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萬喜萬般宜(5)
這一下,佟斯年沒有躲。
受下了。
霍禮鳴沒收著勁兒,關節擦過他臉頰,立刻紅了一片。
佟斯年嘶的一聲齜牙,半邊臉都麻了。
霍禮鳴沒再動手,但提拎人的力氣不小,把人瘋狂往牆壁上推,「追很久了是吧?
你還想我姐摸摸你,你是人嗎?
!」
佟斯年現在情緒很矛盾,但總的來說,這一刻的愧疚感還是略占上風。
霍禮鳴揍人不手軟,罩著他的右腹屈膝就是一頂。
這一頂,徹底將佟斯年揍疼了,也把那點愧疚驅趕得一乾二淨。
他抬起頭,眉間痛色未消,風暴一點一點聚攏,最後徹底爆發。
佟斯年舉拳回擊,霍禮鳴躲避不及,被摁在了地上。
「我妹妹才多大,跟你姐能比?
我不是人,那你是什麼?
!」
霍禮鳴踹他,「你他媽強詞奪理!你跟我能比嗎?」
「怎麼不能比?
你哪一點比得過我!」
「我比你高!比你有錢!我比你帥!」
佟斯年氣暈了,「霍禮鳴,你就是個流氓!」
「老子光明正大耍流氓,不像你,陰險。
你剛打我的時候,你就沒點愧疚?」
霍禮鳴越想越要發瘋,「靠,還揍得那麼狠!」
佟斯年學醫的,太知道男人的脆弱處在哪兒。
他眯縫著眼睛,膝蓋往對方腰胯下一頂。
霍禮鳴彈跳而起,疼得他有苦說不出,「真陰險!」
就在他要衝過去的時候,在一旁始終安靜的寧蔚,忽然擋在了佟斯年身前。
霍禮鳴那一拳沒完全收住,擦過她的右肩。
料如此,男人的力氣跟鐵錘似的,寧蔚疼得往後連退兩部,佟斯年用懷抱接住她。
霍禮鳴愣了愣。
寧蔚:「你倆滿意了?」
安靜了。
「還打嗎?」
寧蔚冷冷質問,然後手一揚,「不打都給我走!」
佟斯年和霍禮鳴對看一眼,又都彆扭地把頭轉開,僵在原地誰也沒有動。
寧蔚點點頭,「都不走?
好,我走。」
「我走。」
「我走。」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隨後尷尬得磨蹭了一會,一前一後通通滾蛋。
下樓梯的時候,霍禮鳴努努嘴,「要不要換個地方再接著打?」
佟斯年走前面,聞言停下腳步,回頭頗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說:「你這身手,沒混過五年社會我不信。」
「你別歧視。」
霍禮鳴冷笑,「你身手也不賴,怎麼,也混過社會?」
佟斯年危險警告,眼神下壓,「佟辛是我妹妹,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
霍禮鳴彎起一邊唇角,笑得邪氣,「寧蔚是我姐姐,我不同意,你他媽別想再進這扇門。」
佟斯年留下一句:「這公寓,戶名是我。」
霍禮鳴後知後覺,「你他媽的!」
「我媽?」
佟斯年微揚下巴,似警告似嘲諷。
……
不行不行,不能罵未來丈母娘。
霍禮鳴憋屈地挪開臉,站得跟木頭似的。
佟斯年開車來的,上車後,一言不發,囂張地駛過他身邊。
霍禮鳴讓老趙的司機先走了,眼下孤身掛彩,身上疼,淒淒涼涼地沿著大馬路一瘸一拐地走。
佟斯年是真下狠手,骨頭都快被他打斷了。
身上汗和血混合一起黏黏膩膩,霍禮鳴這模樣,引來不少路人回望。
操,霍爺不怕打架,但沒打過這麼狼狽的架!
正煩心,一輛白車默默停下來。
霍禮鳴扭頭一看,車窗滑下,佟斯年的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傷口也分外耀眼,聲音像是從喉嚨眼擠出來似的——
「上車。」
佟斯年把車開去了醫院,急診值班的醫生是他哥們,早早安排好了一切,親自給他上藥。
朋友眼神疑慮,對霍禮鳴不甚友好,「要不要報警?」
「不用。」
佟斯年接過紗布:「我自己來,你去弄他。」
霍禮鳴也不廢話,輕車熟路地旋開酒精瓶蓋兒,往臉上的傷口處倒,眼睛都不帶眨的。
佟斯年冷呵,「剛才揍你兩拳,叫喚成那樣。
裝。」
霍禮鳴沒吱聲,低著頭自己處理傷口。
朋友搖搖頭,「你自己收拾啊,我出去忙了。」
走的時候,朋友帶上了門,並把標牌翻成「請勿打擾」。
兩個男人,一個坐著,一個站在鏡子前,氣氛跟潑了漿糊一般,粘稠得讓人窒息。
佟斯年先開的口,瞥他一眼,說:「我比你久。」
「?」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男人的勝負心被挑起,霍禮鳴嗆聲:「我也不差。」
……?
佟斯年一頭霧水,算了。
他坦白:「我喜歡寧蔚四年,我遇見她之後,她的每一場駐唱、每一次表演,我都不曾缺席。」
霍禮鳴一怔,慢慢轉過頭,看向他。
「你姐太難追,不像我那個傻妹妹。」
霍禮鳴皺眉,「佟辛聰明得很,所以才選了我。」
佟斯年不動聲色地撩了撩眼,「既然你也認為,你姐姐不聰明,你個當弟弟的,有時候能不能勸勸她?」
「啥?」
「珍惜眼前人。」
霍禮鳴後知後覺,靠,這是掉進話術陷阱,佟醫生夠腹黑的!
「你自己沒本事。」
霍禮鳴態度帶刺。
佟斯年忽就這麼,沉默了。
這個模樣吧,有點小慘。
霍禮鳴舌尖抵了抵口腔壁,語氣彆扭,但態度還是放了軟,「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在追我姐的那些臭男人里,算是頂配了。」
佟斯年淡淡一笑,「嗯。」
「我姐這人,你得理解一下,她過得不容易,十七歲開始跑場子,經歷的比誰都多,後來還被渣男騙過,雖然過去了,但心肯定是銅牆鐵壁,你耐心點得了。」
霍禮鳴覺得這話不夠硬氣,又補了一刀:「反正你都追了三年,習慣了。」
佟斯年難得的,沒有生氣。
他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好像這一晚沒打過架似的,「嗯,對,我有經驗,也習慣了。
沒事兒,我家裡也不催,知道我是什麼路數。」
一提到家裡,霍禮鳴果然心裡虛了虛,本能地跟著佟斯年的情緒走。
「我媽當了幾十年的婦科主任,嚴肅,眼光高,自小對辛辛也是寵愛。
我爸就更不用說了,還沒我媽思想開放。」
佟斯年在節奏這一塊拿捏得死死的,知道什麼時候該停頓,什麼時候要投眼神。
霍禮鳴如他所料的,緊張了。
佟斯年:「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這兒,你可能也不會和我妹妹分手。
也罷,我接受事實。
但我父母那兒的關卡,可不太好過了。」
一語中的,深深戳痛了霍禮鳴的心。
他藥也不塗了,氣也不撒了,傷也顧不上了,急急走向佟斯年,「那我該怎麼辦?」
佟斯年目光真摯,共鳴,「要是有人經常在我爸媽面前開導勸解,可能會好很多。」
「這個人就是你,你再合適不過了。」
霍禮鳴差點去握他的手,「佟哥,我這人真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壞。
你能不能幫我在叔叔阿姨面前說點兒好話?」
佟斯年適時扶了扶無框眼鏡,沒回應。
霍禮鳴太想正名了,一時間忘記了所有恩怨,忙不迭地表真心:「我現在的一切,以後都是佟辛的,我保證,結婚之前,我在上海的房產一定把辛辛的名字加進去。
我的所有存款,都放她那兒。」
佟斯年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霍禮鳴立即領會,「佟哥你放心,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只要你幫我在叔叔阿姨面前……別講壞話。
我就幫你在我姐面前講好話。」
「還有,之前有句話我說錯了。
我沒你高,沒你帥,你就是我今生今世認準的唯一一個、最靚仔的大舅子!」
佟斯年八風不動,臉上的傷口徒添性感,他意味深長地一笑,「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