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帝都。
第一市人民醫院。
最頂層是VIP樓層。
整個樓層十分的安靜，護士們都謹慎地穿梭著。
龍哥，就在這裡最大的病房之中。
「爸爸，為什麼我們要走？！難道就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了北辰夜，我們就要被趕走了嗎？那爸爸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為他做那麼多事情算什麼？！」
「當初是他跟爸爸說，只要有他北辰夜在，就會有爸爸的一席之地，那他現在這樣背信棄義，小人之舉，就不怕閃了舌頭嗎？！」
「爸爸，走，我們這就找他理論去，我就不相信了，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種兩面三刀，用完就丟的人！」
「我相信這個世界公道自在人心，道上那麼多兄弟對爸爸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北辰夜憑什麼一句話就要讓爸爸放棄這麼多年打拼下來的事業到加拿大去，還美其名曰讓爸爸提前退休？！」
……
初霏罵罵咧咧的聲音在病房中不斷地迴蕩著。
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北辰夜居然這樣對自己的父親。
要知道，這些年父親在堂會裡，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麼多年都是過著刀尖上嗜血的日子。
對於小時候的初霏來說，三天兩頭就可以看到爸爸在外面受傷回來，她每天都提心弔膽，就怕爸爸那天就回不來了。
那樣痛苦的童年，都是因為爸爸為了幫北辰夜。
可現在……
北辰夜竟然翻臉不認人。
「初霏，難道爸爸提前退休陪你不好嗎？你要知道，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缺，最缺乏的就是陪伴彼此的時間，其實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爸爸也準備提前退休了。」
病床上的龍哥，看上去十分地憔悴。
不過是兩天的時間，他整個人就瘦了一圈，不再飽滿的臉部，透著無法遮掩的老態。
初霏噘著嘴，凝視著龍哥，眼圈卻更加地紅了。
「可是，爸爸也不能被人家以這樣的理由趕出來啊！那是我做錯的事情，爸爸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甚至連電話都沒有給爸爸打，這北辰夜是知道的，他憑什麼就覺得一切責任出在爸爸的身上呢？！」
初霏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掉落下來。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哭了，爸爸就會更加地心疼。
龍哥看著初霏想哭，卻又忍住的模樣，內心不免有些感慨。
不管什麼時候，女兒在自己的面前，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任性就發脾氣，什麼時候，她也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大手在少女柔軟的發頂揉了揉。
在龍哥的面前，初霏並沒有化妝，少了幾分精緻，卻多了幾分乖巧。
「菲兒乖，爸爸這次從鬼門關回來，已經想明白很多了，小夜以什麼理由來趕走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父女兩個，以後可以每天在一起，你難道已經嫌棄爸爸了嗎？」
龍哥笑著說道，但眼底的落寞，卻依舊沒有逃過初霏的眼睛。
她知道，爸爸忽然這樣退下來，不可能會習慣。
「當然不會，我只是替爸爸不值，如果早知道這樣的話，爸爸當初就應該多一點陪著我和媽媽，這樣媽媽就不會跑了！」
初霏氣憤地說著。
忽然，房間裡面死一般的寂靜。
初霏一下子愣住，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慘了。
自己居然一個不小心將那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誰跟你說的？！」龍哥的聲音裡面是隱藏不住的怒意，還有一抹疼痛。
這些情緒是無法遮掩的。
特別是當初霏和龍哥對視的時候，看到龍哥猩紅的雙眸，還有不斷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心中憋了多年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宣洩而出。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一直欺騙我說媽媽是因為生病所以才離開的，其實根本就不是！」
初霏放在身側的手一下子捏緊，胸膛起伏著。
「我知道，媽媽就是跟著別的男人跑掉了，那些傭人在背後都是這麼說的，他們都說看到媽媽當年上了一個男人的車，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我知道，你是不想要我恨媽媽，才騙我媽媽是病死的，我很感激你，爸爸，但是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保護，我恨她，我就是恨……」
「啪！」
一個清脆的把掌聲響起。
病房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初霏捂住被打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高高揚起手的男人。
這一刻，這個偉岸的男人，看上去面目猙獰，十分陌生。
這個人，還是她那個連她掉一滴眼淚，都恨不得要把讓她傷心的那個人碎屍萬段的爸爸嗎？
這是爸爸第一次打她。
從小到大，爸爸從來不曾對她動過手。
這是第一次。
力道卻無比的重。
初霏的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你！」初霏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讓他們掉落下來。
這一點，她和龍哥非常地相似。
同樣的不服輸。
同樣地倔強。
「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打我？！」
初霏哽咽著，眼淚在眼眶中轉動得更加厲害。
可是她就是硬生生地憋住，說完就連忙吸氣，抬頭看向別的方向。
「什麼那個女人，那是你的媽媽，用生命去把你生下來的媽媽！」龍哥怒不可遏地吼道。
當初初霏媽媽生初霏的時候難產，要不是及時切除了子宮，恐怕連性命都沒有辦法保留下來。
可是現在，初霏卻口口聲聲地稱呼媽媽為那個女人。
龍哥心痛的無以復加。
兩個人，都是他最愛的女人。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女兒。
最為難的是，他無法告訴初霏，她媽媽的死因。
他不想初霏背著仇恨過一輩子。
也不想她背著愧疚度過這輩子。
聽初霏這樣說，她應該是恨了媽媽很多很多年。
那麼多仇恨積累下來，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一時忘情地將這件事情給直接說了出來。
所以，就算讓初霏永遠恨自己，龍哥也不會告訴初霏這個真相。
「那是丟棄了我和爸爸的女人，她不配做我的媽媽！」
初霏死死地瞪著龍哥。
龍哥的手再度高高地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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