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蘑菇,小青菜,還有家裡的粉條,也就是今晚用到的四樣食材了,從菜市場回來,帶上粉條,許廣陵考慮了一下,又帶了點鹽之後,這才提上這幾樣東西,往章老家而去。
章老說家裡鍋碗瓢盆之類的皆具,但考慮到老人家自己不做飯,所以家裡有沒有鹽什麼的,還真不好說。
至於油,其實許廣陵也想帶的,但這個真不方便,而且他買的油就是超市裡的調和油,也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好油,所以再一想,也就算了。
章老家如果真是油鹽都沒有的話,那今晚兩位老人家就勉強一下,吃頓「清湯寡水」吧,另外其實就算放油,許廣陵也只會放一點點。
有豆腐呢。
再說人家正品的九品白玉羹還就一滴油不放呢。
話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半,許廣陵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進小區的時候,許廣陵今天繼郵局之後,又迎來了一次稍顯怪異的打量,門口站崗的趙哥看到許廣陵這般地提著豆腐菜之類的東西上門,那目光真的是說不出的怪異,很是打量了一番,甚至還對著他呲牙一笑。
也許是考慮到許廣陵今天帶了食材不方便開門的關係?
所以這次許廣陵又享受到了一次二老門口相迎的待遇,然後就是一直領著他,過東側房,再然後,小樓後面,居然是一個頗為不小的院子!
院子靠中間位置,搭了個敞蓬,底下是好幾口鍋。
「為師偶爾用來熬藥用的。」看許廣陵打量那鍋,章老解釋道。
聽到這個解釋,許廣陵對於老人家這裡為什麼鍋碗瓢盆皆具,表示恍然。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估計今天上午老人家還頗為準備了一下,所以許廣陵需要用的東西,刀啊菜板啊什麼的都放在一個案上相當顯眼的位置,至於水龍頭,院子裡通了好幾個呢,許廣陵也不知道要這麼多水龍頭幹什麼。
鍋具什麼的,更是乾乾淨淨。
所以許廣陵也沒什麼好說的,放下食材,淨下手,然後挽起袖子開干。
兩位老人家就站在許廣陵邊上看著他做,瞧得津津有味,就當是看戲法一般。許廣陵絲毫不怯場,他是「華夏神廚門第十九代真正傳人」吶,那天在qq上和大傻佳公子聊天是這麼說的。
為什麼敢不要臉地這般瞎吹?那當然是有幾分底氣的。
他不知道豬的前肘與後肘的區別,他不知道冰糖紅糖白糖這三種糖中哪一種最適宜入菜,他也不知道中國八大菜系哪個菜系的受眾最廣,事實上中國八大菜繫到底是哪八個他都不知道,瞎矇的話估計能蒙出四五個。
但是!
但是夢給了他依仗。
許廣陵先把粉條放清水裡浸著,這粉條不需要久泡,二十分鐘足已,然後便是對其它幾樣食材的處理,當他拿起刀切著豆腐的時候,那飛快的動作,以至於切出的極細的豆腐絲,把兩位老人家給看得眼都直了。
這絕不是兩位老人家沒見識,比這更細的豆腐絲,陳老先生且不說,章老是肯定見過的。
而是……
怎麼說呢,這個表演,不應該是出現在許廣陵身上。
「拙言,你還真是練過廚藝的?」章老忍不住這般問道。
不用看其它,就這一手刀法,就絕不是普通的「家廚」能比,事實上,哪怕是大廚,真正的大廚!估計也不能在刀工上和許廣陵此時的表現相比。
換言之,也可以說,就憑這個刀工,許廣陵說他是大廚,兩位老人大抵都不敢不相信的。
如果不是已經接觸許廣陵有一段時間了,兩老在心理上都已經接受了許廣陵是一個「天才」,恐怕這時的驚訝會更甚。——正常的年輕人,哪怕是專業的廚師,也不可能或者說不太可能有這般刀工。
那熟練度,一看就是「有幾十年功力」的那種。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就憑這一手刀工,兩老便對許廣陵「擅廚藝」這一條深信不疑了。
「弟子是天才來著,所以學什麼都快,廚藝也是這樣。」許廣陵手中動作絲毫不停,只是嘿嘿一笑地這般說道。
是呀,天才,學什麼都快,這廚藝,這刀工,就一天,不,就一夜,就會了的!好了不起啊!
兩位老人不知道這個臭不要臉的傢伙是在說鬼話,都是嘖嘖稱讚,陳老先生還給許廣陵豎了個大拇指。如果他知道內情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把大拇指換成底下的一隻大腳。
刀工的熟練,兩位老人家可以看得出。換誰來都能看得出。
但接下來的烹飪麼,是好是壞一般人就不知道了,看章老的神情,許廣陵估計他的這位老師應該也是不懂這個的,但兩位老人家看許廣陵的神情麼,以及他那猶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就知道,這傢伙估計還真是有那麼兩下。
當然了,這個時候,表現得再好,也還是得要結果來證明才是。
好花結歪果,這種情況可並不罕見。
不過對於許廣陵來說麼,這點基本的信心他還是有的。否則,他也不敢東施效顰,給兩位老人家表演這一手啊。這道湯,雖然他只是第一次做,但八十分的自我評價,還是有的。
如果只是在夢裡見識了九品白玉羹,許廣陵說不定能在此時給自己的這道湯打上九十分,當然了,九品白玉羹是一百分。不過,在其後又見識了那「十菌清湯」之後,哪怕是精彩絕倫的九品白玉羹,許廣陵縱然說不上它哪裡不好需要扣分,也還是只能給它九十分,而把一百分讓位給十菌清湯。
所以此時他自己的這道湯麼,也就只能再往後靠,靠到八十分的位置去了。就這樣,甚至都略有抬高之嫌。真正嚴格一點地評判的話,估計只能打個七十五分。
也就是在「良好」那一級的良與好之間,評不上優的。
不大一會兒,湯便做好了。其實主要是粉條花了點時間,若只是蘑菇豆腐青菜的話,分分鐘就好。
碗筷之類都是早就備好在一邊的,這個湯盛到碗裡,還是頗有賣相的。
其實在外形的講究上,怎麼說呢,也沒有太具體的指標,但一個廚師,只要是廚藝稍微高超一點的,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菜的「色」上有所注意,然後形成自己的特色。
就如豆腐絲,同樣粗細,但它多長,才能最適味,也適「色」?
而其它材料,在外形上,又如何處理,才能使得整個一道菜在賣相上最協調?如果認真地講,這其實已經上升到美學的層次了。——別的不說,假設一個廚師,讓他(她)再去學習幾年美術繪畫什麼的,幾年過後,當其再作起菜來的時候,肯定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就是在菜的外形品相上,要受到美術繪畫的影響,而且是相當的影響!
許廣陵不懂美學,他也不是廚藝高超,但對一個「作弊者」來說,他也不需要這些,而自然地就能讓做出的菜在各個方面,都令他滿意。味道是如此,口感是如此,外相也是如此。
「老師,陳老,請!嘗嘗看,弟子的這個手藝怎麼樣。」許廣陵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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