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柔眼底帶著滿滿的憤怒,根本不搭理裴青蒼。
裴青蒼眼神緩了幾分,「那這樣,你要是跟我學完的話,只要你學會了,我就送你回去,並且給你找個很好的理由,保證你沒事。」
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遞給了時春柔。
時春柔不相信他,根本不接。
「是硫磺,」裴青蒼只能自說自話,「先前墨雲渡從那批女人身上弄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這些,被我藏在了山洞裡,只要你聽話去學怎麼燒制琉璃,我就把這個山洞的位置告訴你。」
這樣一來,就算是墨雲渡懷疑質問,時春柔也可以解釋說自己是發現了端倪,一路跟著查到了裝硫磺的山洞。
功過一抵,墨雲渡還怎麼捨得罰她?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時春柔心動了,但眼底仍舊帶著對裴青蒼的狐疑。
裴青蒼道,「那點硫磺對我來說沒用了,就那麼一點,皇帝又不可能再出宮,我能拿去炸誰?」
「還不如就這樣拿出來給你,哄你開心,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時春柔想了想,答應了。
說了最後一個要求,「我的丫鬟寶珠,你也得給她想個脫罪的理由。」
「可以。」裴青蒼答應了。
時春柔這才消停下來,乖乖地退回馬車裡坐好。
隔著車簾,裴青蒼的聲音還在幽幽響起,「阿柔,你對一個丫鬟都比對我好,這讓我很受傷。」
時春柔在心底腹誹冷笑。
她當然要對寶珠好,畢竟寶珠是真心對自己的。
至於裴青蒼……
他難道自己不想想,都對她做了什麼嗎?
次次把她推到危險的邊緣,還想讓她對他好。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時春柔在心裡罵他千百回,但面上卻一言不發,就當沒聽見裴青蒼這話。
免得把裴青蒼給惹毛了,到時候不給自己那個山洞的位置,也不願意幫寶珠開罪怎麼辦?
聽著裡頭的寂靜,裴青蒼又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而後開口道,「阿柔,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所以才這樣無視我,看看你在督主面前,敢這樣放肆嗎?」
「能對我好,讓我衣食無憂,不用擔心項上人頭不保,我自然尊敬。」時春柔在裡面開口道。
裴青蒼便不再說話了。
他驅趕馬車,繼續趕路。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馬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居然是一個山谷,而且位於小溪旁邊,四周明明有清涼的風和涼徹的溪水,可時春柔還是覺得哪裡熱烘烘的。
甚至,有什麼轟轟隆隆的聲音。
就是掃視了一圈,沒找到在哪兒。
裴青蒼下馬,領著她往前走,穿過了一片小樹林之後,時春柔才終於發現,那轟隆隆的聲音從哪兒傳來。
居然是一處山洞!
熱浪也是從裡頭湧出來的,帶著一股酸澀的味道,熏得她頭昏腦漲。
但看裴青蒼這個架勢,明顯是要把她給帶進去。
「這地方真的能進去嗎?」時春柔心存疑惑,「這麼熱,還悶得慌。」
裴青蒼點點頭,問她,「害怕了?」
「誰不怕死。」時春柔回答得乾脆利落。
「放心,如果我想讓你死,早就下手了。」裴青蒼回答道,「跟著我,你肯定能活,而且能活得好好的。」
頓了頓又補充,「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的話,估計就能活得更幸福快樂了。」
話還沒有說完,時春柔便直接徑直朝裡面走去,根本不再理會裴青蒼。
裴青蒼望著她的背影,嘴角扯了扯,也大步地跟了上去。
進了山洞,情況並沒有時春柔想像中那麼難捱。
雖然風很熱,味道也難聞,但周遭看見的東西,足以讓她暫時忘卻這點不適。
四周的洞壁上都是各種閃閃發亮的礦石,嵌在裡頭,夜裡光線不是很好,看不太真切,並不清楚是什麼。
而往裡走,穿過了很長的甬道之後,時春柔便發現有一個很大的空地,空地上修建了好幾個土窯,此刻一堆打著赤膊的人正在忙活。
他們守在土窯旁邊,手裡是一根長長的鐵棍,鐵棍的盡頭是一個被火燒得通紅髮亮的圓球。
那些人將圓球從土窯里抽出來查看一番,又放在旁邊的地上滾一圈,讓上頭沾滿了碎礦石後,再次放進土窯里進行燒制。
而再往遠處的空地看時,便能發現一大片已經燒制好的琉璃片。
滿滿當當,根本無法估算數量。
而這些琉璃片,和塔娜那件盔甲上的琉璃片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
時春柔驚愕無比地轉過頭,看向裴青蒼,「你在這裡燒制武器,是準備組一支自己的軍隊嗎?!」
裴青蒼臉上掛著笑容,語氣卻十分平淡,「這麼明顯嗎?」
這還不夠明顯嗎?
燒制那麼一大批的盔甲出來,不是做軍隊,難不成是擺在地上當地磚踩嗎?!
時春柔在心底暗暗翻白眼,人卻已經控制不住地往後退。
這樣的裴青蒼,很恐怖。
她想立馬離開這個地方。
但裴青蒼將她攔住了,直接擁入懷中,「跑什麼,就算是打仗,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再說了,你還沒學會怎麼燒制琉璃呢。」
他將時春柔拉到了土窯跟前。
剛才隔得遠還不覺得,如今到了跟前,時春柔才覺得熱浪滔天,她的發梢都跟著打了卷。
熱。
實在是太熱了!
「熱的話可以把衣服給脫了。」裴青蒼輕聲道,「我讓他們都背過身去,不看你。」
時春柔惡狠狠咬牙,「不用!」
其他人不看她,難道裴青蒼也不看嗎?
她可沒有讓裴青蒼欣賞自己身體的想法。
裴青蒼仍舊是笑,將她給鬆開了,「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倒是挺熱,我脫。」
說完他真的就把上衣給脫了,露出塊壘分明的完美身材。
時春柔立馬移開視線。
即便動作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掃見了裴青蒼腹部的傷疤。
很長很深的一道傷疤。
好像是初見 的時候,裴青蒼受的傷。
那個時候,時春柔以為他是個小賊。
後來在勾欄院見面,她又以為裴青蒼是個小頭頭。
再後來是裴青蒼跟在公主身邊,她覺得裴青蒼是個攀附富貴的奸詐之人。
今日再看,這人從一開始就狼子野心,目標遠大得很。
他要的,是整個大齊,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