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整個房間裡面的氣氛一觸即發。
初霏死死地瞪著龍哥的手。
她沒有做出任何躲避的舉動，似乎是決定了要硬生生地接下龍哥這一巴掌。
那倔強的模樣，與龍哥年輕的時候如出一轍。
但更像的，是他的妻子。
龍哥的手一下子停住。
「阿婷。」他忍不住哽咽地呼喚了一聲。
那一聲，帶著濃郁複雜的情緒和滿滿的思念，以及這麼多年沒有替她報仇所產生的愧疚。
初霏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爸爸看著自己，竟然會忽然喊了這麼一句。
阿婷……
這是爸爸這兩天晚上的時候，總會掛在嘴邊的名字。
初霏知道，這是她媽媽的名字。
但是現在，爸爸忽然這麼深情地喊了一聲，讓初霏感受到的是濃郁的思念，以及多年積累的情感，還有愧疚。
可沒有恨。
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女人戴了lv帽子之後，又怎麼可能會還愛著那個女人，又怎麼可能不去恨那個女人。
忽然間。
初霏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誤會了什麼。
「爸爸……」她吶吶地喊了一聲：「那個……」
初霏頓了一下，眨了眨眼，將眼中隱忍的淚水眨了出來。
兩顆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媽媽當初不是跟人跑的對不對，是那些人亂說的，對不對？！」
初霏哽咽地開口問道。
心中那股強烈的愧疚感拼命地往上涌，幾乎要讓她奔潰。
自從知道媽媽是跟著別人跑了以後，初霏就開始憎恨這個拋棄了自己和爸爸的母親。
這麼多年來，恨意只增不減。
爸爸對她越發地好，她對媽媽就越發地憎恨。
她從來都不說，也從來不在爸爸的面前提起媽媽。
因為她知道，媽媽的這件事情，對於爸爸來說，是一個非常難堪的打擊。
任何男人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以後，都不會想要讓自己的孩子知道。
所以初霏理所當然的覺得，爸爸當初就是因為不想要告訴自己這個殘忍的真相，才會在自己的面前說了謊，說媽媽是生病離開了這個世界。
時隔多年。
讓初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媽媽竟然沒有跟別人跑。
這麼多年自己對媽媽的憎恨，都是錯怪。
想到這裡，初霏的眼淚一下子衝上了眼眶，眼淚不斷地掉落下來。
「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初霏一下子撲進了爸爸的懷抱裡面，無助地哭著。
那樣委屈的哭聲，讓龍哥心裡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割著般，一下一下，刀刀見血。
龍哥輕輕地拍著初霏的背部，以此來安慰初霏。
不知道過了多久，初霏的哭聲才漸漸地停歇下來。
「爸爸，能不能告訴我，媽媽當初是生了什麼病呢？」初霏紅著眼，哽咽地問道。
「白血病。」龍哥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你媽媽當初生了你以後，身體一直都不好，抵抗力也是越來越差。」
初霏吸了吸鼻子，眼淚再度在眼中打轉。
看著初霏的樣子，龍哥心疼地順著她的秀髮。
「乖孩子，你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後那麼多年的時間，你一定要更加地愛著你的媽媽，比愛爸爸更愛她！」
即使初霏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但是他們可以通過四年她的方式，來紀念她曾經那麼美好地存在在他們的生命之中。
初霏怔怔地看著父親。
父親在談起媽媽的時候，眼睛裡面的溫柔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那樣濃烈的情感，卻始終帶著一抹如影相隨的愧疚。
這讓初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卻沒有直接問出來。
「爸爸，你想要回去重新做掌舵者嗎？」初霏狀似無意天真地問道。
初霏的問話，卻讓龍哥的心臟一緊，立刻搖了搖頭：「不，爸爸不想要回去做什麼掌舵者，爸爸只希望可以在你的身邊，陪著你就好。」
龍哥否認得很快。
但他眼中流露出來的不舍，卻與說出的話相互違背。
初霏不動聲色地將龍哥的情緒盡收眼底，卻裝作沒有看見一樣，勾住了龍哥的手臂。
「爸爸，我不是說過，在比賽的時候，有一個人幫了我嗎？雖然最後我們得到了這樣的後果，但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呢？我想，當初我答應過人家的事情，也應該兌現才對。」
初霏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就算龍哥現在已經從掌舵者的位置上下來。
但是在道上依舊還是有號召力。
黑白兩道的關係，永遠都是錯綜複雜。
在黑道說得上話的人，在白道同樣可以說上幾分話。
那個人想要讓他們做的事情，其實也就是說一兩句話就可以達到的。
龍哥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打量著初霏，那探究的眼神，像是要將初霏給看透。
「你老實告訴我，你想要幹什麼？」
龍哥的眼眸里透著一絲冷光。
「沒有，我哪有想要幹什麼，不是爸爸經常跟我說的嗎？做人就要誠信，竟然用了別人的勢力，我們當然不可以言而無信啊。」
初霏說著，撒嬌一樣地噘著嘴。
「這些都是爸爸教我的，難道現在爸爸又要告訴我，做人不需要那麼老實，有時候這些言而有信的話，是要看情況來執行的嗎？！」
初霏說著，雙手環著胸，斜睨著龍哥。
龍哥凝視著初霏，依舊沒有說話。
那打量的眼神，卻讓初霏的心裡不斷地打鼓，只是雙眼依舊無辜地看著龍哥。
「敗給你了。」龍哥搖了搖頭：「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人去做這個事情，但是你要答應我，這件事情以後，你不能再跟那些人有任何的接觸，否則你會害了自己的。」
初霏點了點頭。
心中的心思卻早就已經跑到了九天之外。
看到龍哥已經開始打電話，她又聽了一陣之後，就走了出去。
一走出門口，初霏就直接來到了消防樓梯。
初霏拿出手機，在電話薄中翻了翻，最後停留在一個備註叫「暗帝」的名字上，就直接撥打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
剛接通，初霏第一句話便道：「答應你的，我已經讓我爸爸去做了，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你了，我想要的，你似乎就完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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