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仲夏檸葉香(1)

  第25章 仲夏檸葉香(1)

  吃過飯,佟斯年把化妝品禮盒拿給佟辛,體貼道:「女生化點妝挺好的,一是自己開心,二是自己開心。」

  佟辛接到禮盒眼前一亮,笑得眼如彎月。

  辛灩和佟承望出門兒散步消食,佟斯年也出去不知幹嗎去了。

  家裡只剩佟辛一個人,她摸了摸那套化妝品,指尖描摹著燙金的字體。

  佟辛第一次化妝,為了不服輸的倔強。

  她太清楚,這股倔強背後的真實是不甘下風。

  一個女生,有了燃燒的鬥志,有了好戰因子,有了真實的怒容。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一個反轉驚喜的周末過去,周一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剛響鈴,班主任走到門邊通知:「語文老師臨時有事,一二節上化學課。」

  大伙兒頓時苦不堪言,劉伶俐上學期調過來當他們班的化學老師,太太太女魔了,眼神一瞪向你,下一句一定是「站起來回答這道題」。

  然而哪怕答對了,她也能挑三揀四出一堆不是。

  被劉伶俐支配的恐懼,連佟辛這種尖子生也有點不適應。

  這堂課叫了五個人上黑板做題,五個人瑟瑟發抖,握粉筆的手都在顫。

  劉伶俐一頓敲黑板,所有人戰戰兢兢,氣壓極低。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又丟下最後一記重磅炸彈:「周四晚自習考化學,都不許請假。」

  人一走,教室里叫苦連連。

  連鞠年年都緊張兮兮地開始翻化學書了,「我的媽,不及格是會被劉老師請家長的。」

  佟辛蓋上書,不甚在意地說:「沒事兒,別緊張,重點就幾大塊,我幫你劃出來,你再刷點題就是了。」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同桌薛小婉,「中午你能來嗎?

  一起?」

  薛小婉清瘦依舊,但眉間再無往日的黯淡,她靦腆一笑,「我中午還要去食堂幫忙呢。」

  薛小婉在學校勤工助學,飯點過後去食堂清掃桌子半小時,學校給補500塊的飯卡錢。

  鞠年年勸:「你來唄,一起嘛,辛辛老師親自上課呢。」

  佟辛敲了敲她腦袋,「她化學成績可比你好多了。」

  鞠年年吐了吐舌頭,嘿嘿傻笑。

  初春的午後陽光帶著毛茸茸的溫度,懶懶曬在人身上。

  清禮一中東南邊是一塊很大的生態示範園林。

  背靠清飛湖,涼亭石凳錯落,專供同學休息用。

  佟辛和鞠年年坐在靠湖邊的涼亭里,鞠年年咬著筆桿,時而抓頭髮,時而唉聲嘆氣,「怎麼這麼難啊。

  辛辛你給我講講唄。」

  「辛辛辛辛。」

  鞠年年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發什麼呆呢!」

  佟辛收回思緒,很平靜的目光看向她。

  這麼認真和淡定的模樣,讓鞠年年有點緊張了,「怎麼了嘛?」

  佟辛低了低頭,說:「我喜歡一個人。」

  鞠年年表情千變萬化,十分扭曲,但也就短短几秒便恢復了「我早就察覺出蛛絲馬跡」的坦然。

  還沒等佟辛開口,鞠年年明晃晃地說出名字:「是那個酷哥吧。」

  佟辛驀地一愣,和她對視五秒,陡然喪氣,「哎?

  這麼明顯啊?」

  鞠年年真不意外,有理有據地指出:「光我知道的,你都為他流了兩次鼻血了。

  上一次見你流鼻血,還是為那個雜誌裸男呢。」

  佟辛咳了咳,不怎麼堅決地糾正:「沒全裸。」

  鞠年年看她一眼,「反正,酷哥兒是你喜歡的類型就對了。」

  這點佟辛不否認。

  其實第一次和霍禮鳴見面,自己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身高和腰臀比例。

  高就算了,長得還好看,這就非常致命了。

  「辛辛,你喜歡他什麼呀?」

  鞠年年頓了頓,似是非常了解這個朋友,「除了身材。」

  佟辛答得很快,這個問題她昨晚就認真分析過了,好感這種東西,還是有點原因的,比如她對霍禮鳴,她說:「70%,不,80%吧,是因為他身材。」

  鞠年年像被棗核兒卡住了氣管,瞪眼無語,「那剩下30%呢?」

  「誰知道呢。」

  「我就知道。」

  「嗯?」

  鞠年年感慨:「你是個小色女。」

  佟辛用手指戳了戳她肩,「別告訴別人啊。」

  兩人的關係沒得說,從初中到高中都黏在一起。

  鞠年年問:「那你打算怎樣?

  放在心裡嗎?

  就遠遠看著他,祝福他,其實也蠻好的。」

  佟辛蹙眉,眼神始終鎮定,「哪裡好?」

  「不然呢?」

  鞠年年驚呼:「你要跟他表白嗎?

  !」

  佟辛無語,「要不要給你個喇叭啊。」

  鞠年年立刻捂住嘴,用氣聲問:「你真要表白?」

  佟辛不是沒想過,但心裡鋪墊了番,她覺得自己現階段沒有那份厚臉皮。

  但那些苦情小白花的戲碼,也絕非她讚許的劇情。

  佟辛覺得,喜歡這件事,至少得說出口。

  無論善終或無疾而終,都是一個結果。

  「慢慢來吧。」

  佟辛情緒很穩定,話沒說太滿。

  鞠年年點點頭,腦迴路瞬間發散,「我跟你說,你最好問問他的基本情況,興趣愛好,生辰八字什麼的。」

  ……興趣愛好她能理解,但生辰八字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啊,萬一你和他步入婚姻,但他的生辰八字和你相生相剋。

  他克妻唉!多慘啊!你工作無法升職,生意虧本,得罪上司,家宅不寧,做什麼都不順,這還不夠慘嗎?」

  鞠年年一驚一乍,分析得頭頭是道。

  佟辛怔了怔,有點道理?

  中午這番談心,倒是給佟辛啟發。

  細想,她對霍禮鳴的情況的確知之甚少。

  晚自習散學後回家的路上,因為想事太認真,佟辛低著頭走路。

  「地上有錢撿?」

  佟辛一愣,抬起頭就看見霍禮鳴笑著站在她面前,「走路不看路,壞習慣。」

  他說:「進出小區的車多。」

  像做壞事被抓包,佟辛的臉頰燙起來。

  偏偏霍禮鳴還盯著她,佟辛下意識地別過臉,不太自然地咳了咳。

  霍禮鳴習慣她這種小雛菊般的冷淡了,剛要走。

  佟辛忽說:「我想喝奶茶,你請我喝奶茶。」

  「仲夏檸葉」奶茶店的老闆正準備打烊,可一看是他倆,立刻笑眯眯地說給你們做完,「不過只有蜂蜜柚子茶嘍。」

  霍禮鳴轉頭問佟辛:「柚蜂蜜子茶可以?」

  佟辛點點頭。

  老闆開始忙活,霍禮鳴斜倚著櫃檯,站沒站相,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沒精神。

  他的散漫和痞勁兒似是骨子裡刻的,好像就得這樣,才符合他氣質。

  霍禮鳴有搭沒搭地和老闆閒聊,佟辛也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積分卡。」

  霍禮鳴又轉過頭。

  佟辛從書包里找到遞過去。

  老闆笑著說:「章在那兒,你自己蓋。」

  「那我就蓋二十個了啊。」

  霍禮鳴不正經道:「正好再送她一個保溫杯。」

  「不用不用了。」

  佟辛說:「杯子我有的。」

  霍禮鳴忍俊不禁,「逗你的,真給啊?」

  佟辛無語,做了個揮拳的動作。

  霍禮鳴隔空伸手抓了把空氣,然後作勢往櫃檯伏腰,「猛女。」

  佟辛:「……」

  柚子茶買好了,佟辛捧著慢悠悠地往小區走。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是長長的身影,路燈下,明暗交接,時長時短。

  佟辛小口喝著柚子茶,每一步都踩在霍禮鳴的影子裡。

  她的目光直白,一直看著男人的後背。

  霍禮鳴腳步一頓,猛地轉身,兩人視線搭了個正著。

  「總看我?」

  他問。

  佟辛抿抿唇,倒也沒躲閃,反而追向前在他面前站定,「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霍禮鳴被她認真的模樣震懾住了,不自覺地站直了些,「什麼?」

  佟辛:「你什麼時辰出生的?」

  霍禮鳴著實沒想到是這種無厘頭,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幹嗎?

  合八字啊?」

  佟辛:要不要猜得這麼准。

  下一秒,他眉峰挑了挑,「不告訴你。」

  到家,寧蔚正在吃藥。

  這藥是上次霍禮鳴拿回來給她的。

  還真挺有效。

  才兩天就莫名其妙好了大半。

  霍禮鳴往沙發上一躺,拿抱枕蓋住臉。

  寧蔚問:「你去搬磚了?

  說真的,你在這兒做什麼工作的?」

  透過枕頭,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奶,「不好說。」

  寧蔚:「你出台?」

  霍禮鳴掀開抱枕,「我出屁。」

  寧蔚笑了下,「你有這個資本的,怎麼樣,考不考慮啊?」

  「你是我親姐嗎?」

  霍禮鳴懶散散道:「重新做親子鑑定。」

  嘴上點炮剛起了個頭,他電話響,上海打來的。

  笑意還掛在霍禮鳴嘴角,隨手接聽,「什麼事?」

  聽了幾句後,他目光驟然降了溫,猛地從沙發坐起,「琛哥受傷了嗎?」

  電話那頭的程序忙不迭地寬慰:「你哥沒事,豐田蹭了副駕那一邊,玻璃碎了,溫姐手背劃了道口子。

  放心啊,就皮外傷。」

  安靜兩秒,霍禮鳴語氣薄如蟬翼,冷不丁的問:「是付光明乾的?」

  「他沒那麼大膽去動你哥。」

  程序說:「這逼就這德性,嘴上過癮,確實沒少說整不死你,就找你上頭的人兒。

  但哪次不跟慫逼一樣。」

  霍禮鳴倏地站起身,眉間戾氣蔓延:「付光明最好給老子記住了,罵我可以,敢編排琛哥,明天我就回上海扇他兩大嘴巴!」

  寧蔚摳了摳桌角,被這樣的霍禮鳴嚇著了。

  他出去接電話,十分鐘後,裹著寒氣回來。

  寧蔚有點摸不准,試探地問:「你要幹嗎?」

  霍禮鳴平靜說:「回上海砍人。」

  寧蔚默了默,忽然有些分不清真偽了。

  等她再想搭話時,霍禮鳴徑直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關緊了門。

  寧蔚這幾天都睡得早,生物鐘難得正常了一回。

  第二天她起床,卻發現旁邊臥室的門敞開著,床上疊得整整齊齊,霍禮鳴早沒了人影兒。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理智又勸服自己別多想。

  寧蔚一天沒出門,守著中午,下午,可直到晚上,都沒等回霍禮鳴。

  她給他打電話,發信息,通通沒有回音。

  寧蔚有些慌了,想到昨晚他滿身戾氣,刀鋒不藏的模樣,心裡「咯噔」一下漏了節拍。

  這邊廂。

  佟辛下午放學回了一趟家。

  辛灩今天下了個早班,燉了雞湯,特意讓她回來吃晚飯。

  佟家離學校來回就半小時,時間寬裕,吃完飯再去參加晚上的化學考試。

  走的時候,佟辛還給鞠年年帶了兩個蜜桔。

  剛出門,就和迎面而來的寧蔚打了個照面。

  寧蔚:「妹妹。」

  其實寧蔚知道這小姑娘對她不甚友好,主動招呼是有事相問,沒指望得她個好態度。

  但佟辛與上次相比像是變了個人,笑容甜美熱情:「姐姐好!」

  寧蔚:「……」

  這妹妹和她弟弟一樣,搞得她心裡沒底。

  她言簡意賅,「你今天見過霍禮鳴嗎?」

  佟辛搖搖頭,「怎麼了?」

  「他不知抽的什麼瘋,接了個電話喊打喊殺的,我早上起床就沒見他人影了。」

  寧蔚半抱怨地說完,沖她笑了笑,「要出去?」

  佟辛木訥地點了下頭,「嗯,晚自習。」

  寧蔚挺和氣地沖她揮揮手,「那再見。」

  佟辛去車站的腳步開始飄忽,像被下了蠱似的,腦海里全是「喊打喊殺」四個字。

  霍禮鳴喊打喊殺的模樣她又不是沒見過。

  上一次在巷子裡,他以一敵三的場景猶然一新。

  佟辛就沒見過囂張狂妄到這份上的人。

  她的速度越拖越慢,公交車到面前了,她遲遲不邁步。

  馬路上的鳴笛此起彼伏,聲浪堵耳朵,世界一剎寂靜。

  佟辛的天靈蓋像被誰用力敲了敲,她本能地轉過身,朝反方向一路小跑。

  她先去「仲夏檸葉」奶茶店,這個點生意正好,佟辛仔細看了一圈,沒他身影。

  她又去一起吃過飯的早餐店,李伯伯早打烊了。

  順著這一路,便利店,超市,所有她知道的,他可能去的地方。

  結果一無所獲。

  佟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弓著背,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所以,他是真的回上海了?

  他在上海生活了十幾年,有更重要的人,更多的回憶,那才是他真正的棲息地。

  清禮算什麼?

  一個臨時落腳點,一個日後問他有沒有什麼美好回憶,也只能想起,哦,還好,沒印象了。

  一陣冷風掃過,佟辛跟著一塊兒心涼。

  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她回憶起這一段,才知道這叫患得患失。

  很快,佟辛驀地抓緊褲腿,輕輕擰了半個圈。

  她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地方。

  打車去市中心,憑藉記憶找到了火鍋店。

  火鍋店生意依舊好,不是飯點,裡頭也人滿為患。

  佟辛喘著氣,站在門口定定望向裡面。

  靠窗那一桌,幾個人圍坐著,霍禮鳴靠著椅背,一隻手搭著椅沿子,明亮中,他的手指懸空,閒適地上下輕敲。

  大概是誰說了一個段子,他眉目飛揚,笑意在俊朗容顏上漣漪蕩漾。

  佟辛忽然眼熱,她猛地低下頭,怕再多看,情緒就收不住了。

  店裡的周嘉正推了推霍禮鳴的肩,「誒?

  那,那是不是上次的妹妹啊?」

  霍禮鳴的視線焦點落向窗外,驀地怔住。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推椅子起身,急急追了出去。

  「佟辛?」

  霍禮鳴把人攔住,驚愕問:「你怎麼在這兒?」

  停頓半秒,他皺眉,「我記得你每天都要上晚自習的吧?」

  佟辛始終低著頭,不看他,不說話。

  霍禮鳴臉色變嚴肅,「說話。」

  佟辛卻一把推開他,跑了。

  霍禮鳴懵了下,如果他沒看錯,剛才佟辛望他時,眼睛是紅的。

  ——

  這一耽誤,佟辛回教室時,化學考試已經開考二十分鐘了。

  劉伶俐陰沉著臉,雙手環胸盯著佟辛,「既沒有請假,也沒有特殊情況,佟辛,你是覺得自己成績太好不用考,還是不想上我的課?」

  全班都瑟瑟發抖。

  劉伶俐的女魔頭稱號全校出名,六親不認如鋼鐵女戰士。

  佟辛遲到二十分鐘,這無疑是讓她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戰。

  佟辛緩緩抬起頭,說:「對不起,劉老師。

  我會在考試時間內完成試卷的。」

  劉伶俐的怒火倏地被點燃,「你想證明你成績好,就不用學習,不用尊重老師,不用重視考試是嗎?

  !」

  佟辛張嘴欲辯,劉伶俐把書重重一敲,「滾出去!你不用考了!」

  班上登時有了騷動,劉老師提聲:「安靜!考試!」

  走廊,穿堂風幾度路過,吹得佟辛鼻子眼睛哪哪兒都難受。

  她背靠牆,清瘦的身體被餘光拉長,印在地板上黑黢黢的影子。

  佟辛抬頭望天,心想,都春天了,怎麼還看不見星星呢。

  後續可想而知,劉伶俐這種暴脾氣哪裡會輕易放過佟辛,考試完後又把她訓了半小時,各種打擊諷刺的話往她身上澆。

  訓完話,比平時晚半小時才出校門。

  佟辛肩膀疼,就將書包反著背在胸口。

  她慢吞吞地踢著地上的石子兒,遠遠看過去,像一根可憐兮兮的豆芽苗兒。

  霍禮鳴在路邊等了她一小時,風把嗓子吹得有點干啞,他叫她,「佟辛。」

  低沉的,純粹的,存在感極強的語調,生生聽出了幾分心無旁騖和言不由衷。

  佟辛怔然,看過去。

  霍禮鳴笑了笑,「這麼晚放學啊。

  再晚點,我就成冰雕了。

  明兒新聞頭條,清禮一中門口發現千年冰屍。」

  佟辛不為所動,又把頭低下去。

  長發蓋住她側臉,蓋住了眼睛的濕潤。

  「想吃火鍋跟我說啊,還逃課去吃啊?」

  霍禮鳴調侃的話說到一半,陡然收聲。

  地上,一滴滴墜落暈開的濕潤,像雲里攔不住的雨滴,像天上漏下的月光。

  佟辛紅透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看著他,委屈地哭了起來。

  霍禮鳴懵了。

  他大概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

  「好了好了,別哭。」

  他手忙腳亂地圍著佟辛轉,「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替你出氣行麼?」

  佟辛哭不出聲,眼淚跟碎珠似的往下砸。

  霍禮鳴沒有哄姑娘的經驗,現在百度還來得及嗎?

  「你有什麼委屈告訴我,什麼事兒我都幫你做好不好?」

  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放低,焦急里,竟無師自通地奉獻出兩滴溫柔。

  「佟辛。」

  「辛辛?」

  「小星星。」

  「大猩猩?」

  霍禮鳴嘆氣,「究竟要怎樣,才能不讓你哭?」

  佟辛哭崩了,聽到這句話後卻忽然抬起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要精確到分鐘嗚嗚嗚。」

  霍禮鳴:「……」

  ——

  這天深夜,佟辛毫無睡意。

  她時刻留意門縫,直到客廳燈光熄滅,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悄然開亮檯燈。

  她拿出手機,搜索算命網。

  五分鐘後,結果彈出來,一大段什麼金木水火土,四柱命盤,夫妻宮之類的神乎其神猛如虎的分析末尾,最後兩個字——

  絕配。

  佟辛看著這兩個字,唇角慢慢上揚。

  她吃到了今年春天的第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