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徐老三，你的確該跪
徐老三哈哈大笑：「你要真有那本事，我從此退出寧海古玩行當！給你磕三個響頭都成！」
嘩~
誰都聽出來這是劍拔弩張的架勢，一瞬間不少人都激動起來，猶如死水的古玩行當里鮮有面前這種看戲的好機會，不禁人人興奮。閱讀
不過沒人看好林青，徐老三雖說口碑不行，可卻也是實打實混了十幾年古玩行當的行家，會搞不定一個愣頭青？
就連柳可染也是連連蹙眉搖頭，鑒寶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要說出個所以然來讓人信服可不容易！這個男人只怕還是衝動了……
然而林青卻掰了掰僵硬的手腕，上前撿起一片瓷來。
「康熙年間的琺瑯彩瓷採用景德鎮燒制的素白瓷為胎，特點是不露白底不題詩，為了達到銅胎畫琺瑯器施彩的效果，以里壁施釉，外壁無釉的反瓷為胎，在胎的外壁上施琺瑯彩料入窯烘燒成反瓷再進行描繪。」
「瓷胎較銅胎質地更為細膩潔白，將彩料映襯得更為艷麗潤澤，其彩繪的效果較銅胎畫琺瑯彩更勝一籌！」
林青這一番科普，讓周圍不少人都生了興趣，湊上前來，然而徐老三卻鼻子孔出氣，不屑道：「說這些頂個屁用？你倒是說說它假在哪兒……」
聞言，林青臉上的戲謔更甚，旋即朝周圍開口道：「勞駕哪位打盆水來？」
周圍馬上有熱心者找來臉盆，把自己喝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往裡面倒了半盆，期待地望向林青，都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林青不動聲色地撿起一片瓷扔進水中，半晌，毫無動靜……
「啥意思？」
「故弄玄虛罷了！」
那兩個賊眉鼠眼的託兒此刻揚聲抨擊道。
就連柳可染都是連連皺眉，一臉疑惑，直到林青緩緩解惑道：「各位有所不知，掐絲琺瑯的一大特徵是釉料表面存在砂眼現象！」
「瓷胎砂眼小如針眼，這是由於當時提純技術不高，導致釉料中硼酸鹽含量過高！因此，在燒制過程中雜質氣化產生了小孔。」
「到了乾隆時期，隨著工藝的改進，砂眼現象減少，建國後砂眼現象幾乎可以杜絕！你這瓷器聲稱是康熙年間的掐絲琺瑯，那砂眼裡的氣泡哪兒去了？難不成幾百年後的工藝被當時的工匠提前掌握了？」
林青的氣勢漸漸凌厲起來，上前一步逼近徐老三：「你要還是不承認，去找一件同時代的瓷器來一比，便足見真相！甚至都不用放大鏡，去細看這瓷器的內壁，也能看到其明顯的機器打磨痕跡，擺明了是現代民仿！」
徐老三滿頭大汗地後退……
林青再逼近，聲如驚雷：「我甚至能說出它是景德鎮哪個窯口的作品，多久前燒制出來的，信否？」
「這種東西，在贗品里都只能算是剛及格，做舊工藝更是簡陋，挖坑設局也上點心好不好？」
轟~
石破天驚！
林青一席話，驚得在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時候，他更是抬手指向了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補充道：「還有這兩個託兒，演技暫且不論，化妝也著實差了點。」
「看他倆的右手虎口的老繭，指甲縫裡全是洗不掉的化學顏料，若不是長時間跟贗品彩料打交道可弄不成這樣，民仿掐絲琺瑯畫虎類犬……」
「就這種贗品，你們也敢拿出來招搖撞騙？」
「就這種贗品，也配拿出來糟蹋景泰藍的名聲？」
「口口聲聲說自己在古玩行當里浸淫多年，那去偽存真這四個字的金科玉律，你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徐老三，你的確該跪！」
林青步步緊逼，最後話音落地字字鏗鏘，徐老三頓時手足無措的後退，甚至被林青一拍肩膀，頓時一個趔趄當真『撲通』跪在地上！
駭得面無血色！
而柳可染美眸中則滿是異彩。
林青環顧全場，幾十雙眼睛瞪大著望向自己，這股氣勢，震得四周霎時鴉雀無聲！
眼看徐老三這個老江湖居然栽在這個男人手上，柳子染心頭的驚駭可想而知。
本以為逮住了一隻肥羊可以狠狠訛詐一筆。
卻不想輸得徹徹底底！
見林青居然作勢要走，柳子染趕忙上前攔住他道：「先生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們博古齋看看，古玩行當雖說水深，卻也不見得都是徐老三這種走歪門邪道的。」
「我們博古齋在這古玩街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鋪面，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大巧若拙，剛才那一番場面讓柳子染心悸，心道這男人鑒寶的本事只怕比自己的爺爺都只強不弱。
要知道爺爺柳建軍可是寧海古玩協會的頭把交椅，堂堂六級鑒寶師！
好容易碰到這麼有趣的男人，柳子染不禁動了要試試林青到底幾斤幾兩的心思。
「哦？」
林青望向這個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魅惑的女人，微微皺起眉頭，想起先前她為自己仗義執言，稍稍猶豫片刻便開口道：「柳掌管盛情邀約，當真不怕我撿漏？」
「還是剛才看得不過癮，存心要再試試我的手段？」
一下子被戳破了心思，柳子染卻也不怒。反而輕掩朱唇咯咯地笑著，纖腰輕扭著湊上前道：「古玩行當玩的就是個眼力，您要真能在我那鋪子裡撿了漏，那也算是該有的造化！」
「請！」
素手輕揮擺開架勢，便是尋常女子難有的颯爽。
林青也再不看那頹敗的徐老三一眼，爽朗地上前開口道：「好，去看看。」
周圍那些看客再度生了興趣，紛紛跟在林青身後，徐老三那種人輸了也便輸了，如今柳掌柜都親自下戰書，這倒是頗有意思！
古玩街的中心地帶有一處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築，占地面積頗大，也算是整條街的商業中心，而一樓整層占地數千平的鋪面，便是柳子染的博古齋。
林青一進入鋪面便感覺眼花繚亂，各類金石文玩整齊擺放在博古架上供人賞玩，上好的官窯瓷器陳列在玻璃展台之中，寬敞的過道兩邊都是名家字畫，各類雜項古董……
「古碑拓片、宗教造像、還有古幣，柳掌柜你這博古齋賣得可夠雜的！」
林青開口戲謔，一眼掃過基本上都是些年份不超過三百年的物件，雖然擺放在最明面上，但卻沒有一眼假的情況出現，可見這博古齋的名聲不是蓋的……
背後至少藏著一尊真正的收藏家，才敢有這種毫無畏懼的鐵膽氣魄！
周圍跟上來那些看客也不禁微微咋舌，誰都知道古玩街真正值錢的東西是不往外擺的，有些鋪子更絕，某些一眼假的玩意擺在最惹眼的地方，專門騙那些一知半解初入此道的雜魚。
普通收藏者進入這九成贗品充斥著的古玩行當，打眼都是小意思，一不小心甚至得栽個傾家蕩產！而博古齋鋪子裡不少單單擺放在外面的東西，也是其他鋪子裡見不到的珍品……
豈能不讓人咋舌？
柳子染帶著林青來到後廳在，眾人也頗為好奇的跟了上去……
柳子染指著面前沉香木做出的高級博古架，那上面陳放著幾件大號的古玩，周圍眾人議論紛紛時，她才傲然道：「林先生，這些都是我們博古齋的鎮店之寶，先前見您鑒寶的本事高強……」
「如果您能挑出其中最值錢的一件，我可以做主將其贈送與您！可若您眼力稍遜，便要作價買我博古齋的一樣東西帶走。」
豪氣！
自信！
這一剎誰都嗅出了柳子染存心挑戰林青的真正心思，林青無論輸贏，這都是一通活GG，想必不久後這事就能傳得寧海古玩界人人皆知……
借林青先前鑒寶震懾眾人的東風，來一場斗寶？
不過柳子染也算把真正的家底都給顯露了出來，周圍不少收藏者都端詳起那一件件極為罕見的藏品，不由連連咋舌議論起來！
「元青花雙獸耳大罐，題材是老子西出函谷關，器型釉色皆是完美，珍品無疑！這樣的大小雖說比不得那傳說中的元青花五瓷，但按現在的市價熱度，少說賣個小千萬都輕輕鬆鬆吧？」
「不一定，我看它就比不得這件翠玉雙龍活環玉壺！前清的翡翠統稱翠玉，而且審美也不同於現在偏好亮綠色，我看它年份雖不如那大罐，可俗話說一片冰心在玉壺，器形精美，再加上本身就是絕美的翠玉底子，應該更勝一籌。」
「都別吵了，什麼玉器瓷器都太泛濫了，頂級藏品就該是小眾的！你們難道沒看見那尊石刻望天吼，那不僅是鎮店之寶，更是鎮宅之寶……」
「扯淡！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文玩字畫才是歷史塵埃的見證者！你們沒看到那幅穆天子會西王母圖？沒準是真正的吳道子真跡！那才有資格稱得上牌面。」
周圍從先前的友好討論慢慢進化成爭吵，柳子染卻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一臉傲然地望向林青。
語氣里稍稍有幾分挑釁道：「林先生可有結果了？」
周圍頓時噤聲望了過來，畢竟先前打臉徐老三技驚四座，此刻自然人人想聽一番林青的見解……
然而林青卻掃過面前的幾件藏品，旋即摸了摸鼻子道：「柳掌柜確定這些就是你博古齋最值錢的幾件鎮店之寶？」
「可我怎麼感覺最值錢的並不在這裡，我進門的時候，它可就大搖大擺地陳列在門口的那排架子上！」
語不驚人死不休，周圍眾人面面相覷：「什，什麼？」
林青的回答也讓柳子染朱唇微張，半晌後這才回過神來道：「林先生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您說的，該不會是那件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