貝希摩斯王國一萬五千多年滄桑的島嶼，變得更加狼藉：

  原本那幾座海拔不到三百米的小山丘，已經被完全抹平，整座島嶼的中心甚至呈現出一個微微下凹的扁平碗狀，在衝擊波過後開始回流的海水，從島岸幾處破碎區域不斷湧進其中，可以預見在不就得將來，這座原本不算太小的島嶼，將徹底變成一片大體呈圓形分布的島礁群……

  這還只是六階【傳奇】層次的戰鬥，艾德里安很清楚那「巨獸」沒有使出全力，他自己也還有底牌沒有出，但這就已經能夠對物質世界產生這種程度的破壞了，也難怪在【神代】末期、那場連超越十階的眾神都參與其中的【神戰】中，連原始大陸都被整個打得破碎。

  艾德里安看了一眼四周廣闊的【貝希摩斯內海】，這片相當於一個國家大小的海域，可不就是當初【神戰】的一處戰場遺蹟嗎？

  也許站在艾拉世界整體的立場上，幻想種、甚至一切超凡力量，其實都是早期創世不完全所留下的「世界之癌」吧！

  艾德里安對於從神代以後，幻想種、長生種，以及超凡力量本身都逐漸沒落的原因，似乎又有了不一樣的體悟與理解……

  但艾德里安不知道的是，遠在南方一百多公里出【雷鳴之城】王宮中的伊莉莎白和格萊妮，卻和他有著完全不一樣的看法。

  「……這就是傳奇層次的力量，難怪古代人會將強大的超凡力量稱呼為『偉力』……蓋亞種引以為豪的文明，在這樣的偉力面前毫無意義。」

  伊莉莎白抓著欄杆的雙手十指發白，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但卻有感到無力反抗，心下頹然。

  格萊妮想要安慰，但卻又想到，自己其實也是【超凡】一邊的人，並且她正在做的「解析龍語魔法」一事，目的也是為了抵達更高的力量層次、並使其成為能夠被後人學習繼承的系統性知識。

  她根本沒有安慰伊莉莎白的資格與立場，只能選擇沉默……

  而另一個方向、【貝希摩斯內海】北海岸城邦望海堡附近的一處高崖上，艾麗婭也正失神地望著海上餘波仍在擴散的戰鬥區域。

  那兩個原本好心帶她來這個觀測地點的民兵們，此時早已被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回了村子，這裡只剩下艾麗婭一人。

  「那就是巨龍的戰鬥嗎？」

  壓下體內愈加滾燙的血液脈動，艾麗婭回想起數年前一次聖靈教會聯合對某古神教會發動的「聖戰」，在那場「聖戰」中，一位聖靈教會的牧首親自出手狙擊那古神教會的一名樞機主教；

  當時那場戰鬥艾麗婭也再旁觀戰了，雖然那是一次傳奇層次的戰鬥，而且實力也超出當時初見傳奇的艾麗婭的想像，但和眼前這排山倒海的恐怖景象比起來，實在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艾麗婭看了看自己左手背的幾枚光潔、亮銀的鱗片，這是在剛才遠方傳來幾聲龍吼之後不由自主浮現的，要不是她盡力克制血脈的躁動，剛才在那兩名望海堡民兵還在這裡的時候、她怕就就要被迫完全進入「血脈覺醒」的變身狀態了。

  「不管是對抗聖靈教會有可能的追捕，還是尋找回到地球的方法，龍族都是我必須要接觸的……就是不知道，我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接近他們。」

  艾麗婭雙眼中有暗金光芒流轉，無論是身體本能還是主觀目的，她對於接觸龍族的意願都變得更加強烈了起來……

  視角回到艾德里安這邊。

  在脫離「互相對博」的困局之後，艾德里安也看清了那「巨獸」的狀態。

  由於「異獸」本身抵抗行為，亞空間屏障反而沒有受到進一步的破壞，而「巨獸」本來已經探出到胸口以下位置的身軀，也被艾德里安這突如其來的一手炸得又縮回去了幾分。

  「吼！」

  只見「巨獸」仰天對著艾德里安發出了一聲包含著意義不明信息的吼叫，並且這聲吼叫離艾德里安的龍吼聲已經變得更加接近。

  祂是想說什麼？

  艾德里安皺著眉頭，嘗試理解對方吼叫聲中傳遞過來的那股雜亂無序的意念信息，但除了讓自己腦殼一疼意外，沒有解讀出絲毫信息。

  「巨獸」變得更加煩躁，一雙前爪猛烈拍打著亞空間屏障缺口的四周，似乎想要加快離開，已經被抹平了的先祖之地上方的空間，逐漸有一道道漆黑的裂縫，以亞空間缺口為中心往四周緩慢蔓延，絲絲縷縷的黑霧以及濃稠的黑泥從這些微型的空間裂縫中滲出。

  艾德里安正向做些設麼阻止，卻突然聽到來自【生命之樹】伊薩那塔的聲音。

  「她的精神受到了污染。」

  艾德里安看了眼已經變得空無一物的、之前【空間之門】出現的位置，在他的感知當中，哪裡還有一個細小到肉眼無法觀測的「點」的存在。

  「她？」

  「我從母親那裡繼承了部分【生命】的權柄，對於有性生物的性別，還是不會看錯的。」

  由於意識交流的速度比正常對話要快得多，艾德里安也不著急馬上阻止那「巨獸」的行為，選擇先和伊薩那塔聊一聊。

  「我對它……對她的來歷有一些大概的猜測，並且她受到的污染，我也清楚來源，應該就是來自與她共生的那個【天使】，以及【天使】本能吞食的、來自蓋亞種的龐雜慾念。」

  「你是想殺掉她麼？雖然她給我的感覺，像是好幾個物種被生硬縫合到一起之後誕生的畸形體，但她身上存在龍族血脈是不會有錯的，並且很顯然，那枚神格碎片也已經與她融合。」

  艾德里安嘆息了一聲，回答道：

  「唉……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證實了我對她來歷的一些猜測，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和她戰鬥到底、並盡力將她擊殺……這件事關乎我們接下來的合作，你是【世界之樹】的子嗣，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艾德里安將皮球踢給了伊薩那塔，想看看疑似魔神種的她有什麼好辦法。

  「你的提問沒有設置足夠的前提和範圍區間，這會讓別人很難回答……不過，我的確是有一個不知道可不可行的辦法。」

  艾德里安眼睛一亮，他剛才的問題十分狡猾，只是提問有什麼辦法，連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辦法都沒有說明，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沒想到伊薩那塔竟然真的有。

  「可不可行先試過再說！」

  「好吧……就像剛才那隻亡靈骸骨龍失去理智一樣，這個生物應該也是存在自我意志的，但她的意志卻被大量的混亂思緒所掩蓋，以至於她的許多行為其實都一定不完全出自她自身的意志……所以，如果你能淨化她所受到的污染的話，那起碼是能夠進行沒有第三方因素影響的交流了。」

  是啊，也不一定就非要打生打死，大家也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嘛！只不過……

  「但問題是，那些心靈污染來自已經和她共生的那個【天使】，我可沒有辦法去淨化一個七階的【天使】。」

  伊薩那塔空靈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笑意，說道：

  「聖靈族雖然大多站在龍族的敵對陣營，但祂們只是在跟隨宿主行動而已，聖靈族本身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並且大多數聖靈族都會因為生靈的崇拜而表現出聖潔、至善的形態，而從這個異化天使的羽翼外觀來看，祂原本應該也是那種聖潔形態的天使，只不過不知為什麼、祂沒有引導生靈向善反而被生靈慾念所污染了而已……所以，淨化的方法也很簡單——祂是怎樣被污染的，那就怎樣將祂淨化回來。」

  聽起來有些拗口，但艾德里安還是理解了伊薩那塔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讓蓋亞種生靈對祂產生定向的崇拜，以使祂再次變回聖潔天使？聽起來可行，但是蓋亞種生靈根本無法抵抗這異化天使的心靈侵蝕，只要祈禱和崇拜一產生聯繫，他們就會被徹底污染人格、反而為祂提供了更多的生靈慾念。」

  伊薩那塔的聲音依舊不變，回答道：

  「所以，這就需要你眼前的這位『她』的協作了。」

  艾德里安看向亞空間屏障缺口處，那不斷掙扎的「巨獸」，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需要她的協助？你確定沒有搞錯了點什麼？」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註：【自古對波左邊輸】

  在日本漫畫、動畫，甚至真人特攝劇中，有一個不成文的慣例，那就是對波雙方（不限於對波，還有艦炮對射等），站畫面左邊的基本必輸（也有例外），這種習慣的起因很複雜，我就不解釋了，有興趣的話請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